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
未等后金完全撤军,一小股做好敢死准备的明军,小心翼翼的打开城门,提心吊胆的走出城去。
城头之上,明军的各处炮位,炮手们也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好火炮,紧张等待着后金鞑子随时可能到来的逆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出乎明军的意料,往昔凶蛮狂野的后金鞑子始终没有任何逆袭的意思,鞑子全军头也不回的直接退回了大营。
看着后金鞑子完全退回大营,城下重又变得一片空旷,城上城下的明军彻底狂欢起来。
狂欢的人群中,赵率教脸上露出笑容,心中也轻轻松了一口气。
临阵开城,这是一步险招。赵率教心中已做好兑子的准备。
后金鞑子向来凶悍蛮横悍不畏死。往昔明军与后金交战,很多时候,明军就是被后金鞑子这种凶蛮不怕死的气势所压,最终才会在战斗中失利。
赵率教冒险开城,就是有意要引后金轻骑回攻。赵率教相信,有城头的炮火掩护,只要出城士卒能顶住鞑子轻骑片刻,那重创或是全歼回头的鞑子轻骑,都大有可能。
当然,若是鞑子轻骑来的够多,冲的够快又够狠,那出城的士卒也还是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这临阵开城,赵率教其实就是在赌。赵率教是在用这小股明军敢死队的生死,来赌鞑子与明军的士气。
只要出城的士卒能在鞑子面前站稳存活下来,那锦州明军就有了真正面对鞑子的士气。即便敢死队全军覆没,只要能给回头的鞑子轻骑以重创,那明军士气也不会损失太大。只是,敢死队尽没,锦州明军只怕就会再无出城的胆量。
不过,在这伏击大胜的时节,赵率教还有与后金开赌的本钱。赌输了,也不过就是明军以后依然不敢出城。
可赵率教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赌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结果,鞑子竟然避战了。
鞑子竟然也会避战?
望着明军冲天而起的士气,赵率教眼中反而掠过一丝隐忧。
刚才那一轮犀利异常的炮击,其实并不是锦州火炮真正的威力啊!
望着城下的血肉地狱,赵率教心中轻叹一声。
朱由检派来的炮组,除了为锦州明军带来真正的炮兵知识外,还给赵率教带来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黑科技'炸药包';。
经过旅顺战场实验的炸药包技术,被炮组悄悄告知了赵率教。锦州守城的准备中,也就悄悄多出了几十个炸药包。
只是,鉴于对炸药包威力的不确定,和炸药包对火药的大量需求,赵率教也只准备了这几十个炸药包。
后金大军在城西建立大营,赵率教就已明白,西城将是后金攻城的主要方向。
确定了后金的主攻方向,除了连夜向西城调动所有的六磅铁模炮外,赵率教还派人乘夜色下城,把几十个炸药包统统埋到了城下。
若非这些密布城下的炸药包,单凭城头的几十门大小火炮,两千后金汉军又怎会连一轮炮击都撑不过去?
在这个开花弹还未面世的时代,无论重炮所用的实心弹,还是轻炮所用的散弹,火炮的杀伤力相比加了残钉碎铁的炸药包,那威力还是远远不如的。
伏击虽取得了令人震撼的战果,但久经战阵的赵率教脑子还非常的明白,这样的伏击他已很难再组织第二次了。
一是炸药包威力虽大,但所消耗的火药实在太多。一个炸药包要消耗6磅炮6次射击的火药。此次伏击所用炸药包,已相当于消耗了数百次炮击所用火药。如此巨大的消耗,锦州根本消耗不起。
二来炸药包还有一个比较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必需要用引信来点燃。这引信可并不太好制造。这一次伏击,锦州所拥有的大量长引信就已消耗殆尽。
还有,为什么赵率教执意要安排敢死队冒险出城?
其实,除了以敢死队来逗引鞑子,提高明军士气外,敢死队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任务。
望望城下已开始分散打扫战场的敢死队,赵率教脸上真心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别人看不出来,赵率教又怎会分辨不出。城下的敢死队中,此时已悄悄的多出了两人。
那是赵率教最忠心的两个家丁。是他们从昨夜就潜伏在城下战场中,在那仅可勉强可容身的地洞中,在刚才火炮的轰鸣中,悄悄点燃了预埋炸药包的引信。
伏击大胜,以敢死队去掩护二人尽快脱身,这是赵率教对两位忠勇家丁所做贡献的努力回报。
伏击成功了,鞑子的士气打压了,明军的士气也提起来了,就连忠勇的战士也完好无损的撤回来了。锦州第一战,对明军来说,结果已不能再完美了。
明军的欢声雷动中,望着远方的后金大营,赵率教眼中再次闪过一丝忧虑。
鞑子已回营休整,若下次再来,鞑子就必已做好承受重大伤亡的准备。到那时,等待锦州的,必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恶战。锦州…
扭头看看城头欢呼的明军,眼光扫过六磅炮前那些大声欢呼却还站立笔直的少年炮手;赵率教心中一震。
若无这些炮手紧急来援,若无后方紧急调来的这些火炮和大批火药,若无炮手带来的炸药包技术,何来此次伏击大胜?
再想到欲言又止,最终愤愤走上城楼观战的内侍监军纪用,赵率教猛然间恍然大悟。
崇祯陛下重瞳远照,天恩已惠及锦州。锦州,此次并不是在孤军作战。有崇祯陛下天威在此,他又何愁锦州会守不住?
宁远,辽东巡抚衙门
"大寿,狼烟已传来三天了,你挑选的援锦精骑,还未准备妥当吗?"拧着眉头,袁崇焕本就有些黝黑的脸色,现在更显得异常难看。
这个祖大寿是不是脑子缺根弦?
传讯狼烟已升起三天,后金鞑子大举进犯锦州的信报,宁远也收到超过两天了。直到此时,宁远却还未向锦州派出一兵一卒,这让朝廷怎么看宁远?
"抚台大人,卑职已是尽力催促了。只是这战时饷、开拔银都还未到位,这让儿郎们如何出战啊?"
祖大寿一边恭敬的向袁崇焕施礼,一边万分委屈的开口抱怨。
战时饷、开拔银?
听到祖大寿的抱怨,袁崇焕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
现在还斤斤计较那点银子,你祖大寿恐怕不是脑子里面缺根弦,而是根本没有脑子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