“你们鸿雁族，还真是谋划深远啊……”虵狼望着面前的老人，笑着感叹道。

这位老人眉发皆白的老人，正是如今鸿雁族的族长。 据说，他已有了五百年以上的寿元，堪称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妖精了。

老妖精当然要和年轻的后辈有所区别，比如说，虵狼这是第三次见他了，但还是只能称呼他为‘族长’，而非别的任何名称。因为虵狼压根就不知道他的名讳，而他似乎也没打算透露。

感叹完了之后，虵狼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但为什么是我，而不是白尹？他也是异世大妖，你们该是知道的吧？”

老人抚这下颌处长而浓密的洁白胡须，笑道：“当然知道，每一次有异世大妖降世，老朽都很清楚。召唤异世大妖的法门，当初就是我和木家的前辈一起琢磨出来的。”

虵狼笑容不变：“怪不得……”

“无论有没有玉圭，知不知道口诀，老朽都能解放每一个异世大妖，”老人悠然说道，“当然，能把锁解开，同样也能再锁上。之所以找你合作而非那个白先生，原因简单至极，就是你们对于凡人的态度不同。”

“白尹心向凡人，是么？”

“正是如此，”说到这里，老人话锋一转，“狼先生只要加入我们，老朽绝不会让你吃亏。据说，苍国太子将他的妹妹交给了你，对那位公主，狼先生感觉如何啊？”

虵狼傲然道：“妖凡殊途，岂能是良配？”

老人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何不在妖族之中寻个良配？”

“族长似乎已然有了人选……”

“木家之女，狼先生意下如何？”

虵狼顿时目光一凝：“木家？木类妖族的始祖？”

老人微微摇头：“并不是始祖，不过此类妖族之所以得名为‘木’确实是因为木家。他们当年有一位祖先——”

虵狼忍不住打断道：“妖圣知秋？”

“对，木家当年的家主，曾是五大妖圣之一，木知秋。如今的木家虽然远不如当年那般鼎盛，但祖辈上传下来的许多秘籍，都没有丢失。五类妖族的各种功法，都可以在木家书库中寻到不少。而你若是与木家联姻，他们的私家书库自然会为你敞开。而且木家有妖力灌顶秘法，所以你的良配也必然能成为征伐途中的得力助手。”

老人话音未落，虵狼已然陷入了沉思。

尽管他对此世的女子没什么兴趣，但这一番说辞，显然已经是相当重的筹码了。

见虵狼似乎还在犹豫不决，老人又补充道：“要不然这样吧，狼先生，老朽现在解开你身上的封印，你在这儿吃顿饭？”

虵狼的嘴角一咧：“有肉么？”

老人合掌笑道：“有的是肉，各种肉都有，随你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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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齐国上京城去朔原，最快捷的路径无疑是走海路。身为木家当代家主，木怀丹虽然并不像鱼氏那样会控水，但她从鸿雁族那里学到了不少控风之法，用来助推帆船，也是事半功倍了。

甲板之上，迎着随船速而起的海风，只有一对刚刚相认不久的母女俩。实际上整艘船上除了几个必要的水手以外，就只有她俩，没有旁人。毕竟，尽管生意规模比不上庆丰公司，可万象酒馆的盈利也足以让杜掌柜眼都不眨就给她们租一条船了。

此时，水手们大都在船舱内休息，只有一个在甲板上控舵兼站岗，所以母女俩的身旁空空荡荡的，只有冰冷的海风。

凝视着跟自己出奇相像的女儿，木怀丹忽然叹了口气：“等我们到了朔原，我就给你灌顶。”

芷珑汐点了点头，却又问道：“在这里不行吗？”

“当然不行……”木怀丹顿了顿，解释道，“在旁人面前不好泄密，不过现在可以告诉你了。灌顶秘法需要其他妖族的妖丹，而中原那边很难找到合适的妖丹。”

芷珑汐颇为惊讶，不禁微微张着嘴。

半晌，她回过神来，连忙问道：“那岂不是要对无辜的妖族下手？”

“那是当然。”

“这……”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不过很快就平静下去了。

尽管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二人还是太过生疏，以至于芷珑汐都不敢随意表露自己的情绪。

而木怀丹也意识到了这种生疏，于是微笑着问道：“你以前有没有过养母？”

“有义父，但没有养母……”

“那你怎么不喊我呢？”木怀丹将嗓音放得格外轻柔，“孩子，你该喊我‘娘’的啊。”

芷珑汐咬了咬牙，颇为生硬地换了个话题：“能不能告诉我，灌顶之后，还有什么安排？要为了振兴木家而努力吗？”

木怀丹笑道：“不用急，你先拜一下祖宗祠堂，改一下姓氏。然后娘再给你安排一门好亲事——”

听到这里，芷珑汐悚然一惊，忍不住打断道：“亲事？之前您可没跟我说这事啊！”

“是没说，但——”

“男方是谁？”芷珑汐再一次打断了母亲的话，催问道。

木怀丹的微笑变得略显僵硬，却并没有消失：“是个名震天下的英才人物，一出手就是翻云覆雨。不止如此，他还英俊非凡，比任何一个凡人都更加……”

第三次，芷珑汐第三次打断道：“不会是虵狼吧！”

木怀丹眉角一抖，脸庞终于挂上了些愤怒之色：“你这孩子，究竟懂不懂礼数？”

芷珑汐硬着脖子，依旧质问道：“请问您给我定下的婚事是什么情况？男方究竟是谁？是不是虵狼？”

“是虵狼，那又如何？”

“呵，我不干！”

“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媒人在哪里？”芷珑汐第四次打断道，“怕不是拿我当货物，卖给虵狼，换来他跟你们合作，是不是！”

木怀丹的脸色已然寒若冰霜。她突然站起身，爆发出一阵足以吓破世间绝大多数妖族胆子的冲天妖力。

此刻，即使是那个身为凡人的操舵水手，都忍不住颤栗起来——尽管他不知道何为妖族，何为妖力，但还是感受到了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与此同时，芷珑汐当然也不好受。却并没有像木怀丹想象的那般，露出惊惶无措的神情。正相反，少女却仿佛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也站了起来。

然后往后一倒，一头栽入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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