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豫见兰芷如此气恼,忙闭嘴不说了。在场的人儿见此情景,都有些狐疑,却也不敢说什么。
丽贵人向来八卦,眼珠子转了一大圈儿,这才缓缓道:“长春宫这里今儿个可真是奇了怪了,莫不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兰贵人这般遮遮掩掩究竟为的是什么?”
她说话的时候语调有些怪,惹得成韵亦是微微皱眉,兰芷忙道:“丽贵人这话说的可笑,哪里有什么好遮掩的东西,只不过是婢子管教不善,才说的那些混话罢了。”
丽贵人与云嫔对视了一眼,大有心领神会的意思。成韵见状,只缓缓道:“若有什么问题,兰儿大可说出来,也难为你自己一个人这样苦苦撑着。皇上和本宫说了很多次,要本宫好好待你。”
正此时候,外头徐清慌慌张张跑了来,只道:“主子不好了,不好了,温言姑娘又要闹事,这会子在里头疯了。”
他一路都是有些慌忙的,哪里顾得及这样多的人在,一踏进才发觉皇后主子正襟危坐,忙下拜,哆嗦着不敢说话。
兰芷有些恼怒,只道:“一个个平时被我惯得,如今越发没有规矩了。”她有些气急,人也有些哆嗦,子豫忙是去扶住,只劝慰道:“主子别生气,身子要紧。”
丽贵人忙道:“这温言姑娘究竟是怎么了?兰贵人别着急上火,你看他这样匆匆忙忙的,许是真的出事了。好好的怎么会疯了呢?可得好好调查。我怎么觉着这长春宫里头藏着一股子阴气。”
成韵打断丽贵人的话,只道:“丽贵人,你说的什么胡话。哪里有什么阴气不阴气的。”
云嫔道:“皇后娘娘入宫也不久,自然不知道宫里头这些东西,那些老嬷嬷说宫里头阴气向来重得很,稀奇古怪儿的事儿也不少了。何况你瞧着兰贵人是神色,总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着,才至于此的。”
兰芷听了脸色煞白,只道:“什么胡话,我宫里头好得很,你们一个个说的含沙射影,是何意思?”因为气极,神色也是惊慌,一时间面色极差,咳嗽也不止。
丽贵人道:“不是说什么丫头疯了,在闹着吗?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也省的这样人心惶惶。”
成韵颔首,浣纱自从被之前说话被打断面色总是不好,这才跟着成韵一行人一道儿往温言住的地方去了。
兰芷眼看着拦不住,又急又恼,只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温言失了温玉这个好姐妹,心里头受了创,这才胡言乱语,我这些时候都不让外人去看的,看了你们这一大帮人,她的情况,又要变坏了。”
兰芷这样拦着,众人的狐疑更重了,哪里肯。
温言的屋子外,房门紧闭,而里头的嘈杂吵闹声却在老远的时候变传了出来。兰芷的心有些玄,看众人均是驻足,有几分犹豫,忙道:“丫头胡闹,神智有些失常了,看了不过是吓唬自己,如今还在里头闹着呢。”
成韵道:“我们且去看看,这丫头好好的神智怎么失常了,精神若是真的有异,也不能呆在长春宫了。宫里头如今伺候的人不够,我明日就让内务府挑两个好的过来搭一把手,不然这宫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得如何料理呢?”
