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令下,嬴政和负刍都行动起来,同时来到楚宫私库门前。
钟离、安茹、丁香、墨舞安、宫鸣、五人联手,轮番地对着大门进行攻击。
私库的大门,都有断龙石打造,万斤之重,他们可没有绯月那样单手就可以托举的实力。没有钥匙,就只能野蛮地逐渐震落外出墙壁,集中其中一点攻击,只要打开一个洞口,有人钻进去从里面打开石门,其他人才能走入。
这样的攻击,持续了一天一夜,在破晓之际,总算将石门打开一个只容一人钻进去的洞口,五人也累的够呛。
休息了一会,丁香爬了进去,将大门打开。
当众人进去一看,里面空荡荡,早已没有一物,连口箱子都没有。私库的钱粮,不翼而飞。
负刍摊在了地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嬴政也坐在负刍的身边,思考着问题。没有人敢说话,唯有芈宸气得在私库中不停地叫骂,道:“好一个楚国太后,做的这么绝,私库不见了,两位大王怎么向皇族解释?”
“你是嬴氏长公主,贵为楚国最有权势的太后,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配身为嬴氏公主,也不配芈氏的媳妇,你将两族坑害的这么苦,你不配,不配啊……。”
说着说着,芈宸坐在地方大哭。
周围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任凭芈宸在那里哭,这个时候,他需要发泄心中的不满。私库不见了,就无法从齐国购买粮食,甚至要受到中原所有皇族的诘问,很可能连秦王都坐不下去。
负刍低沉道:“嬴政啊,你不能再管我了,现在首要问题就是要保住你的秦王之位。皇族的老人们,向来都有供奉们支持,我们根本斗不过供奉们。没有了私库,再多的解释都没用,你要动手打杀那些能影响到你君王位置的人,心要狠一点,让那些人找不出第二个人选出来。”
嬴政苦笑道:“我现在也没了主意,看来我在寿春待不了几天了,必须尽快赶回去,稳定国内局势。这一次回去,就要与供奉们进行博弈。私库跑不了,楚国供奉们不在楚宫,肯定跟着私库在跑。”
芈宸犹如疯了一般地言道:“除了皇宫,还有哪里能存放私库?供奉有什么了不起?只要私库不在楚宫,在任何地方都不能让我放心。嬴冉敢搬运私库,就敢杀些供奉,万一私库流落到外族人手上,这个后果没人能承受的起。”
“向来都是流水的君王,铁打的供奉,君王做的不好,就会被人撤换下去,供奉们做错了事,谁能拿他们怎么办?身为大秦四朝元老,这样的事情看的太多了,无论是大王还是历任先王们,都拿他们没办法。如果未来中原统一,解决完外患,供奉们就会成为心腹大患,他们才是天下最不听话的一类人。”
面对私库的丢失,犹如挖了芈宸的心头肉,什么样的话都敢说。一直以来,供奉们都是君王们的忌讳,向来不会多言。那些人不会遵循律法,也不会听君王的命令,许多豪门权贵背后都站着某位供奉的影子,弄的君王们许多法令都无法执行。
秦国还算好一点,起码嬴政敢将嬴艾禁足,将颐陵殿的人关起来。但是列国的君王们没有他强势,地方恶势力太多,贪腐之风非常严重,却不敢进行打压。
负刍悲哀地言道:“君王更迭,他们不帮忙稳定社稷;列国年年征战,他们全都站在一旁看戏。而我们还要供养他们,私库的钱粮任凭他们去拿,而我们当君王的都做不了主。”
嬴政摇了摇手,言道:“不要提那些人了,时间有限,我只能在寿春逗留三天。三天之内,我们有两件事要做。”
“一,筹集钱粮,去购买齐国的粮食,此事关系到楚地的稳定。”
“二,大家必须团结一心,去追查私库的下落。”
“捕快营的人全部留下来,芈宸处理完粮食问题以后,马上就要回去。楚国这边的事情完成了,三晋那边更要妥善的解决,特别是修缮长城一事。如果芈宸不在,没人敢动那边的私库,而我也没太多的时间过问后勤之事。”
吩咐完以后,嬴政和负刍来到楚王寝殿,对座而饮。
嬴政言道:“追查私库的去处,这些让捕快营的人去办,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定芈嬴两族的利益。”
负刍言道:“秦宫、楚宫用度减半,估计筹集的钱粮,还不够购买齐国的粮食。齐王那个家伙,简直是趁火打劫,要价太高了。你不打算住在这里吗?毕竟我是亡国之君,将我提的这么高,你的压力会很大。”
嬴政坦诚地言道:“正如王翦说言,我做事急了点。统一中原,必须在三年内完成,才能全力与匈奴一战。冒顿差不多快统一了北方草原,等他成为可汗,必定会大举进攻中原。放眼列国,除了我,还有何人是他的对手?”
