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 尖叫声四起。周围的老师与同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护住顾芊和戚予。

“我，我……”见事情闹大了, 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姑娘踉跄后退了几步，全身都在哆嗦,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仿佛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双手无力地垂在大腿边，不住发颤。瓶子从她的手中滑落, “啪”地一声砸在了地上，鲜红的不明液体从瓶口溢了出来。

她迟钝地低下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瓶子，下意识想弯腰捡起来, 可没等她动作，便立刻被几个人高马大的alpha给制住了。

“顾老师没事吧？”

“有清水吗？快带顾老师去卫生间。”

“戚予, 你后背全红了，快把外套脱下来！”

尽管戚予第一时间将顾芊搂在了怀里, 但对方的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溅了几滴红色的液体。那红色的水珠顺着顾芊白皙的脸蛋往下滑落，划出几道骇人的细痕。

像是自动过滤了周围所有人的声音似的，戚予此时完全顾不上自己。她呼吸急促, 额头浮起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正紧张地查看怀里的顾芊是否有恙。在看到对方脸上的红色痕迹后，戚予整个人如坠冰窟, 眼神瞬间冷冽起来。

“瓶子里是什么？”戚予转过身，死死地盯着小姑娘, 强忍着怒意问。

小姑娘早就被吓懵了，此时对上戚予通红的双眼，她更是两腿一软, 跌在地上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她低着头，抽抽噎噎道：“就，就是普，普通的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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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芊安抚性地握住了戚予的手，低声道：“她应该没骗人，闻着确实是颜料的气味。”

地上的瓶子早被人用手套捡了起来，汪教授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红色液体，又凑近闻了闻，点头道：“看上去的确是颜料。报警了吧？一会儿给警察当物证。”

确认两位演员的生命安全没有受到威胁，众人都松了口气。戚予拉着顾芊仔细清理完身上被溅到的颜料后，回到了后台，她老远就听见了林桐愤怒的声音。

“你tm脑子有问题啊？你妈养你这么大，就是让你当脑残粉来违法犯罪的？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歹毒？！今天泼颜料，是不是明天就泼毒药啊！”林桐骂骂咧咧道。

小姑娘被凶得头都不敢抬，哭得连肩膀都一直在发抖。林桐骂得口干舌燥，见这小姑娘一字不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我tm让你哭！”她上前一步就要扬起手揍人，但下一秒就被旁边的人给拦住了。

“妈的，别拦我，这种脑子缺根筋的脑残粉就是欠揍！”林桐嚷嚷道。

戚予被这混乱的场面闹得头疼，她看向小姑娘，冷声问：“为什么做这种事？”

“呵呵，能为什么？韩礼峰的脑残粉呗。”没等小姑娘说话，被钳住双手的林桐就不满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林桐说完后，后台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与娱乐圈沾点关系，平时也和韩礼峰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谁能想到，他们今天莫名其妙就见证了韩礼峰的脑残粉犯事，于是个个都低着头装鹌鹑，生怕被牵扯进去似的。

从刚才开始，戚予的后颈就一直烫得吓人。alpha天然的保护欲被激发，她现在只能勉强用理智压抑着暴躁的情绪。

小姑娘一直低头偷瞄着戚予，她在不小心与对方冰冷的眼神对视上后，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战。

她莫名感觉到了一种以往在alpha身上才能察觉出的强大气场。像是身体率先察觉到了危险，她的呼吸越发急促，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紧绷了起来。

汪教授无意中看了一眼戚予，他的心头微微一惊，一丝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戚予向来乖巧听话，在学校里一直是有名的长相甜美、性格温柔的omega。从大一到现在，汪教授还是第一次看到戚予这样怒不可遏的样子。看上去简直……

“戚予以前有这么a的吗？看上去有点飒啊……”戚予的一个omega同学小声对周围的朋友说，声音正好飘进了汪教授的耳朵。

听到“a”这个字，汪教授突然一个激灵，明白了自己的诡异感觉从何而来。

戚予现在看上去简直像个alpha。

产生这个念头的一瞬间，汪教授立刻觉得好笑似的摇摇头。猜想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居然连教了四年的学生的性别都怀疑。

