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成心动就行动。
去父王母妃的院子翻墙动土不好办,但当儿子去院子里走走逛逛,顺便探望两位长辈,那是谁也不能阻拦。
去王爷那边很容易,只是鲁王进宫面圣去了,人不在。但小王爷要在父亲院子里走走看看,底下人是不会阻拦的。
陆元成逛了一圈,怀里藏着的金铃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他有些气馁,怀疑那搁巫女灵儿是不是骗了自己。可一想到自己院子里发现的那些物什,证明巫女法力高深,并不需要骗人,于是又为自己信仰不坚定而惭愧。
他一路想,一路走,,就没留神眼前脚下。
与此同时,跟着鲁王一块进宫去的太监名叫张慧的回来取物件,行色匆匆,慌慌张张,差点就跟他冲撞了。
“大胆奴才,你乱跑乱撞什么。冲撞了王爷大驾,该当何罪。”小安子立刻跳出来护主。
张慧定睛一瞧是小王爷,赶紧噗通一声跪下。
“奴才罪该万死,请小王爷赎罪。”
陆元成好像是被他吓到了,愣了一会才回过神。
“你是谁?怎么慌慌张张的闯到这里来?”
“奴才张慧,是王爷书斋里伺候的。王爷前些日子得了一方古砚,今日进宫跟圣上聊起,圣上想要看看,王爷就差奴才回来取这物件。”张慧回禀。
“原来如此,你起来吧。既然是当着差,那就饶你一回。下次可不许再如此莽撞。”
“奴才谢小王爷大恩。”张慧赶紧谢恩起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
“哦,对了。你是宫里出身,还是王府出身?”陆元成又问。
“奴才是宫里出身。奴才的师傅是伺候贵妃娘娘的陈老元,师傅告老,举荐了奴才。贵妃娘娘见奴才识得几个字,能伺候笔墨,就赐了王爷,这才到王府当了差。”
“原来是祖母给的。行了,你当差去吧。”
“奴才告退。”张慧屈膝行礼,这才躬着身子离开。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陆元成伸手按了按胸口的金铃。
好家伙,刚他还怀疑巫女骗他,结果立马就现世报了。就在这狗奴才要撞上他的时候,怀里的金铃就动了。
起初他还以为是错觉,可就在他跟张慧说话的间隙,这金铃又动了两次。
这下他完全可以肯定,这就是金铃给他的警示。
这个张慧,就是藏在他父王身边的邪祟。
他只是没想到,这邪祟还能是个大活人。也对,凭什么邪祟就是死物?论害人,那还得是人更厉害。
虽然眼下不能把这活生生的邪祟抓了,但不抓也有不抓的妙处。放长线,钓大鱼,勾着这个张慧,他倒要看看还能拖出什么样的大鱼来。
有了这一遭,他更加信心百倍,决定好好去母妃院子里瞧瞧,也把那些邪祟都找出来。
结果去了鲁王妃的院子,就碰了钉子。
鲁王妃推说自己这几天正在受戒,避见男客,虽然他是亲儿子,但到底也是男的,暂时就不见了。等到斋戒结束,再叙母子天伦也不迟。
不年不节,受什么戒?纯属借口。
鲁王妃越是如此,陆元成心里就越肯定亲娘有鬼。
亲娘做蠢事,他虽然气,可到底还是体谅母子情分,要怪要怪东宫用心险恶。
但亲娘如此冥顽不化,防儿子防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蠢,而是又坏又贱。他是母妃的亲儿子,天下哪有母亲不盼着儿子好的?为什么他这个亲娘就盼着儿子不好?
如今这么防着他避着他,可见母妃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那何不母子见面,坦坦荡荡把事情说一说。到底儿子哪里做的不对,惹得母亲嫌弃防备,他可以改。
还是说,母亲就是见不得他好,就是嫌弃他。
心里越想越气,陆元成恨不得推开这些拦着他的奴才,直接闯进去,当面好好问一问鲁王妃。
可冲动过后,他只觉得心冷。
一家骨肉,怎么会就闹成这样?
心灰意冷之下,他又想起容天娇。同样是被亲人所害,被最亲的人伤透了心的她,应该最能了解他此刻的心境。
深吸一口气,他决定去容天娇那儿找点安慰,顺便也问问她,上回她失魂落魄的到底在想谁?她要是回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那他可要好好挑挑她的刺。
陆元成知道自己这是在“没事找茬”,但谁让她是他的媳妇。他心里委屈不挑她的刺,还能挑谁的去。
轻车简装出门,路上还遇上了一组姑子抬着鎏金佛像沿街做浴佛会,两人抬佛像,后面两人推着小车,装着腊八粥,沿街馈赠。
陆元成叫停车,让了路。
姑子们见他这车驾华丽,料想是尊贵人家,便奉上庵里自制的七宝五味粥酬谢。
因为是佛供,小安子双手接过,捧着呈献给陆元成。
陆元成是不吃外食的,怕不干净。但这尼俺做的腊八粥精巧,粥面用干果做出吉祥花纹,可供一赏。
他看自家王爷出来的时候心情不畅快的样子,就变着花样让主子开心。
如今眼瞅着就要过年,京城街上都是张灯结彩,商铺小贩也都卖力吆喝,十分热闹。
陆元成一路走走看看,心情确实舒展不少。
得了这碗好看的腊八粥,他决定“借佛献花”,送给容天乔赏玩。
一到容府,他就直言要见容天娇。又说,屋子里闷气,趁着今天日头好,想和她在院子里走走,说说话。
还让丫鬟把这碗佛供送进去,叫她也沾沾福气。
容天乔在小佛堂里足足被关了一个半月,人都要发霉了,一听能出去走走,那还有什么说的。
只是老太君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出了佛堂,就会有人使坏。
可王爷就在厅里等着,难道还能让他白跑一趟?再说了,这三丫头也不可能一辈子关在佛堂不出去,丑媳妇见公婆,总有这一遭。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特特把锦绣锦云两个叫到跟前,要她们多带人,严防死守,绝对不能让三丫头有一丁点的闪失。
“少根头发,我就唯你们是问!”
没见过老太君这般严厉的,两个大丫头赶紧磕头应承,紧着皮当差。
只有容天乔一个欢天喜地,跟出了笼的飞鸟一般,蹦蹦跳跳,快活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