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医略有为难道:“我跟几位师兄说了少夫人的情况,虽然并未得到确切的结论,但都一致认为这情况不太好,甚至还有小产的先兆,需要……需要进一步诊断看看是否能够继续孕育。”
说后面这句话时,陈御医一直担心地看着慕容祁,生怕他会因话而恼怒不休。
毕竟哪个男人喜欢听见自己的孩子很可能会怀不下去了!
好在,慕容祁并未有任何生气的迹象,反倒是忧心地看着姜玖玥说:“如果真的到了那天,你会放弃孩子吗?”
姜玖玥一怔,没想到慕容祁会问这话,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随口而出:“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只能放弃。”
她是医者,深知在保大保小的问题上紧紧只是道德绑架的概念,她见过许多执念很深的女人,为了生下孩子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她试问这事若放到自己身上,根本无需做选择!
大人都没了,留下小的,也只是受罪!
若是没有办法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孩子,生下来也只会成为这个弱肉强食的牺牲品罢了!
长大后的孩子根本不会感激曾经牺牲自己生命的母亲,只会怨恨为何将他带到这个世上来,还不如从未出现过。
医院,是个可以看透人性的地方,既能看见母性的伟大,又能看见许多问题儿童的无助于无奈。
听见这话,屋内两男人都各自松口气,能想通是最好的。
慕容祁握着她的手:“我真害怕,你会执念于孩子不放。”
姜玖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总觉得他似乎过于冷静了些,就算他可以理解但脸上似乎没有半点可惜的神色,仿佛孩子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会让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所以就算失去了也觉得无所谓?
如此一想,姜玖玥的心微微一颤,好像有点清醒过来,又好像更加迷糊了起来。
陈御医见气氛不对,赶紧打个圆场:“二少夫人无需太过担心,现在尚且未有结论,待老臣的师兄们前来一块定夺,说不定什么事都没,只是胎儿过于顽皮活跃罢了。”
姜玖玥笑了笑:“但愿如此。”
陈御医做好笔录离开后,慕容祁把她抱了起来,姜玖玥缓声道:“我不想睡,你陪我去外面看看月亮好吗?”
男人低头,看她脸上有了小情绪:“好。”
慕容祁把她放下,拿了一件狐裘披风给她披上,才牵着她一块到后院的花园里的小木椅坐下。
姜玖玥看了眼身边的秋千,慕容祁冷然道:“你现在身子笨重,秋千这种东西不适合你现在坐,等生产了之后再坐吧。”
言语间尽是溺爱,姜玖玥心中一暖,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微笑着点头。
靠在他的肩膀上,才察觉原来男人的肩膀真的可以这么宽厚温暖,莫名地感到安心。
今夜的月亮半圆,高高悬挂在空中,遥远得无法触及,耀眼又寂寥。
一阵微风佛过,吹动着彼此的发丝,像是有意识地缠绕在一起那般难分难舍。
姜玖玥笑着说:“二爷,真的愿意放下过去的一切,跟我好好生活吗?”
慕容祁不解,低头看她:“难道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我们以后好好的生活?”
姜玖玥摇摇头,小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身,柔声说:“我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像是做梦一样,所以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而已。”
男人心里蓦地一软,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傻瓜,都抱着我了,还说不是真的?”
姜玖玥受不了被这么撩拨,脸红了起来,幸好夜色将这娇羞掩盖并未察觉。
两人难得在一起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心贴心地靠在一起,聊着一些看似百无聊赖,但又涉及对着未来有憧憬的事情。
“我在城东看了一块地,那里有一座宅子挺不错的,只是一直没联系上宅子的主人。”男人说。
女人有些惊奇:“怎么,是要给我买吗?”
“嗯,你马上就要生产了,侯府住着总归是要看人脸色,尽管你可以不在意,但到时候孩子一出生会有许多不方便,我想搬出去住,你觉得如何?”男人低声询问。
姜玖玥心里一暖,这个时代的男人大多不会如此细心去考虑这些细节,慕容祁能考虑这就证明他是真的在关心她,害怕日常生活会让她受了委屈,而且生产后的女人会产生一系列的抗拒甚至产后抑郁,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环境确实很糟心。
“好,都听你的。”
男人笑了,抱着她跟哄孩子似的,左右晃动。
“你别慌得那么厉害,晕乎。”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傻瓜!”
“那你就是傻瓜的妻子,小傻瓜,肚子里的就是小呆瓜!”
“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孩子是呆瓜的?”
“有啊,我不就是!”
两人斗嘴闹腾了许久,直至深夜的雾水打在身上,才起身回房歇息。
男人抱着她入寝,在额头上印上一吻:“睡吧,今晚我不动你,前提是,你不许动我,不然我会忍不住。”
姜玖玥坏坏地笑了起来,但是想了想后果不是自己可以承担得起,就算了吧!
忍一时之坏,便能安稳入睡!
慕容祁说到做到,果真没有碰她,而且趁她睡着的时候,还悄悄出去洗了个冷水澡。
姜玖玥悄咪咪睁开了眼,想想这天气洗冷水澡,应该挺酸爽的吧?
可惜,她一个孕妇,不能洗冷水澡!
慕容祁回来时,她赶紧闭上眼装睡,男人躺下来并没有即刻抱她,而是过了一会,待身体有些回暖了才去过拥着她入睡。
这等贴心的举动,又是弄得她心里一阵暖意泛滥。
想不到慕容祁居然还是个妥妥的暖男,算不算是捡到宝了?
姜玖玥美滋滋地枕着某人的胳膊睡去。
次日,醒来。
她再次发现男人不见踪影,嫣婆站在一边递来湿过水的毛巾道:“寅时左右,皇上又来传召,二爷便急忙忙进宫去了。”
姜玖玥疑惑:“为什么又要传召,可知是什么事?”
怎的每次,她准备要进宫去地牢,慕容祁就被叫走了?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缘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