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连离歌都不愿意出手，所有人将这个皮球踢给了阿房女，作为周朝公子，杀冷月公子的心比谁都强烈，就问你想不想杀。

在这一刻，嬴政一句话都说不了口，一个落败之人，根本没有在高手面前谈话的资格。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会这么弱呢？遥想牧羊女给他的目标，未来将会面对大成高手的挑战，现实却深深地打击了他。

不但做不到，就算无声高手都可以轻易地杀了他，让他非常失魂落魄。

阿房女紧紧地盯着嬴政，还未说话，胡姬冷漠的对她言道：“刽子手，你可以出手杀了大哥，他们都以你为中心，你不出手，他们都没有杀人的决心。”

这话出口，让阿房女刚到嘴边的话顿住，飞鹤跺脚气道：“我们不是刽子手，别逼我们连你也杀了。”

众人气极，冷月公子的结局注定，随便来一位都可以杀了他。现在小姑娘既然说了这样的话，就不能留她在世上，可谁能下的去手杀一个孩子？

杜秋叹道：“冷月公子，你还是自裁吧，请你看看小姑娘，如果你被我们杀死，难道我们还要去杀她？既然你承认自己也是一位刺客，就要给予我们足够的尊重，不要再逼我们。”

嬴政已经无话可说，现在已经落魄到自己的性命需要一个小女孩去救赎，他们也没有使用其他的手段，堂堂正正的一战就打败了自己。就算师尊出现在这里，他也无颜面对。

胡姬道：“我的家人都死了，大哥也快要死了，留我在世上有什么用？你们看看自己的双手，每个人的手上，都沾染过我家人的鲜血，不是刽子手又是什么？”

“大哥只比我大几岁，而你们都算是成名剑客，这样的比试不要也罢。做出虚伪的决斗，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完成任务，为了那点任务报酬。”

“大哥不要气馁，每个人都需要成长过程，你出世才多少时间，但他们都不给你正常时间发展。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赶走钟姐姐，陪同胡儿赴死。今日你死了，我不会让他们利用，甘愿陪同与你一起死。”

离歌怒道：“他与你不同，小姑娘不要乱说话。”

离歌是真急了，他不愿意看着一个小孩子死在自己面前，这与自己的初衷相违背。可那人必须要死，不死以后大家都会有麻烦，现在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处置这个小女孩。

杜秋皱眉道：“如果冷月公子死了，这个小女孩也会陪同死去，一尸两命，我们该怎么做？倘若连孩子都杀，这与杀死整个村子的宫正有什么分别？那就会变成真正的刽子手。房女，你是我们的头，你来做决定吧！”

云风、铁头、飞鹤、夜竹、离歌都看向了阿房女，这个决心他们下不了，只能让头领去决定。

阿房女苦道：“如果我说今日放了公子，大家以后的命运会很凄惨，都会被冷月追杀中度过。可不放了他，小姑娘也不会活，从她的眼中我看到了死的决心，不是我们短暂的打晕她就能解决的。”

“摆在面前的这个抉择，房女也不知道如何决定，毕竟公子放过我，而我又代表了大家的意思，看来我不是一位领导者，没有那个领导人该有的魄力。杜秋大哥，还是你来做我们的头领吧，你向来比我又主见。”

皮球又踢回给了杜秋，这让他抓了抓后脑勺，苦闷道：“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嘛，这个小团体以房女为主导，除了你，大家都是苦哈哈出身，也没有领导人的学识。”

“在我们之中，除了离歌、云风、你和我，其余四位兄弟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离歌实力低，他有自己的逆水寒组织，不适合成为我们的头领。”

“房女虽说是儒家之人，但你乃周朝公主，不可能成为某个组织的人，有你领导我们最合适。而我和二弟，除了为兄弟们寻找任务雇主，其他的都不会，岂能成为大家的领导？”

铁头站出大声言道：“既然大家都做不了决定，就让离歌兄弟出手，毕竟你在我们这个团体里属于临时的，以后你总要回到逆水寒。而我们兄弟五人和房女，短时间不会分开，你做任何事情都不代表我们，是最适合出手的人选。”

离歌是真纠结了，他看了看嬴政，又看了看胡姬冷漠的眼神，痛苦地蹲下身，抱着头言道：“诸位大哥不要逼我，世人都认为我离歌无情无义，没有人愿意与我为伴。是你们接纳了我，让我在这个团体里生存。”

“我看的很清楚，你们是真心包容我，不带其他眼神看我。明知道我过去的行为，杜大哥和云二哥还肯让我融入进来，我又岂能让你们难做？如果逆水寒没有那些从小一起生存的兄弟，我宁愿放弃这个身份，与大家同吃同住，这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

“嬴华的生死我不管，但小姑娘绝对不能因我而死，因为我过不了自己心中的这道槛。没遇上也就罢了，但事情就发生在眼前，这个决定不要叫我下，因为我这条小命，是训练营里的孩子救的，那个孩子因我而死去。”

