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血红天空,黑城耸立大地之中。
城头上的红旗半卷,黄皮大鼓沾染血迹斑斑。
残破的大门朝外大开,两边的男女老少静默着看着那道身影,沉静的没有说出一句话,仿佛在迎接英雄的归来。
赵铭迈过城门,在人群的簇拥之下向前走去。
右手按剑,龙行虎步,一身青衣血迹斑驳,夹杂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他目光扫过一个个人族的脸庞,走到尽头,忽然向后一转。
铮鸣一声,利剑出鞘,高指天空。
赵铭齐声大喝:“妖族以败,人族当兴,为人族贺!”
死寂的气氛中,好像被点燃炸药,爆发出齐天的大喝。
“妖族以败,人族当兴,为人族贺!”
“妖族以败,人族当兴,为人族贺!”
“妖族以败,人族当兴,为人族贺!”
冲天的呼喊传出城外,在尸横遍野的山丘落日下回荡。
映入眼帘的便是斧钺如林,刀剑成峰,经过这一次血的洗礼之下,整个人族仿佛褪尽铅华,焕发生机。
如磨洗后的长剑,利刃出鞘,刺破苍穹。
赵铭双手捧着崆峒大印,迈上城头台阶,伴随着万众瞩目之下,站立在城头之上。
“此物乃是崆峒印,乃人族镇族至宝,从此以后,镇吾人族气运,奉武承运,既寿永昌!”
“出!”
金黄的大印腾空飞出,悬在城池之上,迸发万道金光闪烁,如丝如带,瑞气升腾,气运如龙。
忽然,赵铭并做剑指,朝天将气运分割而开。
玄黄之气变化莫测,形成一方镇天暗红碑文,只不过看上一眼,便似乎看见无数战士和妖兽奋勇拼杀的模样。
杀伐血腥之气在碑文上显现而出,让人血气沸腾。
“此碑名为英灵碑,记录为人族而死的战士,从此之后,人族英灵依附此碑,护佑吾族,延绵不断,气运兴盛!”
“去!”
嘭的一声,那方石碑砸在地面上,激起万丈气浪,无数灰尘。
忽然,在城池之外,尸首铺满山丘中,一道道半透明的英灵从尸首站起,朝着城内走去。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颊在众目睽睽之下,踏入英灵碑中。
每进入一人,那碑文之上便显现出其名字。
“二狗!二狗,是你吗?我是翠花啊,你看我一眼!我是翠花啊。”
“铁柱,铁柱,你不是说好要一起喝酒的吗?你还要给我儿子当干爹,你自己翘辫子了,你家那婆娘怎么办啊!”
“彩霞,我是树人啊,我们说好了,要在一起的,你就这么离我而去了。”
幸存下来的人族,在层层叠叠的魂魄中看清熟悉的脸,热泪如珠泼洒下来。
从人群中挤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握着一把铁剑,看清那道微胖身影,当即愣住。
咣当一声,铁剑掉在地上,仓颉揉揉眼睛,哭丧般喊了一句。
“张三啊,张三!我还没揍你呢,你怎么死了,你死了,我以后揍谁去啊!”
“这孩子是谁?”
赵铭瞥见仓颉头上的气运翻滚如泉,凝成一个文字,自觉此人前途非凡,便问有巢氏道。
“他啊!”
有巢氏望了一眼,“他叫仓颉,父母都死了,是城内的小混混,聚集一群半大孩子,整天说要做英雄。
这次还真是多亏他,否则那阵法棘手的很!”
“你把他叫过来。”
赵铭看嚎的没完的仓颉,淡笑心想。
仓颉,乃是人族文祖,开创人族文字,为人族开创延绵之法。
不过,按理来说此人应是三皇五帝时期出世之人,也不知自己是否会打乱他的未来规划。
“武祖,人带到了!”
黑甲侍卫领着半大孩子,说完后退半步。
仓颉虎头虎脑的抬起头,瞪着泪痕未干的小红脸蛋,开口道。
“你就是武祖?”
