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成韵不说话,兰芷再问道:“那两个女人是什么来头?”
“这...”安德海话已经说到这里,说与不说实在都是为难,此刻奕宁还在里头,太医们也没个准信,他一时间也着急,支支吾吾道:“是...是...是宫外来的,奴才除了知道两人是什么名字以外,一概不清楚,已经在皇上身边伺候了…伺候了约莫三五日了。”
成韵有些怒意微显,道:“宫外的女人,怎么弄来了圆明园之中?是谁带了她们进园子的?”
安德海只得战战巍巍回话:“是...皇上。皇上吩咐了彭三顺以戏班子的名义带了不少女子进来,看重的,便都留了下来了。”
此话说完,成韵气的差点吐血,面色冰冷没有一点红晕。倒是兰芷冷静了几分,只吩咐他下去了,再对成韵道:“如今最重要的是皇上的身子,待皇上身子好一些,再作打算吧,皇后娘娘请宽心些。”
成韵死死咬着唇,她的热心一点一点被奕宁吞噬,里头那个荒淫无度的人真的是她曾经尊崇的夫君吗?真的是大清的皇帝吗?新婚之夜奕宁曾经许下的话还历历在目,如今却与当初背道而驰。弱水三千,自然不用只取了一瓢,但是即使可以坐拥三宫六院,更加不能背离你自身的责任和担当啊!
兰芷见成韵脸上的泪水顺着她的羽睫缓缓落下,这一刻突然更加同情她。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皇宫里的可怜之人,此刻她才真真感觉成韵作为皇后和妻子的无奈。她心里一定爱极了这个男人,才会从一个善良的女人一步步沦陷成处心积虑的人。可是她的爱又是那么无奈,她不能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那副端庄的外表之下,没有自己的自由。
兰芷轻轻去握住了成韵的手,她的手极其冰冷。
太医终于从里头出来了,见兰芷和成韵还在候着,忙行礼叩拜,只道:“微臣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安...”
话未说完,成韵已然打断,赶忙儿问道:“陈太医,皇上究竟是怎么了?”
陈太医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摇头道:“皇上是纵欲过度所致,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严重起来,那是会要了自己的性命的,如今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是...”
说话的陈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医德人品俱佳,此刻却是不住摇头,见周围满满还是一大屋子的人,欲言又止。兰芷见了,忙吩咐道:“皇上需要静养,无干的人都退到外面去,外头的妃嫔们也让她们各自回去,若是需要侍疾,皇后娘娘会再行通知。”
得了兰芷的话,宫人们鱼贯而出,外堂只剩下陈太医和兰芷成韵三人。
见大家都走了,陈太医才缓缓道:“皇上服用福寿膏已经好长的时间了,如今完全离不开福寿膏这东西。因为皇上患有肺痨之症,发病时候用以福寿膏,方能暂缓痛苦,这东西腐蚀人的心智,吃的时候让人精神振奋,飘飘欲仙,但是也会让人思维混乱,皇上明知道自己的情况,不加依调理,反而放纵声色,醉酒闹心,损害了自己身子的机理。”
陈太医顿了顿,继而道:“微臣斗胆,微臣温言玫贵人身怀皇嗣,但是以皇上现在的状况来看,这个孩子,无论怎样保胎,最后也将会不成形。”
成韵依旧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问道:“那如今皇上的身子呢?需要如何调理才能好起来?”
