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破案就需要证据！

侦破一个案子，一般是需要经过两个部分，侦破和程序，两者缺一不可。侦破会很苦，多个部门、多个警种互相配合，通过各种方式揪出嫌疑人。如果是上头督办的大案，往往就是几十个小时的煎熬和奋战，一天能够眯上三四个小时都是属于奢望。

宋孤烟之前多个案子，也是这种状态，非常伤身体。结案之后休息两天，都没办法恢复状态。

而程序，则是法治的必然要求。每一个签名、口供，都必须经得起检查。可人总是会出现问题的，一旦被检查出存在纰漏，就会被通报批评。上头抓警务，都已经是属于苛刻的程度了。

当然，这些都是法治进程当中必然会出现，大家能够做的只是尽快缩短这一段时间，让整个体制都稳定下来。

没有充足的证据链，检察院、法院那里是过不了的，这就要求每个案子的材料必须非常充分。

“什么？除了马天明没有别人进入过别墅？”宋孤烟有些惊讶。

夕瑶肯定地点了点头：“监控探头的角度一直都对着别墅的大门，如果有人进入的话，肯定会有所记录的。”

“周围路口的呢？”

“还没有来得及看，好多个探头呢，一个个看太浪费时间了。”夕瑶撅着嘴说道。

她在技术部门盯着，也看了一份视频。监控探头里面的内容无比无聊，又不是肥皂剧，还得集中注意力，精神特别容易疲劳。

宋孤烟笑着骂道：“你要是不愿意去看视频，我让组长派你去法医实验室帮忙。”

法医实验室？

夕瑶一想到那种气味，不由得浑身冷颤，要是问一下那种臭味，夕瑶能够痛苦好几天。

“我……我录像还没有看完呢，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什么都没关系，等我忙完了再说啊。”

宋孤烟看着夕瑶见了鬼般地逃跑，不由地笑了笑。

笑容转瞬即逝，宋孤烟的目光集中在几张现场拍摄下来的照片，和一份鉴定报告。

照片上一副惨相，哪怕只有图像，也能够让人心里面发毛。鉴定报告则是宋孤烟在别墅里面找到的长头发和发夹，实验室那边给出了结论：

“长发是属于自然脱落，损伤情况严重，毛根干燥，毛球萎缩，无毛囊组织附着。”

每一个人随着年纪的增长，毛发当中色素的含量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同一年龄阶段的人，头发中色素含量大致是相同的。根据头发的生长、形态和色泽，初步判断应该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

因为长发脱落的时间比较长，实验室只能够确认出这个女人的血型，却没有办法采集到目标人物的DNA。

宋孤烟心里面早有预计，连续的坏消息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从警犬基地调到刑警总队之后，没有一个案子是能够轻轻松松的。要是案子变得简单了些，宋孤烟都要怀疑作者大大是不是要换女主了。

没有人进入现场，表面看是上吊自杀，宋孤烟觉得这不过是凶手想让他们看到的。说实话，马天明就算是公司破产了，还有着大把的钱，包养包养女学生，生活美滋滋，有什么缘由选择自杀呢？

经过宋孤烟的申请，总队这里同意是将马天明的案子暂时当作他杀来立案调查，那么能够调用的资源就多得多了。

通过银行调取马天明的消费记录、走访社会关系，很快就确认了几个和他有不清不楚关系的女人。

这几个女人当然是为了钱才会跟马天明，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当警方这里要求协助调查的时候，一个个都极度不配合。毕竟被包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们也就是贪图点钱，以后还要找老实人呢。

这要是被警察带走调查，名声臭掉了，以后还有哪个男人会傻乎乎地接盘啊。

“世风日下啊！都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能够好好工作。非得出卖自己，用着也不知道会不会恶心。”夕瑶看着几个女人的资料，怒其不争地说道。

“你看看这个啊，国内顶尖学校的大学生，做做家教都足够她生活的了！居然做这种事情！”

宋孤烟轻轻地摇了摇头，作为警察，需要的是公正的立场。在办案的时候，轻易代入自己的主观情感，非常容易对案件侦破造成干扰。

这几个女人选择了一条眼前的捷径，通过肉体和金钱的交换来满足自己虚荣的生活，也不过是悲惨的预兆罢了。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

世界一切不过是等价交换，得到了额外的东西，自然得付出更高的代价。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得到了不合符品性德行的位置，必定会有灾祸的到来。

唯有自我砥砺，自我奋斗，用自己双手挣来的东西，才是你有资格享有的。

“行了，少说两句！让你排查一下嫌疑，不是让你评价别人的！”宋孤烟劝告道。

要是让当事人听到夕瑶的话，说不准又是一堆麻烦。

夕瑶撅着嘴，显然肚子里面还有一堆话没有说出来。

宋孤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把那个女大学生的资料拿了过来。

陈妍若，23岁，还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在她的履历上面，学习优异，之前还担任过学生干部，加上姣好的面容和身材，绝对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

宋孤烟看了一下陈妍若的过往，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是爷爷奶奶把她养大的。大概是这一段经历，让她对钱有了一定的依赖，需要由此获得安全感，才选择了屈身年已中年，长相寒酸的马天明。

这些自然是宋孤烟脑补的，陈若岩心路历程究竟是什么样子，大概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在公司破产基本退休之后，马天明过去的熟人接触都不多，警方能够获得的东西有限，排查马天明的不正常男女关系，也是为了想要获得他在死亡之前联系过什么人，和谁有过恩怨。

