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予下意识地一偏头, 躲开了张青伸过来的手。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张青扬起的嘴角略微一僵,一丝不悦从她的眼底一闪而过。
反应过来后, 戚予也有些窘迫,她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尖, 转移话题道:“青姐你昨天才回国, 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吧?今天又赶来参加我们学校的活动,真是太辛苦了。”
张青若有所思地盯着戚予看了一会儿后, 微微一挑眉,似笑非笑道:“说实话,刚收到邀请函的时候,我是打算拒绝的。”
戚予敏感地察觉出张青话里有话, 她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意识到, 张青对她的想法可能并不单纯。她只能垂下头,故作羞涩地笑笑, 却不敢接话。
然而张青却像是看不出戚予的尴尬,她微微一笑,自顾自地补充道:“但是, 这里有我想要再见一面的人……”
“谁这么大面子,能让我们张总念念不忘?”
随着熟悉的信息素气味弥漫开来,顾芊的声音悠悠响起。
从刚才开始, 顾芊就一直用灼热的视线看向这里,戚予感觉自己身上简直要被盯出一个洞来。和张青说话的时候, 她的余光也一直注意着顾芊,在看到对方走近后,戚予的后颈嗖嗖发凉, 恨不得瞬间和张青拉开几十米的距离。
然而等顾芊真正站到她们面前时,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却瞬间消失了。顾芊恢复了往常的优雅,她双眸微弯,眼带笑意地直视着张青,仿佛刚才的情绪失控只是戚予的错觉一般。
“顾老师,好久不见!”看着特意走到自己身前的顾芊,张青略有些诧异,但她很快便回过神来,自然地和顾芊打起招呼,“我之前还想着,顾老师可是咱们首影的优秀毕业生,今天说不定能见上一面呢,这不,咱们还真有缘。”
“张总变脸可真快,刚才我还听见您说,今天来这里是另有想要见的人。”顾芊矜持地笑笑,她淡淡地瞥了戚予一眼,半开玩笑道。
张青一愣,干笑道:“哈哈哈,顾老师可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说着,她便自来熟地拍了拍傻站在一边的戚予的肩膀,将人往前轻轻一推,笑眯眯道,“我刚才说的就是这个丫头,我前段时间可没少给你们演的《巷子》贡献票房。顾老师,你可要有紧张感了哦,现在的年轻人演技是越来越好了。”
“戚予确实很有潜力,难怪张总这么看重。”顾芊语气淡然,目光却状似无意地落在戚予的肩膀上,不动声色地停留了片刻。
戚予差点没忍住当场打个颤,她忍不住默默地挪了一步,往林桐那靠近了一点。
张青也就是过来和戚予打个招呼,她和顾芊稍作寒暄后,便去了嘉宾席。临走前,张青还亲切地转头对戚予比了一个大拇指,朝她眨眨眼,做了个口型,无声道了一句“加油”。
此时礼堂里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无数人往这张望着,活像是被提溜住脖子的鸭鹅,脸上溢出难以自控的兴奋之情,眼里闪烁着八卦与好奇的光彩。
感受到周围人密密麻麻的探寻目光,戚予尽管有些不自在,但她更怕顾芊误会她和张青的关系,于是讨好地凑近几步,笑得一脸人畜无害,轻声道:“顾老师,我和张总真得不熟,就是上次在酒会上见过一……”
“戚予小姐,这里是公共场合,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顾芊面无表情地打断戚予的话。
说着,顾芊淡淡一笑,便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了。
虽然听不清顾芊和戚予说了什么,但顾芊脸上的冷漠与疏离却显而易见。许多在不远处偷偷围观的师生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惊讶与疑惑。
甚至好几个学弟学妹当场就掏出了手机,开始发朋友圈和微博。
“见到顾老师本人了!!!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啊啊啊啊啊!!!不过戚予学姐和顾老师好像吵架了,看顾老师不太开心的样子,呜呜呜,是不是我有机会啦?”
[首都电影大学·东礼堂]
“芊予芊寻女孩留下了悲伤的泪水tat[泪]听说顾姐姐今天会来,我都做好嗑糖磕出糖尿病的准备了,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这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啊??!!是不是予宝昨晚惹顾老师生气了?戚学姐你是不是傻啊,你冲上去抱住顾老师啊!”