兰芷不说话,此刻也有些着急了,倒是丽贵人不死心,一把上前去,推开房门,大有一窥究竟的念头。
只见屋子里头的温言有些痴痴呆呆,坐在床沿上,不停拉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拉扯一边大叫道:“推下去,推下去,推下去,好冷…好冷….啊…推下去….”她的尖叫声和惶恐之声此起彼伏,而李玉一直紧紧看着温言,抓住温言的手,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做了傻事。而温言却始终反抗,拼命挣扎,像是受了什么大的惊慌。
“啊…”她的惨叫声本应该撕心裂肺,却硬生生自己捂住嘴巴,难以呼吸,堵在了喉咙里头。她的眼神是可怖的,她注意不到这一行人,只怯懦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兰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不下去只别过头。襄答应忙走近兰芷,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我们出去吧。”
众人面色具是惊愕的表情,这时候被这样的场景也吓呆了,忙慢慢往回挪着步,不敢走近。成韵道:“都先出去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兰芷的眼眶微红,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喃喃道:“你们偏要看,如今看到温言这样,你们满意了没有?与你们所想的可有偏差…你们为什么一定要看呢…”她说话声音有些抖,气息不稳。
成韵道:“如今这样子在你宫里也不成体统,寻个时候,打发了去重华宫吧,或者先找个人来看看她是什么情况。”
丽贵人的面色最骇,只道:“她是发疯了还是中邪了,怎么成了这样?”见兰芷白了她一眼,也忙禁声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兰芷说不出话来,子豫代劳,只道:“温言姑娘与温玉姑娘两人都是从府里出来的,情感自然和一般人不同,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温言姑娘心里不好受。也不知怎么的,之前都只是傻傻呆呆,过了头七之后,温言姑娘就成了这个样子,每当这个时候就浑浑噩噩说一些胡话。兰主子与两位姑娘主仆情深,温玉姑娘死者已矣,温言姑娘又成了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已经好久没有睡个安慰觉了。”
成韵见兰芷这个样子,忙道:“兰儿,如今你再难受,也只能慢慢好了,宫里头生老病死乃是常事,人生不过是轮回之道,还是放宽些吧。”
兰芷的眼眶通红,再不想说半句话。丽贵人是被吓呆了,听完子豫的话,忙问道:“这个时候可不是温玉那日被害的时候…难不成温言是鬼上身了…这长春宫中果然是邪门得可怕,衣蛾婢女好端端就落了水了,哎。”
她说话不避讳,实在是口无遮拦,成韵忙喝住。众人听了,心里均是一凛。只容答应不紧不慢地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看兰贵人也不害怕只是心疼自己的婢子,我们一个个胡乱揣测也没有任何意义不是。”
她这样一说,浣纱才定了定心神,只道:“是,是这个说法。”
成韵道:“都糊涂了,说这些做什么。”复抬眸对兰芷道:“方才不是有张太医在这里吗,叫他来看一看温言,她若是不好,呆在长春宫也不合规矩的。”
兰芷道:“你们为何偏偏要来为难我,为何这种事情要落到我头上,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你们是要把我弄死逼疯你们才满意吗?”她情绪有些崩溃,眼里簌簌地落在脸庞之上,我见犹怜。
“都给朕出去!”
外头一声大喝,原是弈宁下了朝过来看兰芷。见里头熙熙攘攘的,没让身旁的人通报。却见众人各执一词,说些糊里糊涂的混话。当下他便有些气愤难挡,又见兰芷被生生逼问以至哭泣,更是几分着急上火。
里头的人儿这才反应过来,忙下拜见礼:“臣妾参加皇上。”
弈宁阔步入内,只揽过兰芷,对成韵道:“皇后,朕让你照看兰贵人可不是带一群人逼问她的。她心情不好,身子也弱得很,你们这一群人过来是来安慰的还是来看热闹的,朕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没安好心!”
成韵见弈宁有几分怒意,自然不敢悖逆,忙道:“臣妾疏忽了,原不是这样的,只是兰贵人宫里头有婢子发疯,臣妾等才来一看究竟,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自然有责任看顾好后,宫,出了这样的事儿,臣妾难辞其咎,心里也着急。”
兰芷启唇,轻柔道:“皇后娘娘好意,兰儿懂的。”
她说的诚恳,弈宁见兰芷亦是这样说,才觉自己有些上火过了头,只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对其余人道:“兰贵人身子抱恙,需要静养,其余不相干人等,都不要来打扰她休息。那些什么混话也不要多说,朕最不喜欢说三道四的女人!”
云嫔见弈宁就这样过来,心里自然不高兴,而且这架势是如此袒护兰芷,心里恨得痒痒的,只道:“皇上这样偏心兰贵人,臣妾不高兴,姐妹们都是好意,并无旁的意思。可您这样说来,臣妾不觉有些嫉妒兰贵人,这样被您呵护着。”她说的直接,也毫不忌讳,还有些许撒娇的意味。
云嫔向来如此,而弈宁也从不计较她的大胆。
弈宁道:“你有事,朕也一样偏袒你,别耍小性子了,走吧。”
云嫔听了心里才好受了些许,忙不说话了。其余的人倒是没有这个胆量说这些,只躬身一个个退出。成韵还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说话。
兰芷见众人退下,忙唤住,只道:“张太医留步,温言还须得请张太医看一看。如今的情绪越发不稳定了,我心里担心的很。”
张启诚听了,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是。”
微雨的身子微微一滞,抬眸去看启诚。他弓着身子未敢抬头,只看着地面上的青石板。她有些紧张,静静垂下眸子,随着众人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