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玖玥眸光潋滟,红唇微扬,朱唇轻启:“削骨还父削肉还母我做不到,而且死我也不想死,毕竟我父亲您都还没活够更何况是我呢?”
姜淮怔住,总觉得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一个他无法掌控的陌生人!
姜玖玥抓起肩上的秀发握紧搁在长剑上,目光凛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你不顾亲情将我驱逐,那我也不念亲恩将长发斩断!”
言罢,剑自手中挥动。
姜氏惊诧大喊:“玥儿不要!”
但已太迟,根根发丝随着剑锋碰撞就此断开,一头及腰长发俨然已经成了齐肩短发。
众人惊骇,这是何等不孝的行为才敢以断发的举动来报复父母!
这乃是为人父母中收到儿女最为无情之举!
姜淮看着姜玖玥手里紧紧握着一束断掉的长发,脸都气得发黑,手指颤抖,咬牙切齿:“你、你竟然如此如此羞辱为父,你当真是个好女儿啊!”
若非梅姨娘搀扶着他,都要被姜玖玥这个举动给气得站不稳了!
姜玖玥非但没有因为姜淮的怒意感到心慌,反之,嘴角嗪着一抹足以令人心生畏惧的笑,姿态从容淡淡的样子刹那间耀眼得令人挪不开眼!
她缓慢地松开了手,发丝自手中滑落掉在地上是凌乱的墨色:“你放心,我虽然断发了,但这些年也不想白吃你姜府的米粮,这样吧,您算算这些年我在姜家吃的用的花费多少,咱做个总账,然后把帐给结了从此一笔勾销,父女之情就此了断!”
姜氏一口气提不上来,头晕欲绝,捂住胸口嗪泪摇头:“玥儿,你怎么如此愚昧无知!”
姜玖玥微微蹙眉:“娘,既然他心中已有人,也未曾善待你,何必留恋,天大地大自有容身之处,不必委曲求全像条狗似的被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姜氏更是惊骇瞪眼:“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姜淮已经不爱你了,他之所以还留着你不过是因为忌惮容家的势力罢了,娘努力了这么多年,他也不见回心转意,倒不如和离跟我走,他不养你,我养你!”姜玖玥认真道,却忘了时代的观念对人的一生影响有多重!
更没想到这句话,会让从未对她真正生过气的姜氏,此刻却如同被触了逆鳞那般骤然发怒,扬手就打了姜玖玥一巴掌:“闭嘴,你怎么可以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姜玖玥的脸上赫然一个巴掌印,可见姜氏的怒意有多高,力度有多大!
“跪下!”姜氏从未如此动怒过,这次是真的怒极了!
姜玖玥抬眸看她,并没有任何举动,也没有生气,只是感慨时代观念的力量大得超乎她的想象,有些事情不是那么轻易能被人所接受的。
姜氏是这个时代的女人,打小活在父系的权利之下,潜意识就认为女人就应该依附男人而活!
自行断发这种行为,更是对父母,对列祖列宗的大不敬!
姜氏见她毫无悔改之意更是暴怒不已,厉声高喝,连嗓音都喊破了:“我让你跪下!”
姜玖玥倏地了跪了下去,不是为了认错,而是不想让姜氏那么难过!
姜氏稍稍吸了口气,跟着跪了下去,俯首道:“老爷,是妾身教导无方,今日不管老爷如何责罚,妾身都不会阻拦,更无话可说!”
姜淮那口气稍稍顺了一点,重新摆正了一家之主的气概,方才差点就失了风度,这逆女当真是太过张狂悖逆,今日他绝对要狠狠地责罚她,让她明白谁才是一家之主!
让她明白,为人父亲的威严是不允许触犯的!
姜淮正要以正威严厉声斥责之时,怎知姜玖玥却淡淡地来一句:“娘,我跪是因为不想让你难过才跪,而不是我要认错!”
一口老血卡在姜淮的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手指颤抖不已:“你、你个逆女竟不知悔改!”
姜玖玥抬眸仰视他,却没有半点怯意,目光闪耀得如同天上的星子:“敢问我何错之有?”
姜氏已经恨不得当场死过去,再次对着姜玖玥扬手:“你闭嘴!”
“娘,你若是想打你就打吧,就算你打死我,也不会改变我的心意,姜淮不配当一个父亲,更不配当一个丈夫!”姜玖玥目光无惧道。
姜氏气血逆流,抬起的手始终没有狠下心打下去,最终却打在了自己的脸上,边打边说:“是我的错!你们都没有错,是我教导无方才导致今日你的目无尊长,尊卑不分才会做出这等令祖宗蒙羞之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
“娘,你做什么?”姜玖玥激动上去拉住姜氏的手。
姜氏心痛欲绝,满眼泪痕:“玥儿,就当娘求你了,快跟你爹爹认个错,答应娘以后好好做人,别在忤逆你的爹爹了,娘求你了!”
这一刻,姜玖玥犹豫了,她不知道姜氏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因为心里还爱着姜淮?
女人的一生都背负着从一而终的职责,和离这种事对于现在的姜氏来说,太过于天荒夜谈!
姜淮暴怒不已,当下大喊:“来人,去取紫竹藤,家法伺候!”
紫竹藤乃是祖传的竹藤,一般用来殴打犯了极重的不孝不忠不义之罪才会动用,那紫竹藤如大腕粗壮,上面长满了荆棘,一棍子下去定会皮开肉绽痛苦不堪。
被紫竹藤打过的人,一般都会在家族里无法抬头,属于极重的家法!
若是挨了紫竹藤的人,其母亲也会跟着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更会被记入族谱中成为流传后世的耻辱!
打的不仅仅是皮肉之苦,更是内心的煎熬,一辈子的脸面!
此刻,因为动了紫竹藤的主意,整个姜府都陷入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所有的下人都纷纷好奇,趴在墙角处贴着耳朵偷听,二房的三个姐妹一个男丁也都闻风赶来目睹何事。
姜玖玥盛怒,看着捧着紫竹藤前来的仆人,冷然道:“我可是侯府小二爷的夫人,并且有孕在身,打我之前可要先考虑好后果,是不是你们可以承担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