“戚予和顾芊不会真得是之前论坛里传的那样,只是同一个公司炒作出来的塑料闺蜜吧?求别毁我三观……”
林桐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戚予脸上浮现隐隐的失落,她忍不住调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你先想想《我的激|情岁月之双a绝恋》该怎么演吧。”戚予没好气地白了林桐一眼,林桐脸色骤变,立刻闭上了嘴。
戚予坐在毕业班学生的观众席上,而顾芊和张青身为受邀嘉宾,则坐在礼堂另一边。戚予虽然看上去在和林桐说话,眼神却一直借机往嘉宾席那里瞟。
越过乌压压的一大片后脑勺,戚予好不容易才寻到了顾芊的身影。只见顾芊将纤细的手臂撑在桌上,正漫不经心地托着下巴,言笑晏晏地和身边的张青闲聊着。
注意到顾芊和张青两人之间靠近的距离,戚予的眼神冷下来,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
“啪——”
这时,林桐突然伸出两只手,拍在戚予的双颊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你干什么?”戚予有些吃痛,她丢开林桐的手,一脸莫名其妙。
“我还没问你要干什么呢!”林桐嫌弃地往旁边坐了坐,“你刚才身上很臭你知道吗?”
“什么?”戚予震惊道。
“你刚才闻起来很臭!”林桐略微抬高了音量,她撇撇嘴,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嘟囔道,“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偶尔溢出来的alpha的气场,好渗人……”
戚予:“……”
林桐突然一拍膝盖,恍然大悟道:“我说以前怎么会有时在你身上闻到一丝奇奇怪怪的味道呢,搞了半天是你原本的信息素没藏好,我还以为是你不爱洗澡呢……”
好好的s级薄荷味信息素被当成不爱洗澡,戚予突然十分同情徐曼。
没过多久,闭幕式正式开始了。随着主持人走上台,喧闹的礼堂渐渐安静下来。主持人先是介绍了今天到场的所有嘉宾,尤其是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优秀毕业生顾芊。几番官话后,便是由学生们精心排练的节目演出,两个小时转瞬而逝。
最后,西装革领的校长走上台,他稀薄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理整齐,表情严肃端庄。
“首影建校五十周年,为我们华|国培养出了无数优秀的演员,为了给咱们这次校庆的闭幕式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也是为了激励我们每一位同学更加努力,接下来,请大家观摩学习首影优秀学姐学长的经典戏剧桥段。”
话毕,大屏幕上便播放起了被剪辑整合的视频。
戚予饶有兴趣地看着屏幕,发现其中的演员都是毕业于首影的学长学姐,她之前为了磨练演技,也私下里研究过这些镜头和片段。
过了好半天,屏幕里都没有出现顾芊的身影,戚予估摸着学校是把顾芊的部分当压轴戏了。果然,大屏幕突然一黑,再亮起的时候,顾芊精致的面容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然而画面刚出现了十几秒,戚予就愣住了。
这视频里怎么还有她自己?
只见画面里,顾芊的部分是从她出道后演出的无数部作品里剪出来的,而戚予的部分则是《巷子》里的片段。但真正让人疑惑的是,视频里,顾芊和戚予像是成为了某个新故事的主人公,两人看上去还关系颇为亲密。
很快,礼堂里就响起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这什么鬼?这视频和前面几个的画风不一样啊!”
“卧|槽,我怎么有一种和全校一起嗑糖的感觉?”
“校长不是拿了cp向剪辑视频来糊弄我们吧?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两人姬里姬气?难道是我腐眼看人姬?”
“不可能吧……这么严肃的场合,校长不至于干这事吧?”
听见台下愈来愈响的讨论声,校长还以为是顾芊和戚予人气太高,他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仿佛已经看见了莘莘学子受到鼓舞,回去后日夜苦练演技的画面。
这些视频是院里另一个老师专门负责制作的,校长也是第一次看。他一开始还聚精会神地欣赏着,但渐渐的,随着画面里顾芊和戚予的动作越来越亲密,他的心头升起了一丝怪异的情绪。
台下的学生坐不住了,他们不停往顾芊和戚予的方向看过来,说话声也越来越大。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小粉站上那个特别有名的芊予芊寻剪辑吗?”
“我靠,我说怎么这么眼熟,我好像还给那个视频投过币。”
“笑死我了校长原来也喜欢芊予芊寻啊!可这也太夸张了吧,闭幕式上带着全校一起磕cp啊?真就公费追星?”
这个视频戚予在超话刷到过,顶着周围人炽热的目光,戚予的脸越来越红,因为她知道,最后一个画面是她和顾芊一起参加某次活动,被媒体借位拍出的一张酷似接吻的照片,公司当时还澄清了好久。
戚予没办法阻止这一切,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顾芊借位kiss的特写,被粉色爱心特效包围,清晰地呈现在巨大的屏幕里,被全礼堂的人虔诚地观看。
终于,单纯朴实的校长这才意识到不是他跟不上年轻人,而是这视频确实有问题!
而台下,被公开处刑的戚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感觉自己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林桐憋笑拍拍她的肩,眼神中充满同情。
“予宝,振作点,只要你不尴尬,校长一定比你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