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翠云山妖气涌动，也不愧是大妖王牛魔王的老巢，但在这妖气中，却也有一丝仙气缥缈，便是源自这芭蕉洞中。

施梓之前以为那些妖兵妖将们离去是不想要看牛魔王在夫人面前出丑，现在想来，估计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铁扇公主与他们格格不入。

他们是妖，铁扇公主是仙，本质上还是人。

虽然嫁给了牛魔王，但铁扇公主才算是这翠云山的真正主人，所以那些妖怪们平素也不敢过来打扰，都只在外界晃荡，与这芭蕉洞有点儿井水不犯河水的意味。

而施梓此时甫一进入这芭蕉洞中，便先嗅到一股香气。

与玉面公主那儿魅人的女儿香不同，这更像是灵药、仙丹之香。

见施梓面露疑惑，牛魔王便呵呵笑着解释道：“怕贤弟不晓得，我家这婆娘近来似乎在捣鼓什么炼丹……”

呵，表面上分居还想搞外遇，结果不还是在暗中关注着人家，不然长期在外怎么会知道这些？

施梓又不由得想到了前世看到的与这个有关的一个段子，说的是牛魔王一家与太上老君可疑的关系。

红孩儿会三昧真火，太上老君也会三昧真火。

铁扇公主有一把芭蕉扇，太上老君也有一把芭蕉扇。

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属于至阴之物，可以扇风灭火；太上老君的芭蕉扇则属于至阳之物，是他用来炼丹的时候煽风点火用的。

故而有人依照此，推断铁扇公主和太上老君可能有情况。

要不然就是牛魔王喜当爹，铁扇公主和隔壁老君生下的红孩儿，要么就是铁扇公主其实是太上老君的私生女。

当然，段子之所以是段子，就是看起来好像那么回事，但其实细究下来很扯淡。

因为三昧真火这个法术会的人并非只有太上老君和红孩儿，猴哥也会，难道他也是太上老君的私生子？

而且太上老君最常用的，实际上是六丁神火，也就是他用来炼丹以及用来炮制孙悟空的炼丹炉中的火焰。

后来取经一行人路经的火焰山，那便是当年猴哥大闹天宫时候一脚踹翻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导致里面火焰漫下而形成的，那火便是这六丁神火。

至于两把芭蕉扇，只能说是巧合了，毕竟天地之间，有至阳自然便有至阴。

不过想是这么想，施梓现在看着牛魔王，还是觉得他头顶有些绿油油的。

然后他突然愣住了，因为就在那一个瞬间，他还真在牛魔王头上看到一团绿油油的东西，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旁边石壁上的苔藓，因为牛魔王刚好经过，一瞬间的视觉错位造成了这种观感。

“贤弟，你在看甚？”这时牛魔王也注意到了施梓的眼神，便回头问了一句。

施梓只能讪笑着说道：“没什么，咱们还是快些去行，免得走慢了嫂夫人那边又要恼了。”

“哼！”牛魔王看起来对铁扇公主落自己面子还是耿耿于怀，而刚刚最后还是靠着施梓的三寸不烂之舌进来，心里就更不舒服了，提到铁扇公主自然不会有好脸色。

而施梓此时一路前行过来，也发现这芭蕉洞比起那玉面公主那摩云洞，虽然要更宽敞许多，但也显得更加“原始”。

洞内连走数十步，都还未见到桌椅家居，更没有夜明珠照耀，显得有些晦暗难明。

旁侧有轻轻的水流声，似乎是地下河的涌动，而那水流冲击石壁处形成的一抹抹青苔，又透着一股腐味。

施梓暗暗皱眉，不过想了想后，又释然了。

铁扇公主也是个颇为强大的女修，与玉面公主的追求不同，在个人环境上，就更崇尚这样的“自然风光”。

相比之下，玉面公主更像是小女儿家，置办家私、装点屋子。

施梓虽然没有将她洞府中那几个屋子都走遍，但也隐约有看到一个大书房，里面不仅有书柜，墙上似乎还挂着不少字画，这在铁扇公主此处是难以想见的场景。

“你……便是那‘野狗道人’？”

这时，前面明灭之间矗立的一道人影突然闯入视线，伴随着她的言语。

施梓和牛魔王都同时顿住脚步，牛魔王本来还想打招呼，但发现铁扇公主一开始就问施梓，脸色不由一僵，然后也回头看着施梓。

施梓笑着唱了个喏，说道：“贫道学艺后初次下山，不知外界周天变化，也不晓得四时阴晴、凡俗礼节，若有冒犯公主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虽然看都没有看牛魔王一眼，铁扇公主还是哼道：“你倒是没有冒犯本公主，不过你带来了冒犯我的人。”

施梓瞥了站立难安的牛魔王一眼，这老牛大概也没有想到有外人在铁扇公主还这么不给面子。

笑了笑，施梓说道：“贫道本无意参合公主家事，不过今日似乎不宜争吵，贫道虽尚未有子嗣，却也知道夫妻不和，对孩子影响颇大。若是这一幕给红孩儿瞧上，想必他该也会伤心……”

提到儿子，铁扇公主冰冷的表情终于有所软化，然后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

施梓便见到一位样貌颇为漂亮俊俏的女仙，从外形、身量上比之玉音也不过逊色半筹。

不过玉面公主到底是妖怪出身，身上形体未全，人味不足、仙气全无，倒不似铁扇公主气质脱俗，令人望之生畏，恍如莲花，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嗯，要施梓用简单直白的词汇来形容的话，就是“禁欲”。

难怪牛魔王跟她快过不下去了，不过这到底是分居的原因还是分居的结果，就不好说了。

此时铁扇公主走到了施梓二人近前，双方之间正好隔着一张石桌。

只见那铁扇公主轻轻一挥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桌上便摆满了美酒佳肴，铁扇公主又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对施梓说道：“既然是道长登门而来，本公主也不会略了待客之道，不知道道长此前，在哪方修行？”

施梓心想自己以修道者的身份果然更容易得她好感，想了想便笑道：“天外天，山外山，便是贫道拜师修行之处。”

天外天，山外山？

不管是铁扇公主还是牛魔王，俱是一脸茫然，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施梓当然知道他们没听说过，他也是故意说得这么玄乎，毕竟真实情况实在是令人暖心，还是不适合当面告知，反正他们两个肯定会自己脑补。

果然，没一会儿牛魔王突然瞪大眼睛，说道：“莫非是……”

施梓瞥了他一眼，只是微笑不语。

“原来如此，难怪贤弟有这么大本事。”

铁扇公主看着他们一副都懂了的样子，只有她自己没懂，心里莫名其妙，连带着对说的不清不楚的牛魔王又增了一份恼怒。

还好就在此时，外面有妖来报：“大王、夫人，红孩儿大王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