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下人都这样说我,但我不在乎……清者自清,我相信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
"可是……你不能不信我。”
宋云初说得绝望,其实这世间对她的偏见和碎语闲言她都可以视而不见,但唯独,唯独那个她心尖上的男人不可以不信她,一生所爱,一个她跨越了时空遇见和相爱的人,不能不信她。
这是宋云初唯一剩下……执念了。
似是静默了许久,沈星野有一丝动摇,但转而又恶狠狠地看着她:"宋云初,事到如今收起你可怜的表情吧,你是不是戏演久了,真真假假把自己都骗了啊?"
最后一根弦崩断了。
胸腔越来越疼,舌头上腥咸苦涩。
来不及再说什么,再做什么,整个人又被牢牢擒住……
……
屋外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陆云头一次"不识好歹"打扰了沈星野的兴致,张口喊道:"陛下,漠北主君来了,说要见您。
沈星野已经将宋云初的衣服扯得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中衣,听到这话之后更生气了,抬高了声调怒斥:"不见!"
可说完这话,外面就忽然嘈杂了起来,有人慌忙喊着:"漠北王,您不能进……不能进……”
"滚开。
撒晟禾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没等宋云初反应过来,飘渺阁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已经入秋,撒晟禾批了一件大氅在身上,灰白色的狐毛大领,映衬着他那张脸更加阴沉。
冰凉的目光一扫,落到了床上的旖旎风光的时候他的眼里快要喷出火来,若不是身边的侍卫死死拦住了他,他可能马上就能冲上去把沈星野杀了。
沈星野半眯着眼,瞥了一眼如今的北境之王,轻笑了一声,对宋云初道:"你瞧瞧你这副皮囊到底蛊惑了多少人心?"
宋云初本就含着一口血,这一下终是没有忍住,偏过了头猛地吐了出来。
瞧着床上的人衣衫不整面色惨白,现下更是吐了血,撒晟禾只觉得自己同那人一样,心跟刀扎一般痛。
“沈星野,你够了!"捏指成拳,撒晟禾咬着牙齿斥道。
"不够。"沈星野像是故意要气他一样,半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你一个北境的王管得倒挺宽,朕跟我的奴仆上床你也要插手?"
“沈星野!!你是疯了不成??那是宋云初啊,她爱你至死,你为何要这样折磨她?!"
许是撒晟禾的话刺激到了沈星野,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直起了身子,光着脚走下了床。
似乎是得到了眼神的准许,两个已经被割去了舌头的宫女慌忙扑到了床边,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声地掉着眼泪。
言梦费力将宋云初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言晚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拿出手帕擦拭着宋云初嘴角的血。
陆云面上不忍,却还是没有说什么,默默取下了一件外袍披在了沈星野的身上。
"对了,漠北的新王突然来我中洲造访,所谓何求啊?"沈星野走到了撒晟禾的面前,轻挑地挑了一下眉毛。
小狼王气得嘴唇都在颤抖,最终还是忍住了,拳头捏紧,半晌却是一字一句坚定道:
"我要宋云初。
“做梦。”沈星野一口回绝。
“你可以跟我提要求,什么要求都可以,只要你把她给我。”
“提要求?"沈星野冷笑了一声,眼神忽然狠戾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了置落在一旁的佩剑,倒握在手上,抵住了撒晟禾的脖子,"你敢自己来我这里,命都捏在我手上,我跟一个将死之人提什么要求。”
脖子上的剑发散着凛冽的寒气,撒晟禾半点儿都没有害怕,端的是北境之主的姿态:"漠北三十万骑兵正盘踞在玉门关外……我的命,你暂时还动不了。”
沈星野呆了一刻,北境的狼王果然也不是吃素的。
悻悻然收了剑,随手将它扔在了地上:"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把宋云初给她。"
“你都这样恨她,这样对她了,为何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说得对。"沈星野故作无奈地摊开了手,"我是恨她,是在折磨她……不是我不愿意放过
她,撒晟禾,你大可以亲自问一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宋云初,你自己说。
床上的女人虚弱地畏在侍女的身上,好半天才侧过头望着撒晟禾。
秋风起,谁在叹息。
爱与恨,嗔与痴,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爱恨纠葛,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懂,旁人……说不清
的。
眸色深沉,宋云初苍白的脸加上被血润色了的嘴唇,尤显的明艳动人。
只见她望向了撒晟禾,淡淡地开口。
我不走。
哪怕面前的这个女人已经变成了地狱恶鬼她也不走。
沈星野。
我绝不会再离开你。
自从白天受了刺激的吐血之后,宋云初的精神就一直不是很好。
呆坐在床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浑浑噩噩。
她有想过死,或许死了就能回归原来的生活,与这里的一切都说再见。
可是脑子里却又不停地闪回和沈星野发生的一切,温暖的、暧昧的、惨痛的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接连不断。
她始终不愿意相信沈星野会这样对自己,哪怕事情已经变成这样,她仍然愿意相信沈星野爱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让他成为这个样子。
宋云初害怕,如果自己真的不顾一切离开了,那她的大将军就真的变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今日撒晟禾前来,她才会不假思索说要留下。即便,沈星野是真的误会自己,真的不爱自己了,她也做不到离开他。
红尘万丈,地狱太暗。
即便他成为罗刹魍魉,她也要陪他一起下地狱。
说了不离不弃,说好要保护你,就算有朝一日阎王审命,我也要挡在你面前先去上刀山火海。
这大约,就是刻印在骨血中的爱吧。
已经过了亥时,言梦和言晚都已经睡了,飘渺阁里只剩下宋云初房间里的一盏孤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