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倒是在想,若是能携一佳人在此观此美景,再于这云层中结伴遨游,岂不乐哉?”
施梓想过,要用什么玄乎的话语来应答,但最后还是决定干脆实话实说。
虽然这话说出来,感觉自己都要逼格狂掉了,但他说出口后心情又很轻松,浑然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也确实没什么问题,就算成仙成佛又如何,世间安乐享受,他都还没有享受到多少。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山珍海味,我所欲也。
如果尝遍了这世间美好滋味,也许他能再来说一句不过如此,但试都没试过的,心里就总有些缺憾感。
而镇元子听闻,竟也毫不意外,只捋须长笑道:“道友果然是性情中人,哈哈哈哈……”
这要是换一个人来这么说,那就肯定是没追求了,不过施梓好歹也是一介金仙,且在镇元子看来还有些捉摸不透,所以不管他说什么话,在镇元子那里,或许都有别的解读。
施梓也无心去多解释,虽然镇元子是地仙之祖,天文地理无所不通,过去千万年想来也有所谙熟,但对于自己的来历,他肯定探不回来。
相比之下,自己对他了解的还算更多,这样的信息差,也足以让他们彼此态度不同了。
此时镇元子倒好像完全将孙悟空那些事儿都抛到了脑后,望着那落日散尽最后一缕余晖,完全没入云层之后,眼前恍然有一瞬间的失明,他突然间豪气大发。
原本或许是为了跟施梓平等对话,所以他跟施梓都坐了下来,免得形成身高差,而此时站起身来,也只比施梓略高一些。
然后就见他抬手一招:“笔来!”
手上便多了一支毛笔,接着直接对着虚空,挥毫濡墨。
随着他的笔走龙蛇,一行诗意跃然云上,然后化作点点金光,透过云层往下洒落,竟化作一阵风雨,笼罩了整座万寿山。
这雨只持续了片刻钟,云层渐渐破开,还未完全落山的太阳照射过来,正好形成了一道横跨山岭的彩虹桥。
“道友,请!”镇元子却是一招手,然后当先一步踏了上去。
施梓眼中也有些稀奇,虽然看得出这都是法术,但如此行云流水,而且看起来只是随意而发,而并非有意而为,才更令人惊叹。
镇元子的修为收展自如,一举一动间,都好似与这方天地融汇一体,上下随心,顾盼自由。
他便也哈哈笑着站起身来,跟在镇元子身后踩上去,竟觉得这彩虹桥踩踏起来有些绵绵软软的感觉,很是奇妙。
不过镇元子走起来很稳当,每一步都好像踏在石板地面上,他却是有些颠颠倒倒,深一脚浅一脚的,要不是靠着自身加持,说不定反倒要掉下去了。
然后看了会儿他就明白过来,这不是能力的问题,是心态的问题。
你把它当成真正的桥,那它就是真正的桥,否则说不定就成了彩虹……糖。
想到这里,施梓心中稍敛,又摒心静气感受了一会儿,才再次迈开一步,这次总算是找到感觉了,稳稳地踏出。
等行至桥中间,镇元子再次停下来,回头却对施梓笑问道:“道友此时,不会也在想能得一佳人在此伴游,才是人间乐事吧?”
“哈哈哈,有镇元大仙作陪,何等佳人能及啊?”施梓这话说完就觉得有点奇怪,怎么有点盖盖的。
镇元子呵呵一笑,却是突然一挥手,然后就见周围突然有一道道仙衣飘飘、肤白如雪、貌美如花的倩影往施梓这边飞来。
一瞬间,他身旁便围满了莺莺燕燕,众香环绕,好不撩人,让他一时间都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看着镇元子道:“这……”
虽然喜欢美人吧,但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他又怎么会有意。
何况他现在也算见过了不少没人,娇俏如玉面公主,光彩如万圣公主,尊贵如女儿国国王,冷艳如蝎子精,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比起这生造出来空有皮囊的仙女可要吸引人多了。
虽然施梓的修心不及镇元子这般,但在成仙后,对于这些东西的抵抗力早就高了许多。
也即是说,他以前不拒绝的时候,只是他自己不想拒绝,而非他拒绝不了。
“哈哈哈!”镇元子却又一摆手,那些仙女儿便又直接化作烟尘消散于无形,他这才道:“只是与道友做个玩笑,也该下去了……”
施梓暗里撇撇嘴,跟他一道下去。
不过二人也未分开,这个晚上,镇元子拖着他,却又开始谈天论地,遐游界外,双方都是兴致勃勃。