男人有很多事情不会告诉老婆，却一定会告诉情人。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会在情人面前显摆，而且知道情人很少会和自己的社会关系接触，装装逼、抱怨几句，也能显示一下自己早已不在的雄风。

大部分男人找情人，不过是用钱换取一个虚伪的尊严。哪怕是情人叫得在大声，其中有多少是真实，心里面没有点B数啊。

这些女人多少还是有些羞耻感，警方通知她们到警局协助调查，都是能拖延就拖延，能消失就消失。可警察想要找到一个人，还是非常简单的，哪怕是再不情愿，协助调查是义务，容不得她们拒绝。

沪城大学的科学实验室也有了结果，在他们最新技术的帮助下，尽可能地还原了腐败尸体的伤口。在很明显的绳索痕迹下方，还有一圈更加平滑的勒痕。法医的判断，应该是被领带这类丝绸绳带勒死之后，才被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情状。

这就确认了这是一起凶杀案，而不是自杀案。

“那几个女人都不承认和马天明有过不正当关系，哪怕我们把转款记录给她们看，还是不肯开口！”夕瑶有些无奈地说道。

“什么都不肯说？”

“对啊，还说我是污蔑她们！”夕瑶显然是受了些气，态度非常不好，“证据确凿好吗！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

能够做情人，可不是长得漂亮就行的。特别是想要从马天明身上掏钱，那可是得有一张巧嘴。以夕瑶这么大大咧咧的性子，被那几个女人气成内伤也是正常操作。

“你呀！别那么急躁，进了警局，该着急的应该是她们。”宋孤烟无语地说道。

看来夕瑶的智商又开始下线了，明知道那几个人是想激怒她，居然还乖乖地进了套。

“行啦，还是我来吧。”宋孤烟叹了口气。

事实证明，宋孤烟去的作用并不比夕瑶好多少，反正周游是看到铲屎官的脸色非常不好。能够接受包养，本身底线就很下，冷嘲热讽起来，是个人都会被气得不行。

也幸好是宋孤烟克制住了，才没有表露出来。

女人对于马天明来说，不过是钱买来的玩物，玩腻了自然就是得换。这个世界上缺钱的人非常多，可最不缺的就是美妙的肉体。只要马天明有钱，就能够换得到绝大多数肉体。

宋孤烟把几个女人和马天明一起的时间排列了一下，离他死亡时间比较近的是三个，其中就包括了宋孤烟印象深刻的陈妍若。

“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宋孤烟端了杯茶递给陈妍若。

从外貌来看，陈妍若非常清秀，未施粉黛，也能够冠绝后宫。气质是文静优雅，就连接过茶杯也是客客气气，和之前宋孤烟审问的几个泼妇截然不同。

“最近在做毕业设计，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陈若岩轻声地说道。

宋孤烟注意到她厚重的眼袋，确实是熬过夜。

“说说你和马天明的关系？”

陈妍若轻轻地叹了口气：“刚才那位女警官已经问过了，还需要再说一遍吗？”

警察没完没了的问话，让陈妍若非常地头疼。被审问，自然是件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需要。”

“我承认马天明追过我，还送了不少东西给我，可我并没有被他包养！”陈若岩的语气有些激动，“你们警察不能这么胡乱猜测人！”

“那你怎么解释账户里面收到一笔10万的转账？别告诉我，马天明是把你当朋友，才给的这笔钱！”

“钱，是我向他借的。”

陈妍若的家境不算特别好，可也不愁吃穿，爷爷奶奶也没有生病，那么这笔钱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马上就要毕业了，想借一笔钱创业。”陈妍若解释道。

“借条？”

“他没让我写。”

宋孤烟哼了一声：“你不知道马天明想要做什么？”

“知道。”陈妍若的语气弱了很多，“可是钱我是会还的，不过是周转一下。”

宋孤烟真不知道陈妍若这样的高材生怎么会这么天真，明知道马天明居心叵测，还敢与虎谋皮。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陈妍若等于是亲自把自己送到马天明的嘴边。

不过宋孤烟并没有选择完全相信陈妍若的话，从她的直觉来说，觉得陈妍若还是有所隐瞒的。

这里面有一个东西是解释不通的。

马天明先盯上的陈妍若，从陈述中明显可以知道，刚接触的时候，陈妍若是不太情愿的。可后来问什么愿意开口去借这10万，其间的缘由，陈妍若不愿意开口，宋孤烟暂时也不清楚。

一番审问过后，几个女人都被放了回去。毕竟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其中有犯罪嫌疑人，警方也没有理由关押她们。

除了和马天明有关系的这些女人之外，警方还对他的过去进行了筛查。资本的原始积累总是罪恶的，特别是做传统行业，马天明自然也不例外。

在马天明公司起步的早期，多数也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只是后来公司逐渐进入正规，马天明才有所收敛。根据他的案底，得罪的人不在少数。

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仇杀也是宋孤烟需要考虑的犯罪动机之一。

审问还在继续，笔录是越来越多，也让案子变得复杂。至此的收获，不过是确认了马天明死于他杀，只是凶手是怎么偷偷潜入别墅，还能够趁着马天明没有防备的时候进行犯罪，宋孤烟也摸不到头脑。

破案嘛，需要紧张，但是不能够急躁。抽丝剥茧，在大量的信息里面选取有用的部分，是最为考验一个警察的业务能力的。

而对于周游来说，在铲屎官陷入这种状态，也是他最无聊的时候。

都不知道是打了几个哈欠了，周游眯着眼睛趴在桌子上面，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还是出去执行任务有意思，陪着铲屎官破案，他一点作用都发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