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云初恼看着他,撒晟禾慌忙放手,故作无辜地耸了耸肩:“当心车啊。”
老人的火车晃晃悠悠从前而过,宋云初皱着眉头,却拿撒晟禾没办法,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有望向了前方。
货车上的铃铛清脆,挂满了银铃的车驾子挡住了宋云初的视线,缓缓移开的时候一张熟悉的面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街市上嘈杂纷繁,耳畔的声音一瞬间都消失了。
时间停止,星河斗转,似乎红尘千丈都只剩下面前的那一个人了。
面具后面的男人却似乎连目光都不曾在宋云初身上停留片刻,见横在身前的货车走了,赶忙侧过身想离去。
“秋秋!”宋云初猛地抓住了这个人。
“你谁啊?”男人的声音微怒,挣脱掉宋云初的手想离去。
宋云初的神智在那一刻已经不清楚了,拼了命拦住那个男人,伸手掀开了他的面具。
……
……
鬼市的烟花升起,毫无征兆地在空中炸开。
面具之下的人脸十分陌生,宋云初无助地立在原地。
“不好意思,她认错人了。”撒晟禾上前,将宋云初的手从人家的衣服上扳开,连忙跟人赔不是。
男人哼了一声,把面具重新戴上:“神经病啊。”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未了还小声嘟囔着,“长得倒是怪好看的,可惜脑子有病。”
怎么回事。
宋云初愣怔了许久,眼中失神,只有猩红在眼眶里点缀。
不是他。
不是他。
撒晟禾挡在他眼前,迫他不去看已经远去了的人。
宋云初的脑子一时清明一时混沌,“他分明带着的是秋秋的面具啊,怎么会……”
年轻的国主似乎要滚出泪来,自言自语的样子惹得人心疼,撒晟禾不忍,凝眉道:“这里是鬼市,许多人戴面具并不奇怪。”
“更何况,那昌黎国镇北大将军是人中龙凤,战场杀敌以一当百,他戴的面具被仿成了千个万个。”
“宋云初,你仔细瞧瞧,这里究竟有多少人戴着他一样的面具?”
宋云初的神智终于被撒晟禾给牵扯了回来,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环视左右,才发觉这鬼市中至少十个人里就有一个戴着同沈星野一样面具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对啊,一个死去的将军,他的面具在鬼市之中流传,情理之中罢了。
宋云初喑哑,难受得快要喘不上气来。
阿拉塔从暗处匆匆赶来,朝撒晟禾低声:“找到了。”
撒晟禾望着宋云初,只轻轻点了点头。
晚夜的宋云初木然地站在人群之中,鬼市的热闹似乎都与她无干一样,撒晟禾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
“宋云初,快看!那边有兔子灯!”
世子没心没肺地笑着,拉着她的手往花灯摊子上跑去,从卖货郎手里买了一盏兔子灯,满心欢喜地塞了过去:“多可爱啊。”
卖糖葫芦的小贩在街角大声叫嚷,撒晟禾拉着上前,“糖葫芦吃一串?我请客。”
鬼市里依旧繁华,宋云初的脸色逐渐舒展。
漠北的小狼王如今变成了一只讨好的二哈,心里分明也如刀绞一般的疼,面上却还要故作笑意分散宋云初的注意。
爱情这种东西。
真是他爱她,她又爱他……这样复杂的纠葛。
那北国的世子硬要挤进去这场孽缘中,注定要受伤的。
鬼市一角,眉目清冷的男人从拉货郎手里买下了一张面具。
学着旁人的样子把面具戴在了脸上,一对锦衣华服的公子正朝这边走来。
撒晟禾捏着两串糖葫芦走在前面,宋云初拎着兔子花灯在后跟着。
一阵暖风吹来,手里花灯中的烛火摇曳,似乎要熄灭了,宋云初小心护着那烛火不被风吹灭,没有注意脚下的路。
买花的少女提着花篮吆喝,宋云初跟转过身来的面具少年撞了个满怀。
“宋云初,快跟上!”
撒晟禾在前面大声嚷嚷着。
刚撞上的男人怀里十分温暖,似乎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在四野弥散。
宋云初楞了些许,抬起头看到的依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具。
今夜在鬼市分明看到了百八十个相似的,为何看到这一张心却还是不自觉地漏跳一拍呢。
撒晟禾的催促声又一次响起。
宋云初回过神来,这才慌忙跟方才撞上的人道歉:“对不起啊。”说罢匆匆跟上了前面的撒晟禾。
面具之下的男人皱着眉头,抬眸望着宋云初远去的背影。
好像在哪里见过……
低下头捡起了那人落在地上的兔子灯。
那位看着玉树临风的公子怎么却有点迷糊?
“星野,看什么呐?”一个娇小身材的少女朝他小跑了过来。
少女头顶上的花环很新鲜,是才从卖花姑娘那里买来的。
沈星野又望了一眼隐在了人群中迷糊公子的背影,摇了摇头:“没什么,兴许是一只兔子。”
鬼市的中心,是真正热闹的所在,造型怪异的房子拔地而起,由木板和楼梯搭建连在一起,一层又一层,是万家灯火,千般色彩。
撒晟禾找了间茶坊让宋云初先休息,自己却跟阿拉坦折转拐进了一个角落。
暗处藏着一幢矮屋,门上挂满了铜铃装饰,颜色各异的动物羽毛串在屋墙上,房间内的烛火昏暗,一股霉味从里面发散出来,说是在鬼市里,其实一路走来,只有这个房子看起来有鬼。
撒晟禾抬手推开了屋外老旧的木门,弯腰探了进去。
一个约莫十岁的小姑娘闭眼垂目坐在屋子的中心,她的皮肤极白,身上挂满了不知名的饰物,叮叮当当似乎要压弯她单薄的身子。
这房顶上只悬着一盏琉璃灯,烛火微光从琉璃里折射出来,幻成了五光十色的斑斓。
听到有人进了屋,她方才微睁开了眼。
那姑娘的眼睛很美,可是左眼却有两个眼珠,重瞳在中洲大陆上是异象是妖魅。
不过鲜少有人知道的是,这样的人生在苗疆就是天生的巫女,占ト养蛊,无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