很快，警察便来到了国家戏剧院。

“小姑娘多大了？还没成年吧！”队长像是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了，他瞥了一眼缩成鸵鸟的小姑娘，面无表情道。

小姑娘咬着唇，没吭声。

“嚯，大明星都敢招惹，你爹妈知道你胆这么肥吗？”队长冷哼一声。

警厅一开始接到电话，听说影后顾芊遭到了袭击，吓得立刻出动了一大批人员。结果到了现场后，闻到空气里明显的颜料气味，又见对方只是个瘦瘦矮矮的黄毛丫头，赶来的警察们松了口气，先入为主的认为今天这出是脑残粉的小打小闹。

“跟我们去一趟警局吧。”队长挥挥手，然后随口说了一句，“你确定你只泼了颜料吧？这瓶子我们回去还会检查的。”

这话说完，小姑娘忽然抖了一下，随后抬起头，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顾芊。她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缩回了脖子，牢牢地闭上嘴。

“嗯？怎么？液体有问题？”队长挑眉问。

“没，没有……就，就是普通颜料……”小姑娘赶忙结结巴巴道。

队长也没往心里去。考虑到顾芊和戚予的身份，他只当场问了戚予几个问题，简单地做了一下笔录，便带着小姑娘离开了。

众人散开后，已经快到了原本定好的庆功宴时间。顾芊和戚予只好匆匆换好了礼服，赶到了酒店。

因为《巷子》票房大爆，今晚的庆功宴现场，几乎汇聚了全国最有名的媒体。看到姗姗来迟的顾芊和戚予，他们立刻一拥而上。

“顾老师，据我们所知，《巷子》是您拍的第一部涉及同性题材的电影，可以谈谈当时为什么想要接下《巷子》的女主角吗？”

“顾老师，大家现在都知道，您和戚予的关系特别好。请问你们是因为拍同一部电影而熟起来的吗？”

“戚小姐，您之前在微博上帮林桐说话，是不是因为对韩礼峰前辈心存不满呢？”

“戚小姐，请问您职业生涯的第一部电影，就创下国产犯罪电影票房新高，您对此有什么想要说的话吗？”

“戚予小姐，您出道以来一直都以甜美omega的形象示人，但最近发生的事，让不少粉丝都产生了幻灭，请问您真得像网上传言的那样，有双重性格吗？”

戚予被眼前挤过来的无数话筒，与耳边嗡嗡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她为了努力维持自己的人设，只能拼命发挥演技，在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客套地应付记者。

戚予注意到顾芊的脸色有点发白。她立刻找了个借口，将顾芊拉更衣室里，担忧地问：“身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可能是有点累了。”顾芊摇摇头，“今晚来了很多家媒体，我一会儿要作为剧组代表第一个发言，流程已经定好了，不能轻易更改。”

“可是这是特殊情况。”戚予不满地看着顾芊，“现在和王导打个招呼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顾芊皱眉道。她安慰着戚予，“我答应你，一会儿结束之后，我就提前离场。”

戚予还想再说什么，工作人员却敲响了更衣室的门，催促顾芊赶紧整理仪容，准备上台讲话。戚予只能放弃劝顾芊去检查身体，她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庆功宴现场。

顾芊上台后，全场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各家媒体纷纷扛起摄像机，仿佛生怕错过顾芊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与动作。

顾芊穿着一身露肩的黑色晚礼服，她优雅地与在场所有人问好后，便落落大方地感谢起剧组与新闻媒体。

顾芊不愧是被称为新生代演员里颜值最高的omega，她站在台上的时候，犹如夜色里，投入湖面的一轮皎洁月影，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只有戚予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的心脏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着，就连手心里都溢出了一丝汗水。

尽管顾芊竭力掩饰，但戚予还是发现了对方的神情不太对劲。顾芊每说一个字，都似乎在拼命忍耐着什么，眼神里透露出隐隐的挣扎之色。

就在戚予站起来的一瞬间，顾芊忽然用力握住了话筒，仿佛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支撑在了话筒架上，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这下，在场的人才意识到顾芊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他们惊讶地面面相觑，不敢出声。顶着一圈黑黢黢的镜头，戚予直接往台上走去。

她熟悉这样的顾芊，这是发-情热的前兆，她必须立刻带顾芊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