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看到戚予这样的眼神了？

在小时候拿着没考好的成绩单回家的时候；在数学竞赛没有拿到理想名次的时候；在话剧排练一次次忘记台词的时候，小小的戚予就是这样，用委屈又不甘心的眼神看着她，小声喊着“姐姐”。

而现在，于昏暗的ktv里，明明鼻尖都是成熟的薄荷清香，时光却仿佛倒退了五年。

长大后的戚予正贴近她，双瞳湿漉漉的，却带着令人心惊的压迫感。

“为什么不能和其他人炒作？”顾芊安抚地拍拍她紧绷的手背，轻声问。

戚予有些迷糊，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眼神雾蒙蒙的，“你不喜欢。”

顾芊有一瞬间失神。

六岁以前，她害怕被抛弃，随波逐流，不敢争取喜欢的东西。被亲生母亲董钰接回家后，她表现得比任何同龄人都优秀，众人都只艳羡她的光辉，不问她的心情。进入娱乐圈后，亲密如徐曼也只是支持着她的事业。

只有戚予总是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跌跌撞撞地往上爬，然后在离她最近的地方，问她开不开心。

所以，即使戚予是omega，即使戚予只是把她当成青梅竹马的姐姐，她也不可能放手。

“那你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吗？”顾芊对戚予露出一个温柔而诱惑的笑容，斑斓的灯光在她的身后缓缓流淌。

“喜欢……什么？”戚予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没等顾芊说完，有几个年轻演员就凑过来敬酒，打趣着让她唱歌，顾芊只好不动声色地退开些身体，和戚予保持距离。

但在黑暗中，她悄悄地握紧了戚予修长而略带潮湿的手指。

出了ktv之后，顾芊看到了早已开车过来，等在地下停车场的coco。

“顾，顾姐，麻烦您了！交给我吧！”coco赶紧迎上来，两眼放光，拼命压下上扬的嘴角，不让自己cp粉的嘴脸暴露得太彻底。

顾芊挑眉，颇为遗憾地松开手，把怀里的戚予送出去。

“我的天，戚姐人看着瘦，没想到还挺重的。”coco艰难地扶着站都站不稳的戚予，正要把人往车里塞，突然被顾芊喊住了。

“等下。”

“怎么了呀顾姐？”coco赶忙扭过头。

“等戚予清醒以后告诉她，中秋最后一天我会回家，麻烦你了。”顾芊神色诚恳，不紧不慢道。

“哦……啊？”coco先是应了一声，而后立刻反应过来，瞠目结舌。

顾芊让她转告戚予，中秋节要回家？回谁的家？

身为“芊予芊寻”cp粉的coco突然吃到这么一个大瓜，整个人傻站在原地。

“请问，是不太方便吗？”见戚予的这个小助理目光呆滞，顾芊扬起一个温柔的笑容，神态自若地追问了一句。

“方，方便的！我一定转达！”coco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

顾前辈和戚予居然真得在私下里感情很好……四舍五入不就是已经隐婚了吗？

coco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脑袋比喝醉的戚予还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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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吴桢都没有给戚予安排通告，只告诉她半个月后要参加一个叫做《在那遥远的地方》的旅游综艺，所以提前丢了个台本给她，让她熟悉一下流程。

《遥远》在去年推出了第一季，主题是去国内的各个比较小众的地方旅游、探险。这出真人秀播出即火，广受好评。

戚予没怎么看过综艺，又是个圈内新人，尽管只是个临时嘉宾，心里还是十分忐忑。好在林桐也将参与这一季的录制，给了她不少安慰。

放假在家闲着，戚予趴在床上研究了半天台本，还翻出了《遥远》的第一季仔细观摩。

看了一会儿，她有些无聊，便开始刷微博。想到自己和顾芊还有个cp超话，戚予鬼使神差地搜索“芊予芊寻”四个字，点了进去。

超话的头像粉嫩嫩的，一眼就能看出主人公是她和顾芊。

戚予点开大图，定睛一看，发现是剧组拍的姜岚生日vlog里的截图，照片里的她和顾芊正亲密地靠在一起吃蛋糕，还真有些温情脉脉的感觉……

让戚予颇为震惊的是，她的脑袋上被p了一对可爱的小猫耳，脸上还被糊了一层红晕。从图上看，她为什么这么受？

戚予神色复杂，不知道该为自己的马甲捂得严实而欣慰，还是为自己在粉丝眼里是个娇受而悲哀。

这时，一个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仙女每天都要喝奶茶：啊啊啊啊集美们这次真得磕到真的了啊啊啊啊！！！我血槽已空已经要死了嗷嗷嗷！！！我用十年奶茶担保，芊予芊寻szd！！！入股绝、对、不、亏！！！