所有人沉寂，都不知道离歌还有这段过去，五人和阿房女都没有在训练营里生活过，训练营的残酷他们也只是听说过。

在那样的残酷环境下，还有一个孩子为了同伴，舍去自己的性命去救另外一人，这样的记忆，深深烙印在离歌的心中，根本无法忘却。

飞鹤叹道：“训练营里都是孩子，从小就在那里接受生存训练，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在那里度过。那里的生活太煎熬，不允许出现有思想的人，而我就有了自己的思想，不愿自己成为木偶，所以逃跑了出来。”

“直到遇上了杜秋大哥，才有了新生活。离歌啊，那个救你的孩子，你要用一生去记住，那样的环境下还有竞争对手去施救，定当铭记永生。没有经过训练营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训练营的残酷。”

阿房女疑道：“训练营不是训练死士的地方吗？”

这时，嬴政捂着疼痛的伤口，坐在树下苦笑道：“你是天之娇女，永远不会明白训练营的生活，那里岂能与死士相比并论？一个整天活在富裕的家庭中，是不可能了解这些的。”

阿房女问道：“那你告诉我，训练营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众人都不阻止，做为冷月当代的领袖，对那里再熟悉不过，由他道出，比任何人说的都清楚。

嬴政悲哀道：“世间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训练营，那是给人一生的噩梦！”

“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训练营，与死士训练的场所不可同日而语。死士的训练，都是大势力豢养的，死士不可能无故死去，他们都可以获得丰富的训练资源。主人也不会虐待自己的死士，都会给予足够的物质，以提高他们的成长。”

“可训练营里的孩子却不同，没有人给予那样的生存条件。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不允许里面的人存有思想，必须彼此进行无休止的对杀。几十个孩子，为了一桶饭，为了活命，进行成年前的拼杀。在每个孩子的心里，都会将彼此看成最大的敌人。”

“他们都没有思想，只懂得野兽般的生存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每天都会面对同伴的尸体，在尸体上进行各种刺杀之术，你懂那样的感受吗？不是在动物身上进行劈砍，而是在同样年龄孩子的尸体上进行的训练，没有人愿意那样做，但训练营里的孩子，绝大多数都要经过这样长达十年左右的生活。”

“成功走出的人，彼此可以成为真正的战友，因为他们都出自同一个训练营，活着就是天地的恩赐，每个人都很珍惜。但是更多人，都死在里面。每个训练营活着出来与死去的比例，可以达到一比七，十个人当中，只有三个人能活，其余七人都将死去。”

阿房女厉声道：“这样的场所，为什么大家不去阻止？简直毫无人性，连你们冷月这样平和的组织都有那么多的训练营，实在不该！”

离歌第一次为嬴政解释道：“房女，你错了，在所有的训练营中，冷月是做的最好的。十人之中，起码可以保存一半以上的生存率，而墨家连三层的生命都保证不了，更有些小组织，连一层都保证不了。”

“训练营的存在，属于必然，你永远无法理解。列国年年征战，民不聊生，多少人抛妻弃子，多少孩子成为无根之萍。而训练营，可以为他们带来生存的希望。”

“每个组织都要生存，唯有培养自己的刺客，发展自己的势力，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发展属于自己的训练营。冷月真的很穷，他们能够保证一半的生存率，已经是奇迹。”

嬴政接口道：“如果训练营不接纳孩子，那么你让那些孩子如何生存？连饭都吃不上，不加入训练营，只能等死。在生与死之间，你会选哪种？是的，周朝没有训练营，只有死士，你们可曾接纳过快要死去的孩子？”

阿房女听的全身冰冷，各地的训练营竟然是这样的场所，连儒家都有。每次要求师尊荀子，让荀子带她去训练营看看，师尊都拒绝，劝她永远不要关注训练营里的可怜人。

她只能将训练营与自家的死士挂勾，认为那里也是训练死士的，起码生活无虑，跟自己一个环境，以后也不再去关注。可今天对她的刺激太大，难怪见过的许多人，对训练营之事绝口不提。

那是个悲痛的地方，无论是里面的孩子，还是教授训练的教官，都将成为永生的痛。可是取缔训练营，组织就无法生存下去，必须要有自己训练出来的人执掌内部事务，才能让势力稳定地发展。

别提死士，那是富裕之家才能享受的待遇，刺客的出生，比他们还要低下。

在秦楼时，痛骂过巴家出了世上最多死士，现在回忆起来，更让阿房女震惊。巴家没有训练营，因为他们太过富裕，有条件培养自己的死士。而训练营，都是那些没有钱的势力，他们不是不想训练死士，而是根本没钱。

以她的出生，有什么资格去骂秦楼，去骂天下的训练营？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