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闻言心思一动,看着王禄,想着外公说的找许云初帮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他查案牵扯到林家,找林之孝,查林家,查林之孝,那么,他就必须要应对许云初,这样一来,自然被牵扯了精力,而许家在京盘踞多年,许云初有能力有本事能牵制住让林之孝不找她麻烦。
只要许云初牵制住了他,那么,她自然能抽出身来,去做皇上交代的事儿,也能避开他。
但是她自觉对于许云初来说,自己从与他相识至今所作所为,实在过分了些。尤其是隐瞒身份与他周旋那么久又被他在皇上面前撞破后,不停地说与叶裳的婚事儿如何,让他这个曾经太后想赐婚与她牵扯的人难堪。如今又要主动去找他,实在是有些无颜……
王禄见苏风暖久久不说话,脸上对林之孝的怒气消去,不停变换着,最后只剩下一脸郁结,他挑眉,“怎么了?你不是与小国舅已经识得了吗?且岭山一案,你搜寻的卷宗罪证都交给了他,让他省了许多事儿,他也算是欠你个人情。如今你找他讨要个人情,也不框外。”
苏风暖瞅着他,发现没法与王禄解释他和许云初认识至今的种种,当时那些卷宗罪证与她隐瞒身份一事和他救了苏青一事打算一笔勾销了的。如今到头来,再去找他,便是另外要欠他人情了。
虽然他觉得,她去找他,以许云初的人品,一定会帮这个忙,更何况也在他查案范围之列,但到底还是觉得头疼地难以去开口。
“倒也还有一种办法能避开林之孝,让你去做皇上交代的事情。”王禄又道。
“什么办法?”苏风暖眼睛一亮。
王禄看着她道,“这种办法,有等于没有。”话落,他道,“历代皇室,都有密道,通城外。当今皇宫内也有这样的一条密道。”
苏风暖闻言,眼睛又亮了亮,“只要有密道就行,我就能破。”
王禄摇头,“你知道林家最初是靠什么立世的吗?不过是一个江湖之家,却也经历了南齐帝王更替,多少代了,却还不倒。因为什么?”
苏风暖道,“知道,皇宫的密道也是林家修葺建造的。”
“不错。”王禄点头,“但这只是其一,真正的原因是,太祖废除前朝旧址,建皇宫时,当时召了林家最有天赋的三人,入皇宫修建地下密道。当时三人不得见外人,终日被人守卫,用了三年时间,将密道建造好了。但密道建成交给太祖地形图之日,太后给了那三人两条路,一条路是,想要林家永葆荣华,这三人就喝了毒酒,太祖保证,南齐国在一日,林家安泰荣盛一日。另一条路是,三人可以活,但终此一生,囚禁皇族禁地,连林家人也不能见。”
苏风暖点头,可以想象得到,历代皇宫的密道,都是用来危难时刻逃生所用,太祖既然让林家人建密道,自然不会让林家三人将密道地形图外泄。不是囚困一生,就是死。只有这两条路。
王禄继续道,“林家三人商议之下,选了毒酒。太祖厚葬了三人,果然依言扶持了林家人。太祖临终后交代,只要林家人不做谋逆之事,历代子孙都不得动林家人。”
苏风暖恍然,“怪不得林家人如此张扬,怪不得林之孝向我提亲竟然不顾及皇上和太后赐婚传言的颜面。因为他知道,皇上和太后即便知道他如此张扬,也不会怪罪他,更不会怪罪林家。”
王禄点头,“京中知晓此事的人不少,多少代以来,林家还算安分,并未做什么出格的大事儿。在江湖也未太过张扬,与朝中很多人都有牵扯,但也一直收敛做人。这一代林之孝也算是超越先祖辈的张扬人了。刚一入京,便对你求娶,弄的沸沸扬扬。”
苏风暖闻言脸色郁郁,“皇宫密道,从太祖之后传下来,似乎没发生什么危难之事吧?也就是说,一直没开启过。我自己要找密道,可能没办法很快就找到,势必要耽搁时间。只能找皇上去问,但这不行,皇上虽然信任苏家,将密造弩箭之事交给我,但也不包括把皇宫逃生的密道告诉我。这是皇上觉得安稳的屏障,若是没了,估计日夜不安。”
“不错。”王禄点头,“所以,我刚刚说了,这个办法有等于没有。”
苏风暖叹了口气,“难道我只能去找许云初?”