这个帖子下面有800多个评论，将近3000个赞，不少人问楼主是不是圈内人士，但是楼主并没有再回复。

戚予嗤笑一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估计这个“仙女每天都要喝奶茶”是哪位中毒太深的小粉丝吧。

再往下看，另一个帖子映入了她的眼帘。

予宝能反攻吗：集美们，有没有研究信息素配对的？我发现木槿和薄荷的匹配度至少有90%！

当代小姑娘恋爱，最迷信两种东西，一是星座，二是信息素。戚予表面上对此不屑一顾，但几年前，年少无知的她曾被忽悠着在路边买了一本《信息素匹配大全》，此书现在还安静地躺在她的书架上。

戚予心血来潮，翻下床，又把这本书找出来。一打开，发现里面居然还有歪七扭八的笔记……她不忍直视，决定抽个时间把这本书偷偷地扔了。

“小予？芊芊回来了，赶紧出来！”顾妈妈隔得老远，突然扯起一嗓子。慌乱中，戚予随手把书压在了床头柜的灯下。

顾芊大概是刚进门，就戴了个帽子，戚予忍不住嘟囔：“你怎么不戴口罩和墨镜啊？被人拍到怎么办？”

“怎么，觉得我会给你丢脸？”顾芊似笑非笑。

“你这孩子，人家芊芊是大明星，都没嫌弃你！”顾妈妈怒目圆瞪，一声斥责，把戚予堵得哑口无言。

家里三个女人，她一向地位最低，戚予选择认怂。

“你们拍戏的这几个月，客房一直没收拾，芊芊你今晚和小予一起睡吧！”顾妈妈表情严肃，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戚予疑惑地看了她妈一眼，“你不是……”

“我什么？我大扫除不累吗？你个没良心的，我就应该累死累活是吗？”

戚予把没说出口的质疑吞回去，一脸憋屈。

最后在戚予的全力抗拒下，顾芊睡她的房间，而她成功争取到了睡客厅的资格。

顾芊对戚予的房间并不感到陌生，只是分化后的这几年，她很少再进来了。与小时候相比，这里的风格并没有太多变化，依然简洁清爽，只是多了份独属于omega的薄荷清香。

她随意走到床前，发现床头灯的下面压了一本薄薄的书，显得格外突兀。

取出来一看，书的封面已经陈旧不堪，上面赫然一行大字——《信息素匹配大全》。

顾芊：“……”

这浓浓的地摊文学的味道。

打开目录，只见草木系信息素这一行被人用圆珠笔做了个标记，顾芊不禁轻声笑起来。

又翻了几页，她注意到在“雪松味信息素”这一栏的空白处，还涂鸦着一个玩偶摸样的东西。

周围人里，只有徐曼是雪松味的信息素，而这个玩偶……顾芊细细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这好像正是徐曼送她的那个？

顾芊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玩偶的脸上被画得一个大x，感觉自己隐隐接触到了某种真相。

回忆里的小戚予眨巴着眼睛问她：“这个玩偶挺可爱的，哪来的？”

“徐曼送的。”

顾芊笑起来，她漂亮的双眸弯起，里面像是盛了盈盈春水。

******

深夜，戚予刚准备洗澡睡觉，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她大热天里打了一个冷战。

完了，她房间里的那本黑历史大全藏好了吗？

戚予冷汗直冒，这本书要是被顾芊看到，她的脸可算是彻底丢光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打开一条门缝悄悄地往里瞧，没有看见顾芊的人影，但是听到了从洗手间里传出的水声。

好机会！戚予做贼似的潜了进来，一眼就望到了压在床头灯下的书。她松了口气，看来顾芊还没有发现这本黑历史的存在。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飞速地抽出书，转身想溜。

“咔哒——”正在这时，传来洗手间的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戚予吓得屏住了呼吸，脑袋一懵，干脆躲进了床底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到床边时忽然停住了。

她大气不敢出，高瘦修长的身体乖乖缩在床底下，凝固成了一座雕像。

过了一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重新响起来，顾芊关掉了卧室的大灯。

戚予放下心来，这才敢小口地喘着气。她准备等顾芊睡着后，再无声无息地逃出去。

“啪——”

什么东西被扔在了地上，戚予窝在黑暗里，往前方地板一看，吃惊地捂住了嘴。

那是，一件上衣？

“啪——”

一条裤子被扔了下来……

“啪——”

一件内衣也掉在了地板上……

戚予面红耳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地衣服。

顾芊什么时候有裸睡的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