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按照本来的计划,揪出那些隐藏起来的不安定分子,从此宫中安宁,天下太平。
但是老香的静跪,以及宫里突然消失了这么多人,让林叶感受到,这人太多了。
每个宫殿都有下人,他们要去钟殿救人,杀死几个也没什么事。可人一多起来,钟殿杀的人太多,等天亮以后,各宫主子发现无人可用,那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关键是这个人数,几乎涵盖了咸阳宫的各个角落,真的将这些人全部杀死,肯定会传到宫外去。到时候大家一听,只会认为大王在清除异己,做那新王登位,该做的血礼。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换代的戏码,总是少不了大量鲜血的点缀。可这个时候不对,列国合纵期间,如果宫里宫外出现混乱,将边关将士如何打仗?
最主要的,那些消失的人里面,以芈氏族人具多。他们敢去钟殿,被杀一些也正常,可万一这把屠刀杀的太多,宫中必将人人惶恐,芈嬴两族会大乱。
这么晚被钟离叫醒,嬴政很不爽,摸了摸怀中的田灵,埋怨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议,再大的事情等天亮不能说吗?”
钟离站在床头,冷声道:“是小钟考虑的不周,今夜公子不能睡了,参与的人太多,必须对宫里的人进行处置。这个事情不能让太后知道,我已派人去告诉微澜,今夜对华阳宫封锁,已经下了噤口令。”
嬴政头脑一醒,坐了起来,问道:“具体有多少人?”
“几百人。”
嬴政爬了起来,对田灵言道:“灵儿继续安睡,外面的事情不要多问。”
初为妇人,田灵显得很乖巧,点头言道:“大王去处理政务吧,毋须问我。”
在林叶的伺候下,急速地穿好衣服,来到书房,第一口就问道:“真的有那么多人?”
钟离和林叶点了点头,林叶道:“母亲那边已经让几位公主去她那里安顿,有敏代姐姐在,不会有什么意外。太后那里有微澜在,此事已经对华阳宫下了噤口令,明天没有人敢多说。”
“关键的问题,就是参与的人太多了,其中还有几位很重要的人,都在宦官局和女官局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杀的人太多,宫中必然产生混乱。”
钟离沉思道:“确实多了一点,可为了公子的大业,这些人就必须揪出来,关键是要杀多少的问题。”
嬴政摇头道:“只杀主要的几个,余下的废除武功,能关的就关起来,今夜钟殿的钟声鼓声万万不可敲响,我们也不能参与。”
林叶道:“老香在殿外跪了一个时辰,大哥要叫他进来吗?他来的目的,估计是要救其中某些人。”
嬴政道:“居然跪了这么久,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老香进入了书房,额头的鲜血也没有擦拭,直接在嬴政的面前跪下,乞求道:“请大王保住毛毛一条性命,我知道她去了哪里,请我王过目。”
递出毛毛写给老香的诀别信,林叶托手接过,嬴政拿起布帛,快速地看完,苦恼道:“此事可大了,没想到连毛毛也参与其中。具林叶告诉我,毛毛这些日子,经常出入皇宫,她去宫外做什么?太后应该不知道吧。”
老香全身都是汗,坦白地言道:“我家主子不知道,我也不敢告诉她。直到此时,我都不敢相信毛毛会那么做,还请大王宽恕。”
没等嬴政说话,钟离怒道:“毛毛是太后的心腹,连她都参与其中,你还敢来求个宽恕?华阳宫出入宫牌只有三块,毛毛偷拿的那一块,太后肯定不知道。”
“在宫内折腾,我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毛毛居然去宫外找人,这个霍乱宫廷之罪,岂能轻易饶恕。”
“你与毛毛苟且之事,我还没有让太后得知,让她惩罚尔等。现在又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以后太后问我,让我如何去回答?”