“楚宫交给你,我非常的放心。粮食危机,成为芈氏生死存亡的大危机,你岂会不用心?让扶苏在你身边学习,可以培养两族的感情,芈嬴两族,缺一不可。”
负刍叹道:“昌平君在兰陵称王,必定是嬴冉的主意。如果芈启想要称王,以前就不会去秦国了。”
嬴政认真地言道:“所以芈启称王,我们不能承认,芈嬴两族也不可承认他是楚王。如果承认了,他就会得到楚人的拥护。我甚至能够猜到嬴冉下一步的举动,她肯定借着私库,来给你施压。我们不能中计,哪怕短时间内不能收回私库,也不能动摇民心。”
负刍恨声道:“嬴冉害的我这么惨,哪怕是我死了,也不会承认楚国有新的君王。我会与华阳奶奶联名向芈氏族人发出声明,芈启在兰陵称王,根本不合祖宗规矩,并且给景麒将军施压,让他投诚过来。”
嬴政叹道:“想要让景麒投降,恐怕很难,嬴冉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会将他的家族带去了南方。粮食问题,迫在眉睫,如果提供不了那么多粮食,王翦大军根本无法建造战船。”
“长江天险,那可不是小河,没有战船渡江,运输不了多少兵力过去。还能从哪里抽调钱粮呢?不瞒你说,为了这一战,秦国后勤已经没有多少钱粮了。私库不能动,国库又空虚,难道要查抄权贵家的府邸吗?这根本不行。”
负刍言道:“肯定不行,权贵家的财产,绝大部分背后都有供奉的影子。楚宫私库去向不明,我们本身就理亏,就不能再给别人口舌了。”
正在这个时候,华阳夫人带着一人走了进来,两人急忙将她迎到主位上。
刚一坐下,华阳夫人先是喝了口酒水,言道:“立行,你来说说,嬴冉是怎么将粮食运走的。寿春几大粮库,存放了城内几百万人三年的口粮,如果没有农家的参与,天下就没有一个势力能办到了。”
嬴政和负刍面面相觑,同时提起神来,姜还是老的辣,一眼看出其中的问题所在。
秦楚之战爆发之际,那些粮食都还在,不然负刍也没有勇气让项家军与秦军正面一战。可后来这些粮食全不见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想要运走这么多粮食,小势力根本做不到。
如果走官方渠道,负刍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一定会让民间势力参与其中,才能不让楚国权贵们知道。
立行叹道:“不瞒诸位,那些粮食确实是农家运走的,请听我慢慢说来。”
“农家依附芈氏一族生存,在农家内部,存在两大势力。一个是家主奎农,一个就是我。我与华阳夫人走的近,奎农与昌平君大人走的近。”
“我一直在咸阳,听候华阳夫人的命令,与巴蜀商家进行粮食运输。自从昌平君离开秦国,奎农也跟随去了楚国。只要嬴冉太后说了什么,只要昌平君不反对,奎农大哥肯定会执行下去。”
“农家有自己的运粮渠道,列国年年征战,但是农家依然可以畅通无阻,主要原因就在于农家成员,都是朴素贫苦的平民。我们运输的粮道,根本不走官方渠道,而是走山间密林开辟出来的众多小道。这样的道,除了农家,其他势力都不能办到。”
“从寿春粮库,分批运走,先是走大道,然后用草料做为掩饰,改装马车,从山林中穿梭而过,进入蕲南之地。然后再不声不响地渡过长江,外人不可能提前得知。因为寿春所有粮库,都掌握在嬴冉太后手上,其他人根本不敢去查,连负刍大哥也查不了。”
华阳夫人问道:“能够从奎农那边,将粮食要回来吗?”
立行苦笑道:“粮食已经运过河,就不是奎农大哥能做主的了。农家的任务,就是运粮,粮食到了目的地,就会交接给嬴冉太后。除非昌平君大人对奎农大哥下令,不然谁也无法将粮食运回来。”
几人唉声叹气,粮食到了嬴冉的手上,就可以用来招募士兵,怎么可能再让她吐出来。
嬴政问道:“你也知道,寿春急需大量的粮食,而要从齐国运粮,齐王又要价太高,短时间内筹措不了那么多钱粮,这可怎么办?能想的办法我们都想了,始终不够。”
立行思索了片刻,言道:“秦楚交战,耗费的粮食太多了,特别是王翦大军所需的粮食,差不多把秦国的粮库都抽调光了。而楚国的粮食都运去了兰陵,我们根本要不回来。”
“为今之计,只能有两个办法,一是从齐国买粮。钱不够不要紧,大王有多少钱,就先付给齐王,我们先运一批过来,让寿春挺过秋天,还是能办到的。二是我和华阳夫人,立刻赶回咸阳,向巴蜀商家借粮,或许勉强能维持寿春过冬。”
华阳夫人担心道:“巴家能有那么多粮食余存吗?大军用资巨大,王翦已经抽调了绝大部分的粮。我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粮去购买,就算巴老夫人肯借,她也要花资补给手下的运粮成员吧。”
立行苦笑道:“现在只能借,我们根本付不起金钱购买了。巴家有钱,暂时以大王的名义去借,巴家应该会同意的。可有一个弊处,一旦巴家借钱了,那么秦直道就要暂时停工,不然巴家也筹集那么多钱粮。”
嬴政坚定地道:“不行,秦直道必须要修,我们不能从巴家借钱。”
“先王对巴家有过承诺,修建一条巴蜀到咸阳的道路。先是因为郑国渠,后是与三晋开战,两次修路半途而废,巴老夫人怨气很大。如果秦直道再停工,巴家会怎么想?”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暂时只能先花钱从齐国购买一部分粮食,走一步算一步,等嬴政回去以后再想办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