陈太医难以启齿,顿了许久,才缓缓道:“皇上再不能行了房事。若是一直以鹿血福寿膏为补充,身子定然打折,那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发生,如今的身子,只得静养。皇上现在醒了,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可有去看看,有些话,微臣不便多言,还请两位娘娘多多劝谏。”
成韵与兰芷微微颔首,这才入了内,奕宁此刻已经醒了来,但是脸色苍白,身子也无力,只是瘫软在床上。见成韵与兰芷进来,也没有力气说话。
两人先是行了一礼,再近身去看奕宁,他瘦弱不堪,双目无神,只吩咐成韵道:“皇后,朕身子虚弱,还须在圆明园静养一些时日,你吩咐下去,归京之日再先行缓缓吧。”
成韵有些无奈,却还是应了,只喃喃道:“皇上如今这样的身子,自然是需要的。臣妾这下便派人每天来侍疾,但是皇上,太医方才说...这些日子皇上要禁房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还请皇上保重龙体。”
奕宁并不说话,闻言面色十分不好看,只别过头去不看她们,两人知道此刻奕宁需要休息,也不能碎碎念,这才退了下去。
话说陈太医替奕宁断了这症之后,再不愿呆在太医院,请了旨意告老还乡,不去趟了这趟浑水。他为人素来正直,如今也看不下去奕宁奢靡荒淫的作风。兰芷做主准了他的意愿,心里亦是万般无奈。
成韵与兰芷商议,将圆明园一干不必要的戏子女子全都遣散了走,一方面悉心照顾奕宁,一方面安排着回京的归期。
成韵忙着肃清后,宫,而兰芷替奕宁处理政务,把持大局。与此同时,奕宁的肱骨心腹之臣对兰芷更是心存怨恨,无奈钮祜禄一族与叶赫那拉同气连枝,无可抓了诟病,加上奕宁默许,便也将不满压了下去。
虽然奕宁这一病人心惶惶,大清颓然不看,但是让大清朝颇为头疼的农民起义在此时又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给了大清新的希望。
太平天国揭竿起义进行到如火如荼之时,其首领之一的杨秀清居功自傲,逼洪秀全封他为“万岁”,洪秀全密令韦昌辉、石达开回京相救。杨秀清及其部属数万人被韦昌辉残杀。
不久,韦昌辉又被洪秀全处死。合朝文武迎石达开到京辅政。石达开因遭洪秀全疑忌,负气出走,率数万将士脱离天朝,独立作战。虽继续反清,但远离根据地,最后于川大渡河畔覆灭。
经此“内讧”,太平天国受到极大损害,军事形势不断恶化,武汉、九江相继失守,湖北、江西根据地大部丢失,只有安徽战场控制地区略有扩大。从此,太平天国开始衰败。
胜保从中原腹地归京,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奕欣,决心反击,趁乱一举歼灭逆贼。奕欣认可,便启奏上报。
兰芷得了消息,更是兴奋,忙去求见奕宁。奕宁此刻身子稍微好了些,却也不敢大动作,只是终日躺着休息,颐养身心。他对成韵遣散了一干戏子颇有不满,想着自己身子不适,也便不计较了。
兰芷替其处理公务,让他更有闲暇时间养生,虽然不敢再荒淫,却迷信起了长生不老之术,自从一次大病,更加惧怕疾病,便孜孜不倦找寻不老之药。等到身子再好了一些,便又开始故态复萌。
奕宁此刻正是心里烦躁的时候,便让人整了福寿膏来吸食,才抽了几口,便听兰芷求见的消息。挥手让她进来了。
兰芷见了奕宁,忙恭敬行礼,柔声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说着又是一笑,只道:“如今瞧着皇上的身子好了一些,气色有比从前大好了。”
奕宁微微颔首,只启唇问道:“兰儿,你这个时候来找朕,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兰芷递上了奕欣的奏折,再行礼,只缓缓道:“皇上,臣妾方才批阅奏章之时,看到恭亲王的折子,是有关洪秀全那厮的造反之事的。想着事关重大,不敢做主,便来请了皇上的旨意。”
奕宁缓缓接过奏折,再仔细一瞧,只大笑道:“好样的!这所谓太平天国也该剿灭了。朕要让这天京成为洪秀全墓地,哈哈。”
兰芷见奕宁也有心思,再问道:“那皇上的意思是...需不需要找了恭亲王一同议政?”
奕宁冷哼一声,斥责兰芷的无知,只道:“如今他们已经是穷途末路,有何好商议的,派人拿下便是了。”
见奕宁云淡风轻的样子,兰芷有些无语,只低低应了句:“是。”
兰芷顿了顿,再请道:“既然是恭王爷提起的,此事便交由他娶落实吧。兰儿不日宣了王爷过来,再行商议具体事宜,届时再来禀告皇上,可好?”
奕宁欣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算是应了兰芷。
他欠考虑,但是兰芷不傻,太平军这些年势如破竹,虽然惨遭内讧,但是实力尤存,加上洪秀全起用李秀成、陈玉成等一批年轻将领,也有回势之气。她想了想,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和奕欣当面再做了部署,又请了奕宁的意思,这才敢逾越,派人去通知了奕欣来圆明园。
奕欣得了旨意,便立刻赶了过来,见兰芷如今对政事越发关心,虽然心有疑虑,却也未多说什么,只一心记得当时对兰芷许下的承诺,听之信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