王禄道,“找他怕什么?毕竟密造弩箭打紧,耽搁不得,林家一时半会儿离不了京,没准以后就在京中住下了。你能日日像今日这样躲避着林之孝?什么事情也做不了?”
苏风暖闻言咬牙,站起身,“我去找许云初。”
王禄对她摆摆手,“找他容易,你不必自己去丞相府了,免得黑天半夜惹出闲话,我让管家以我的名义将他请来王府。”
苏风暖点头,“那就多谢外公了。”
王禄对外吩咐了一声,管家得令,连忙亲自去了丞相府。
苏风暖出了书房,看着漆黑的天色,狠狠地吐了一口浊气,去了距离书房最近的抱厦厅。
她掌上灯,坐在桌前,喝着茶等了许云初半个时辰后,他在管家的邀请下,来了王大学士府。
管家禀明了王禄后,直接将许云初请到了苏风暖所在的抱厦厅。
许云初迈进门槛,看到苏风暖坐在窗前,手里端着茶盏,散漫闲适。似乎无论什么时候见她,她都是这样闲适随意,眼神即便笑着的时候,也是透着淡淡的清凉之色。
他忽然想着,不知道她杀月贵妃时,是怎样的神色?不知她面对叶裳时,又是怎样的神色。
这样一想,他脚步猛地顿住,站在门口,驻足望着她。
苏风暖正琢磨着怎样与许云初委婉地说出她请他来这里的目的,但琢磨来琢磨去,便淡然了。想着不如直接说了,反正林之孝求娶她之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纠缠之事若是许云初打听,也能知道几分。而且她与他认识这么久,转着弯的也绕了许久,如今身份被揭破,也绕的差不多了,再绕下去,她自己都觉得忒过分了。
做人总不能太不地道。
这样一想,苏风暖见许云初迈进门槛后,便含笑望着他,“小国舅站着做什么?请进来吧,不是我外公请你来,是我有事情找你。”
许云初顶着夜色而来,面色和身上都沾染了几分凉色,他在门口站了片刻,面色微微一缓,也露出一抹笑来,抬步走到桌前,坐在了苏风暖对面,笑道,“不知是苏姑娘找我有事,还是苏小姐找我有事?”
苏风暖轻笑,动手给他斟了一杯茶,推到了他的面前,道,“左右不过是一个人,有什么区别吗?”
许云初慢声道,“在我看来,还是有些区别的。”
苏风暖挑眉,“哦?”
许云初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茶盏,笑道,“在我看来,苏姑娘是我在灵云寺后山林遇到的那个苏姑娘,跟我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苏小姐是苏大将军府的小姐,是坐在这王大学士府里一身锦绣绫罗的小姐,当着皇上的面对我说与叶世子早有婚配,让我颇为难堪。”
苏风暖闻言猛地咳嗽起来,没想到许云初如此直白地说出了难堪的话,她一时没了话。
许云初看着她咳嗽,动手将她喝了一半的茶给她添满,微笑道,“姑娘怎么咳嗽了?是前两日下雨染了风寒吗?”
苏风暖额头突突地跳了两下,心想许云初这绝对是在报复她。她压住咳嗽,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喝了一口,摇头道,“几日不见,你嘴皮子的功力见长嘛!”
许云初放下茶壶,笑道,“跟你学的。”
苏风暖一时无言。
许云初瞅着她,见她面上早先的清浅淡然之色褪去,总算是添了些别的颜色,才笑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道,“你还未回答我刚刚的问话。”
苏风暖深深地觉得,求人果然是处于下风的,她伸手揉揉额头,道,“我既坐在这王府的抱厦厅里,请外公出面请你来这里,自然不是以什么江湖儿女的身份。”话落,她直截了当地道,“今日请小国舅来,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许云初微微扬眉,“苏小姐在京中还需要求人吗?”
苏风暖肯定地道,“自然是需要的。”顿了顿,她道,“而且,除了你,目前无人能帮得上我。”
许云初失笑,“哦?那你不妨说来,我先听听,你需要我帮的是什么样的忙。”
苏风暖对他道,“这事对你来说,说难也不算难,但也不算简单。”话落,她道,“你查两大旧案,总能牵扯上林家吧?帮我正大光明地以涉案彻查之由牵制住林之孝,让他不能时刻盯着我。”
“林之孝?”许云初微微拧眉,很快便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姑娘是觉得林二公子痴缠得太紧,让你不便,想以我之手,借我之刀,替你杀人吗?”话落,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利用起人来,还真是毫不手软呢。连这等风月之事,也嫌弃麻烦,让旁人代劳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