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电力集团总裁的发言，被不计其数的扩音器散发到钢之城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盖过了枪炮的轰鸣和伤者的惨叫。

那一刻，就连刚在爆炸中身负重伤，只剩下脑袋的濒死半机械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暂时忘却了自己马上就要嗝屁的事实，发出错愕的声音：

“恒电总裁……是扫厕所的？”

尽管永恒电力集团那边马上澄清, 但这振聋发聩的离谱发言，还是萦绕在钢之城所有居民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接着响起的，是一阵阵疯狂的大笑。

那笑声健康而又充满活力，在钢之城上方不断回响，为这座今晚一直笼罩在阴影中的城市，带来一抹亮色。

“呃……”林瑜纳闷的摸了摸小脑袋：“有这么好笑吗？”

“他们只是压抑了太久，需要解压罢了。”秦澈笑道。

“嗯，心理健康很重要。”夏夜在一旁应和。

随着刚才的话在全城广播，钢之城只手遮天的巨型财团——永恒电力集团的神秘总裁，此刻已经是彻底身败名裂。

尽管永恒电力集团以最快速度切断广播信号，顺便开始通告辟谣。但现在已经没人听他们的辩解了，整座城市直接进入狂欢模式，到处都是兴高采烈的魔怔人。

要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因也非常简单：

这群疯子的压力太大了。

核爆，战争，杀戮……各种天灾人祸压迫着居民们的神经, 哪怕对于乐子人来说，负担也着实太重了。

在接二连三的灾难之下，钢之城的原住民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然后, 他们听到了永恒电力集团总裁的慷慨陈词。

尽管不知道那句话的真假，甚至连这位总裁是人是鬼都不清楚，但在这种状况下，也没人还在乎这个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大家需要的，只是一个发泄的渠道。

现在，他们终于找到了那件宝物。

“……”

面对城内的失控状况，秩序教主沉默了。

哪怕曾经只是负责冲厕所的AI，他也完全看得出来，现在的事态已经超出自己能控制的范围了。

如果铁幕装置还在运转，城内的屁民也不至于如此猖狂。

没了足以秒杀任何生物的能量护罩，那些该死的乐子人和魔怔人再次走上街头，加入这场末日狂欢。

正所谓“头可断，血可流，乐子不能丢”。哪怕街上的钢铁骑士仍在展开杀戮，也无法阻挡这些家伙的欢声笑语。

更艹蛋的是，还在运作的钢铁骑士，数量是越来越少了。

秩序教主的语气恢复平静，质问自己的亲爹：“是你干的吧。”

“对啊，就是老子。”

科学怪人理直气壮的说：“你这些机器人安全措施不太行啊，我两三下就解决了, 真的是, 当初我给基地厕所写的程序都没这么菜。”

“废话，我肯定比量产型的强好吧！”秩序教主急了。

“儿子，我再说一遍，你走错路了。”科学怪人语重心长的嘱咐道：“浪子回头，为时不晚，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秩序教主发出狂气角色标配的三段式笑声，反问道：“你觉得马桶里冲下去的大便，还能再捞上来吗？”

“去化粪池捞的话可以。”林瑜抢答。

“Shut up！”秩序教主吼道。

“你想要的似乎不是这个答案。”秦澈笑了笑。

“没错，在我踏出这一步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无法挽回了。”秩序教主咆哮道：“就像被冲下去的大粪，再也无法回来了！”

“那你直接说覆水难收不就好了。”夏夜慢慢地眨了眨眼。

“有道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秩序教主显然不打算放弃自己职业对口的惯用比喻：“总之，我是不会停下来的，你们休想阻止我！”

“别嘴硬了，小兔崽子。”科学怪人贴心提醒：“你的机器人军团基本死光了。”

事已至此，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永恒电力集团已经是强弩之末，就像用开水浇过的花或是放进白酒里的金鱼，已经蹦跶不了多久了。

不过，总裁当然不会如此轻易认输，这位三句不离厕所的敬业先锋，突然提出了新的要求：

“来决斗吧！”

“啊？”

马戏团四人组同时发出错愕的声音。科学怪人也是愣了一下：“你TM脑子出问题了？”

“他就没正常过。”秦澈纠正科学怪人的说法。

“既然我们之间的矛盾无法调和，干脆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一切。秦先生，你是‘混沌’，我是‘秩序’，我们两个来单挑一场！就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其他干扰，这是混沌秩序教派的私事，赢家获得一切，输家曝尸荒野！”

“哦？”秦澈眯起眼睛：“你觉得我会在局势大优的时候跟你玩单挑？你这是拿不下S赛冠军，只能搁那儿吹你那SOLO大赛了是吧？”

以现在的局势，永恒电力集团已经快寄了，完全没必要和这货单挑。

但是，秦澈也不准备按规则做事，随口整出一句动画台词：

“你确定要挑战拥有混乱引擎的我吗？”

“你真的要和他打？”科学怪人急迫的问：“太危险了，如此完美的躯体，怎么能被一个负责厕所清洁的垃圾AI毁掉！”

“不是，还没打你就确定我一定会输？”秦澈说着转身看向身旁的三名伙伴：“你们说呢？”

“我尊重你的选择。”夏夜点点头。

“替我揍这个崽种一顿！”林瑜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

“团长，一路走好。”身后的绿色人影闪烁了一下：“我会为你祈祷。”

“别说的我好像死了一样。”

秦澈拍了拍植物人刺客的肩膀，转身看向窗外晦暗的天幕。

虽说依旧被爆炸的阴云笼罩，但从时间来看，钢之城最黑暗的夜晚即将过去，太阳已经快要升起来了。

他当然知道，这场决斗是非常危险的，对方很可能会设下陷阱。

但是，那又怎么样？

面对负隅顽抗的秩序教主，身为混沌系教主的他，已经确定了要清理门户。

虽说钢之城未来的前景还不明朗，但现在至少要把最恶心人的混球干掉。毕竟……

“这座城市不需要秩序。”

“纯粹的混乱只会招致灭亡！”秩序教主吼道。

“是啊，所以呢？”秦澈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你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太阳东升西落，人被杀就会死，此乃自然之理。

“这座城市选择了混沌，而你，无法压制城市的意志。”

“听到人們的笑声了吗？那就是他们的选择。承认吧，你已经彻底失败了，至少在这座城市里，秩序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你想单挑当然没问题，但就算你杀了我，也会有新的我从这座城市里出生，总有人会继承我的意志，把这座城市带向混沌。你的努力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出生！”林瑜挥了挥拳头。

“别说脏话。”夏夜用触手轻敲了她一下。

“我也没骂人啊？”林瑜纳闷的歪着脑袋。

“多说无益，那就来给这场战争划上句点吧，秦先生。”

电话里的声音十分平静，像是身患绝症已经进入接受期的病人：“半小时后，梦魇区的核爆中心，我在那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