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由着弈詝对长春宫的多番照顾,敬事房对长春宫也格外恭敬。而彭三顺虽然与兰芷不合,却也换了一张脸子,死乞白赖的来讨好。内务府下发的东西,哪有敢挪用的,都巴不得往长春宫中送过来了。
兰芷最反感看见彭三顺那张脸儿,那副嘴脸一时半会讨好卖笑,一时又是装逼压榨,看了就不舒服。而由着兰芷的关系,襄答应那里的境况也好了不少,敬事房的人也不敢明着克扣长春宫的东西,自然也就没有欺凌了微雨。
微雨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儿,倒是也没计较什么。彭三顺来的时候不敢先踏入了兰芷的苑子,便辗转到了襄答应那里,如今这局势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不是先来讨好了几分,这兰主子要是真的秉承圣意,那日后自己这个总管的位置也是悬乎的。
女人多小气,况且他早就见识过兰贵人,这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要是秋后算账,可不得搞死自己个儿吗?
微雨见彭三顺今日对自己倒是客气无比,心里也知道了大概,她无心染指宫内纷争,自己也是个不得宠的人儿,便也未计较,只道:“兰贵人是个好性子的人儿,公公如今这般,想来贵人姐姐也并不会在意之前那些误会的。”
彭三顺有些害怕,只道:“那…小的大胆,请襄答应给小的做个顺水人情,一同和兰主子请罪可好?”
“这…”微雨有些犹豫,她与兰儿同住一个屋檐,兰儿的性子自己怎会不知道呢,她最反感的便是这样阿谀奉承的人儿,况且彭三顺打了温言,打了徐清,那嚣张的影子可是遍布了长春宫,兰儿怎会轻饶了去?兰儿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见微雨犹豫,彭三顺心里也是揣测到了几分意思,却不放弃,只道:“其实这主子和奴才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奴才在宫里头当差,也是给皇上办事,主子也是伺候皇上的,说到底都是同样为了皇上的。还请襄主子看在皇上的份上,给兰主子说说情。”
微雨经不住彭三顺的胡搅蛮缠,也实在拒绝不了,虽然有些怯意,也算是答应了。
只是到了兰芷的院子里头,先没见到兰芷,先过温言一关。温言见彭三顺过来,眉眼一挑,笑道:“今儿个长春宫既没有醉酒闹事的,也没有不识好歹的,也不知道这彭总管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呢?”
彭三顺听温言这样说,也不气恼,只是赔罪道:“哎呀,姑娘可千万别这样说。小的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惹恼了姑娘,这会子便是来赔罪的。也不知道兰主子现在得不得空,也好让小的聊表心意。”
温言白了彭三顺一眼,冷哼道:“得,我们长春宫可担不起您的赔罪,日后咱们啊,您走您的阳关道儿,我们有我们自个儿的独木桥,我们不耽误公公您的锦绣前程,只求您别来难为了我们。你是敬事房大总管,咱们这些蝼蚁怎么和您比较呢?”
彭三顺忙赔笑道:“瞧温言姑娘这话说的,哪能啊,兰主子得皇上垂怜,日后那定然是步步高升的主儿,小的有什么前程的也须得主子关照不是。姑娘说这话那是将小的往死里挤兑了。您看襄主子这会子也在,姑娘不顾及小的,也看着襄主子的面儿上,劳烦给兰主子传个话呢。”
温言见襄答应被彭三顺拖着,这才不情不愿转身回禀。这长春宫的人都不是什么好惹的,彭三顺心里也没底。
兰芷听了温言禀告,倒是彭三顺来,只道:“不见,见了也是置气,何苦与自己过不去呢。我这里庙堂小,可容不下这尊大佛。”
温言道:“小姐,我自然也不愿意那狗奴才进来,如今看着还像是个人,我可是亲眼看见他和喜鹊在敬事房卿卿我我的,一个太监,背地里干的这样恶心的勾当,看了便是置气。只是他硬拉着襄主子,襄主子的性子您也知道,怕是一时半会子被那狗奴才羁绊着,奴婢这才来通报了。”
兰芷道:“微雨心性好,这才被那狗奴才利用了。平日里素来看不起人,今日倒反而乖觉了。也罢,就让他进来吧。”
彭三顺在外头苦等,听闻兰芷唤了他入内,这才赶忙儿进去了,笑着行礼打千,只道:“奴才敬事房彭三顺给兰主子请安,兰主子吉祥。”
这个躬身行礼倒是做足了,腰儿都快贴到了地板上。兰芷见了只是虚抬手臂,只道:“彭公公今儿个来是有何事?”
彭三顺当然知道兰芷如何看待自己,不过他纵横紫禁城,靠的就是不要脸,否则宫里头这么多势力,他哪里能够周旋得过来呢。此番委曲求全亦是他舅舅在身后指点的,否则他这脸皮也不是那么好撕下来的。见兰芷问自己,赶忙儿道:“兰主子,奴才知道您看了奴才生气,之前种种,皆是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今日特地来向兰主子请罪。”
兰芷冷哼,只道:“我入宫一年有余,你敬事房与我的交集却也不少。你克扣我长春宫多少,我暂且可以不计较,可你仗势欺人,先打温言,再打徐清,在我地方之上撒泼无礼,今日你一句请罪,想让我叶赫那拉冰释前嫌,恐怕您也是异想天开了。我明人不说暗话,话已至此,彭总管无须多言。”
彭三顺一听,心里一紧,他早知道兰芷不是个温婉的性子,不像襄答应这般好对付,却也没想到她如此嫉恶如仇,忙一个激灵下跪,磕头道:“兰主子这话是不放过奴才了,奴才一心想求好,还请兰主子成全。宫里头如是复杂,各方势力波谲云诡,兰主子何须与奴才这样的草芥置气,让有心之人坐收渔翁之利,那才是真正得不偿失。”
兰芷见其说话有几分厉害,只道:“孰是孰非,我心中自有判断,何谓得失,兰芷不想计较。不过要抓了公公的把柄倒也不是难事,您克扣六宫,曲意逢迎,媚上欺下,诸如此类,要想拿您的错处说事,兰芷也无须费多大的功夫。你我本就没有情面可言,兰芷不想与你多费口舌。”
彭三顺听了心里有些发毛,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肯放下诸多来求一求兰芷,否则他敬事房的烂帐确实不好收场。可是兰芷偏偏又是这样的心性,他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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