施梓听镇元子说的那些,就当做故事来听,都觉得乐趣无穷。
毕竟镇元子年岁长、经历多,三界之中,莫有不能去处,所知甚广,随便一个都有一桩故事在里面。
而施梓虽多是个听众,但偶有发言,也令镇元子颇感意外,只叹没有早认识他这“后生靓仔”。
甚至还哀叹了一句,若是那人参果树尚在,他也要让施梓尝一尝那人参果的滋味。
其实对于仙人而言,人参果的长生不死,并不是最吸引人的功效,而是吃它一口,就能避过一次灾祸。
每五百年一次的仙人灾劫,有条件的仙人都会选择这些天材地宝来避过灾难,那就能再安稳活着至少五百年。
施梓这才知道,为何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会引得那么多神仙趋之若鹜。
毕竟他们理论上都修成了长生之命,但这灾祸却很难避过,只有靠吃仙丹、蟠桃乃至这人参果之类地东西,才能免去。
硬抗虽然也行,但毕竟有风险,那么多次,谁知道那一次就阴沟里翻船了,还是这样比较保险。
蟠桃还是三千年成熟一次,这人参果却要一万年,不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到也不好比较。
“不想天色这么快就亮了……”
施梓这时才回过神来,望着外边天空。
这不知不觉,竟然聊了一整夜,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镇元子却已经叫来了弟子,吩咐送来斋饭,与施梓一并吃了,然后又和他一起来到了后院,看那被绑在这里的师徒四人。
此时四人的状态看来都不太好,尤其是唐僧,整个人都是恹恹的,若不是绳子绑住,恐怕他直接整个人都要栽倒在地了。
而听闻脚步声,四人又都看过来,脸色也都有些不好看,显然是知道镇元子此来,不会只是看看他们。
“往后每日,早晚都要来各赏一顿鞭子,看看你们能耐到几时。”
这次他也不挑着打了,只让道童们各拿着鞭子,同时抽打着那四个和尚。
只是打了一会儿,施梓便察觉不对劲,“那唐僧被抽打这么久,竟都无知觉?”
镇元子便上前一探,果然发现不对,随即气道:“这孙悟空倒果真有些能耐,救了他师傅师弟一齐跑了也就罢了,竟还将这些置换成柳条来蒙骗我等。”
施梓心里明镜似的,不过也一副惊讶的表情,说道:“这些竟是柳条,不想却能以假乱真。”
的确,即便现在发现不对,但从外表看起来,也看不出什么。
“哼,不过是些把戏似的法术。”镇元子冷笑一声,随手一挥,便叫那些柳条现了原形,唯独孙悟空那边,却是幻化做了一根猴毛飘落下来。
这看的他更气,“这猴头想是留下一个化身在此监察情况,好随时应对。哼!”
然后他便又转身对施梓道:“道友,还请你再替贫道看着些此处,贫道去去就来。”
施梓却腾云而起,跟上他的脚步,笑道:“既然那些和尚跑得快,想是慌不择路,观中应是无虞,不若贫道与道兄一同前去。
“何况那孙悟空有了前次教训,此次说不定有所准备,会不会叫来什么帮手也犹未可知。多一个贫道,道兄到时候也好支招。”
镇元子回头见他,便也笑着点头道:“道友言之有理……”
于是二人便一同飞离万寿山,直取那取经人西行路径而去。
行不多远,朝下一望,便正好见到几道身影挑包策马、正然而走,镇元子便大叫一声:“好那猴头,你脱了身,却又拿柳条唬我,敢不当人哉?”
孙悟空一行听得叫唤,也知道此时走不脱了,便一转身各自操起兵器,反迎着镇元子与施梓打来。
镇元子自与那孙悟空战作一处,而施梓则是过来,支开了猪八戒跟沙和尚两个。
说起来,他可是早想对这二人下手了。
那唐僧吃不住轻重,不好动手,但这猪、鱼两个,却是皮糙肉厚,耐得劲使的。
更何况算下来,他们还有“杀妻之仇”,虽然这一回他们肯定是下不了手了,
说孙悟空凶残,但其实孙悟空在三个师兄弟中,却是最老实的一个,不说他根本没吃过人,在路上打死的妖怪,其实也未必有这专职捡漏的师弟两个多。
至少孙悟空是真知道收手,猪八戒跟沙和尚却根本没个轻重的。
尤其是猪八戒,看着好色,真杀起妖精来最得劲、毫不手软的也是他。
猪八戒和沙和尚也不甘坐以待毙,各自操起九齿钉耙与降妖宝杖,奋力向施梓打来。
施梓以一敌二,但他如今武艺,早已是经过红孩儿和蝎子精检验的,经验少缺,却也有速度弥补,不仅不落下风,几回合后便反过来压着二人打。
可惜唐僧是个没能耐的,在下面别说帮什么忙,战战兢兢连逃跑都不知道,不然就该上来三英战吕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