嬴政也头疼,华阳宫许多事情,都有微澜、老香、毛毛去执行,甚至权势比自己都大。现在连毛毛都参与进去,以她的权力,多少人都能隐藏的不让人知道。
嬴政揉着额头道:“杀不杀毛毛,不是我们能做决定的,她是太后的心腹,只能交给太后处置。纸包不住火,太后迟早会发现,东窗事发,我们确实不好说话。”
老香急的磕头不止,哀声言道:“不能告诉太后啊,千万不能告诉她。如果让太后知晓,必会发现我和毛毛的私情,必然杀了我们。”
林叶道:“那你让我们怎么办?私自将宫外的刺客接进宫,已属大逆不道之罪,更要隐瞒太后,大哥会很麻烦的。弄的不好,太后一怒之下,调城卫军入宫进来,我家大哥的君王位置也有凶险。”
“这样的情况,连我都不敢替你说话,更别说钟离姐姐了。”
钟离道:“此例万万不可开,毛毛必须死,而且要当着太后的面,在华阳宫前赐死,才能让其他人警觉。一个小小宫女,权力这么大,连大司命都不敢这么做,她却做了。”
“叶子,马上去查,那些宫卫与你很熟,问下毛毛带进来多少人。”
林叶言道:“这个不用去查,猜都能猜的出来。宫牌我也有,如果要领人进宫,每次只能携带三人。超过三人,就必须在宦官局登记,毛毛应该不敢留下记录。”
“前前后后,有五次之多,接进宫的人应该有十五人。天啦,居然有这么多人,不行,钟殿的人手必须增加。”
钟离冷声道:“不必了,七剑女就在钟殿,去多少人都白搭,除非他们有大成后期者。就算有,七剑女和零羽也能拖到我赶去的那一刻。”
嬴政也怒道:“毛毛该死,你让我怎么去救?居然还要隐瞒太后,我这个秦王还要不要做了?老香你也该死,你与毛毛相处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没有发现她是楚国奸细?”
老香急忙言道:“毛毛不是奸细,这点我可以保证。当年我和毛毛相识,还是先王嬴柱在世的时候。我是太后的人,毛毛是先王身边的侍女,她的过去很清白,与奸细根本不相搭。”
“之所以隐瞒,主要是太后有个忌讳。太后一生无所出,自从先王去世以后,对身边的每个人都严加管教。身边人都不敢谈情,这是她老人家的忌讳,一旦发现,不管在宫中身居何职,必会杖毙。”
“恳求我王,饶恕毛毛此次罪过。只要大王不再追究,帮我们隐瞒,从此老香这命就是大王的。”
钟离冷声道:“要你的命有什么用?此次毛毛犯下的罪行,你以为还能承担下来吗?跟随公子的有许多人,如果他的位置不稳,简直就是滔天灾难。”
老香坚定道:“只要能让毛毛活着,所有的罪名都加在我身上,宫牌是我偷的,人是我放进来的,将会自杀在华阳宫前谢罪。只要能让毛毛活着,我愿意以命抵命,送她离宫吧。”
说完此话,老香重重地磕了一头,埋头不语,静等嬴政的决定。老香知道,找任何人,都没有找嬴政来的直接。
自己和毛毛的事情,嬴政早就知道,钟殿也是为嬴政服务的,只要他说句话,钟离必定不敢抗命。也只有嬴政,才能帮他保守这个秘密,不让华阳夫人知道。
林叶不敢说话了,钟离还想说什么,却嬴政挥手阻住,叹声道:“宫女与宦官的感情,居然这么深,实在令人动容。救一人而死一人,你都愿意去做,还不怕多年谋来的宦官首领之好名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毛毛去钟殿救人,救的也是我心爱的姜儿。你对我也有大用,于公于私,我都要给你个面子。”
钟离焦急地插嘴道:“公子不可,你刚才也说了,纸包不住火,以太后在宫里的势力,总有一天会被她知道的。这对公子太不利了,钟离身为大秦侍剑女,岂能窝藏罪犯?”
嬴政言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吩咐下去,让钟殿留毛毛一命。其余参与之人,废去武艺的废去,关闭的关闭,其他几个为首者,必须全部杀死,以儆效尤。”
“特别是那些从宫外进来之人,不能留一个活口,等以后太后知道,只会埋怨我隐藏了老香与毛毛的私情罢了。”
“为了堵住她老人家秋后算账,将毛毛送到母亲那里,叶子和老香也即刻赶去母亲那里,私下里将我的意思说出来,母亲知道怎么做。”
“明天我会早早地去华阳宫请安,直接开口向太后讨要毛毛,并且说私下里宠幸了这个宫女,放置在母亲那里。太后应该不会为难于我,最多以后毛毛多去华阳宫伺候,一晚上不在宫里,也不会疑惑。”
“同时,老香见了毛毛,第一时间将她偷拿来的宫牌,原本不动地放回去,更不能惊动太后。如果这样还让太后产生疑虑,我也保不住你们。”
老香惊喜,猛磕了几个头,大声言道:“多谢大王成全,多谢钟离姑娘仁慈,从此老香这条命,就是你们的。如有违反,天诛地灭,不得好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