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玖玥替他压着针口,实在腾不出手来,只能这么大眼瞪小眼,无处可躲地对接上。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下要怎么解释?
透析的针口要比扎针的针口要难愈合,按压的时间也比较久,要是现在松手他的胳膊可就要淤青了,姜玖玥纠结不已,心里也忐忑不安。
慕容祁也皱了皱眉,看向自己的手臂,又看了她一眼。
眼底多了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绪。
“我在做梦?”
姜玖玥觉得不失是个好想法,顺势道:“对,你就是在做梦,快把眼睛闭上。”
但慕容祁哪是这么好糊弄,澄清的眼底闪烁着疑惑:“这是什么地方?”
她无奈,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手术室的存在。
只能帮他止住血,贴上胶布。
慕容祁坐了起来,处于本能警惕,一双眼环视周围,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他从未见过的物品,这等陌生的地方看起来倒是像刑房一般肃然,却没有阴森的感觉。
就连躺着的床,都是这么的……怪异,身上还贴着几根管子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还有身边的方形玩意儿居然还有会动的曲线。
眼前的一切无疑给慕容祁造成巨大冲击,下意识朝看向身边的女人,只见她表情平静,手法熟练地将桌面上摆放着的一堆小透明瓶子掰开。
然后又用针管将瓶子里的液体吸取,动作一气呵成俨然就是老手,这是她的地盘。
姜玖玥弹了弾针管,拿起棉签,转身对他道:“屁股,抬一下。”
慕容祁不悦:“你要做什么?”
姜玖玥难得跟他解释,上手去扯他的裤子,慕容祁惊慌地往后退:“流氓!”
这话她可不爱听,什么叫流氓?
“你还记得几个时辰前的事情吗?”姜玖玥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他,什么才是真正的流氓。
慕容祁沉思,头猛地剧烈疼痛起来,抬手扶额。
姜玖玥实在不想让针头暴露在空气中太久,快速扯掉他的裤子,手起针落,待慕容祁反应过来针头已经扎了进去,想挣扎,耳边却是女人严肃的命令:“别动!”
慕容祁垂眸,看见她弯着腰低着头,认真地用一根卷着棉花的小木棍在皮肤上轻轻擦拭,针扎的部位倒是不痛,反倒是被她擦拭得有些痒痒。
目光移开,看见她脖子处的那颗痣,慕容祁更是疑惑,眼前的女人长着跟姜玖玥一样的脸,但身上的衣服却很是怪异,松松垮垮的大白褂下露出洁白的脚踝。
脚上穿着的是一双黑色细跟的鞋子,他从未见过这种鞋,但不可否认这样子的脚很好看。
就是有些低俗了些,哪有女儿家敢把脚露出来的,可见风气不怎么好。
目光落在她胸口出,一个小小的口袋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的印着一连串他看不懂的符号,也不知道里面穿的是什么,从底下那双脚可以猜测应该穿得也不多吧?
而且……她的样子似乎要比姜玖玥要成熟一些,轮廓的线条更明显了,少了一丝稚气,多了一些雅气,甚至还有些冷。
姜玖玥拔针,棉签摁压的时候身体起来了一些,绑在后脑勺上的丸子头有些凌乱,几根不愿被束缚的发丝冒了出来,带着一股发丝的馨香扎在他脸上。
慕容祁不动声色,侧目看她,鼻子小巧挺巧,皮肤很白,嘴唇不点而赤,耳垂圆润泛着淡淡的红粉,看起来很是可爱。
莫名的,他觉得呼吸有些局促。
“好了。”姜玖玥缩手,将棉签扔了垃圾桶。
转身发现男人一直盯着自己看,目光充满了疑惑。
姜玖玥冲他展颜一笑,然后在他眼前伸手:“看着我的手。”
“一、二、三……倒!”
慕容祁一头栽到床上,昏迷不醒。
姜玖玥得意地笑,小样,在她的地盘还想跟她斗?
就刚刚那针麻醉针,应该够他睡很久了!
忽然,耳边传来清晰的时钟秒针行走声。
“滴答、滴答……”一声声如同冲击波似的窜入她耳膜。
姜玖玥不悦皱眉,仔细聆听。
秒针的声音从正常的移动,逐渐变得很快速,奇怪的是,这些“滴答”声仿佛一下下撞击在她的心上似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秒针移动越来越快,心脏跳动的速度似乎也收了秒针的影响,愈发地急速剧烈。
姜玖玥身体不适,撑在桌边,下意识抬头看向墙壁上挂着的时钟。
时间是傍晚六点三十五分,但秒针却走得很快,快得已经形成一条黑线的圈,那个圈越来越大,仔细看就像是一个黑色旋涡似的,似要将人吸进去。
姜玖玥甩了甩头,有些晕乎,正想去拿应急药剂的时候,脚一软,倒地昏迷。
侯府。
林坤很是纠结,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方才屋里的动静太大了,大得连他这么个大男人都感到娇羞难堪,青橘更是直接躲了起来,他还从来没见过青橘的脸那般红过。
不过青橘脸红的样子,倒是挺好看的,希望她以后可以多些脸红。
然而,屋内的尴尬,却要比外面还要严重。
姜玖玥醒了,当然,慕容祁也醒了。
她背对着他躺在他怀里,亲密无间,只要不傻的人都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稍有点动作都能引发一些意外的状况,简直堪比十级社死现场。
姜玖玥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醒来面对这种窘迫,偏生那狗男人却一动不动,一双眼如火如荼盯着她看,也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终于,她忍不住咬牙道:“你能不能出去!”
慕容祁回神,察觉她的意思,脸倏地一红,微微退开了些,见她皱眉舒缓的样子,心底没由来的一动,竟然有些不舍。
姜玖玥气得不行,被子一扯,全部卷了起来,被子角也没给男人留一点就下床了。
慕容祁也有些不自在,但到底是自己理亏,没有做声。
只见女人气鼓鼓地,捡起衣服胡乱地穿,那模样分明就是在心里骂他。
可触及那斑驳不堪的痕迹,纵然有理也说不清,慕容祁觉得自己忽然有些抬不起头去面对她了,心里无比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