“对!”
赵铭弯腰摸摸小脑瓜,被仓颉一下子甩开,白了一眼。
“别把我当小孩子,我可是能杀妖怪的大英雄!
大英雄你知道不?”
仓颉昂着头,双手插腰,骄傲的劲头好似把鼻孔撅天上去。
“知道了。”
赵铭又摸了一下,随即又道。
“那你这位大英雄,能不能摆我这个小英雄为师呢?”
“什么?”
仓颉一愣,透明的鼻涕挂在嘴边,紧忙吸回去。
“武祖要收你为徒,可是你天大的福分,还不快点拜谢师尊!”
有巢氏欣慰的补道。
“哦!”
仓颉抹一下鼻孔,说道。
“让我拜你为师,可得先讲好了,小爷我聪慧的紧,若是有天,比你厉害了,你可不许哭鼻子。”
“行!”
“那你也得把所有本领都交给我,不能私藏!”
“行!”
“那…那,算了,不想了,绕来绕去的都晕了,还是打架痛快。
那徒儿就拜谢师尊了!”
仓颉不经意的拜谢,想要将手上的鼻涕擦在衣袖上,但被赵铭闪过。
自己也是有些无奈,看仓颉满口都是打架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问题少年,根本就是一根筋。
就这样的问题少年,也能创出人族的文字?
赵铭十分怀疑这个问题!
……
“诸君北面我自西向,屈身守分重天开。
金光跃尽荡晦暗,血染万里平千山
杀气滚滚弥天散,剑掀苍茫斩云间
西风猎猎长空雁,霜晨冷冷映天翻
若是烽烟重头起,重召旧部上九天
血流涛涛浪翻休,
白骨处处枕尸眠
长歌狂尽一壶酒
负尽沽名三千年
腰悬敌颅三千万,
手擒寒剑血未干
抬头空对千般月
回眸笑望万重山
寄意寒星证此志,
我以我血荐轩辕
遍地英雄下夕去。
敢教日月换新天。
长空雁断
若那时,苍山如海,
浮生皆安。”
金蝉子在远处踱步,看向地面上数位妖圣残余的灵气波动,感到一阵胆战心惊。
可想而知,当时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场面!
“能写出这诗的人,当真是好气魄!这诗,这剑,着实霸道的很!”
地藏王菩萨骑着谛听在后头,失神的念叨诗句。
心中有一些后悔,此战准提和接引两人下令,让西方教众人作壁上观,隔岸观火。
打算到了危急关头再出手,挽救人族于大厦将倾,但谁能料到,关键时刻人族先是出了一位大罗巅峰,挽救了局面。
又有赵铭孤身破大罗,祭出崆峒印,独创荡妖歌,战五位妖圣,竟然还杀了两位,重伤两位。
早知如此,西方教何必害怕引火烧身,现在倒好,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唉,错失此次机会,再想交好人族,难了!”
地藏王菩萨叹了口气。
“也无妨,人族现在只不过初生气象,若是我等此刻出手相助,我想人族不会不管的。”
大势在菩萨念着佛珠,赤脚眺望尸山血海,超度魂魄。
“可雪中送炭容易,但锦上添花情分就淡了,再想从接引人族,入我西方教,恐怕没那么容易!”
地藏王菩萨愁眉苦脸,却被一阵笑声打断。
只见,远处走来一个胖僧人油光满面,笑脸常开,腰间系着口袋,步步走来。
“师弟无事,此事也是金蝉子师弟提议的,现在功败垂成,自然也是金蝉背负因果,你怕作甚!”
“是不是,金蝉子师弟?”
弥勒佛笑着问道,被金蝉子一记冷哼怼回去。
“要你多事,还管好你那一摊烂事!”
金蝉子心中苦闷,在西方教被各种挤兑,又出如此大事,自己回去说不定还要被责罚。
忽然之间,金蝉子想起赵铭的一句话来。
“若是有一日,在西方教待不下去了,可以回他那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