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认为人…一旦堕落了那就是永无止境的。
而陈曦认为的这个人不是他自己，而是他家王上秦镇。
“曹婴传？”
陈曦被秦镇召入宫中后就感觉铁定没什么好事，结果过来一听竟然比他设想中的糟糕情况还要糟糕两倍。
“王上，您之前让臣下撰写史书，这史书写的也确有其人，且在中原大地上名声匪浅，这…这曹婴又是何人啊？”
陈曦拉着脸真想一甩自己的袖子对秦镇大喊‘你这昏庸之主我不干了！’。
但偏偏秦镇现在的政绩斐然，华中之国在秦镇的治理下开始欣欣向荣，隐隐有着在乱世中杀出重围开辟一道新天地的架势。
陈曦和董衍在暗地里都在暗自赞叹，而且自家的王上如今也戒了斗鸡之好，甚至就连女色也不近半分，可能撰写史料是秦镇仅有的爱好了。
看在秦镇这么辛苦的份上，满足他这个小小的爱好又有什么关系呢？只不过代价是自己很有可能在后世身败名裂罢了。
之前秦镇让陈曦编史料起码还有那个人，现在凭空出来一个听都没听过的曹婴，还要给她单独立传？！
“陈长史莫惊，曹婴实名乃张上将军长女张青然，青然在赴远魏成魏王世子后，被曹公赐名为曹婴。”秦镇赶忙解释了一下曹婴这个名字的来历安抚了一下陈曦。
“原来是张将军长女的别名，那…这张将军的长女又做了何惊天伟业的功绩，要单独给她列传？”
陈曦也是有操守的，之前的郭隼和吕布也算了，个个都是仙武战汉末期响当当的英杰，以张青然现在的履历，她最多也就在张上将军的传记里提上一嘴。
难道张青然在去远魏之后短时间内做出了什么震铄古今的伟业？
“这不是正准备开始做嘛，所以提前给她立个传也合情合理啊。”秦镇说。
“这…我…王上…您就说…您又卜算出了什么新内容，要让臣下写在战汉志上吧。”
陈曦如今已经放弃了抵抗，他之前还暗戳戳的想着，要是秦镇要他记录在战汉志上的内容，和现实里发生的内容不一样的话，那他就换个笔名另外写一本秦汉志。
只可惜现在这种情况暂时还没出现。
“陈长史如此体量本王，本王也就宽心了…先将青然的生平给写下，从华中到远魏成为魏王世子的过程，按本王说的来写…”
在秦镇的叙述下陈曦也直接拿出了竹简开始记录起了《战汉志·曹婴传》开篇的草纲。
这部分陈曦写得还没什么太大的心理压力，一直到秦镇开始编撰曹婴传后面的内容时…
“携民渡江…这张将军的小女若真能在被远魏大军围杀的危险处境下，做出此等舍命救民的壮举，确实值得在史书中记上一笔，王上让张将军的小女在远魏之地如此以命相搏，难道是想…”
陈曦从得知是秦镇引荐张青然前去远魏发展时，他就隐约猜到了秦镇的最终目的…
“当然是助她登上魏王正统之位，让她一统整个大魏河山！借此扭转整个中原被司马家拖入被外族入侵，民不聊生的命运，为此你所撰写的《战汉志·曹婴传》后还必须加上魏宣王这一谥号。”秦镇说。
这…都还没继位呢！而且还希望渺茫，就提前连谥号都想好了？
“王上这人还未确立为魏王正统，就直接封其谥号是不是…有些不妥？”陈曦只能苦着脸用这种方式告诉秦镇，您可别再让我乱写了，他感觉过几天秦镇都要让他给玉狮子单独立个君王专属的本纪了。
“青然她今后将登魏王之位，且以其之能定然配得上‘宣’这个谥号。”
“这…唉…”
陈曦小叹了一声发现始终还是说不过秦镇后，最后不死心的问了句。
“那王上您觉得青然小姐她…究竟是做了何事才能让她这样一个外人，让远魏众臣俯首称臣，且让那个多疑的曹公欣然封其为魏王正统？”
“本王还在观察远魏和江夏前线局势…谋定而后动。”
还在观察局势？！
“那王上不如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
“陈长史还是先在这几天内先将曹婴传的第一册给写出来！内容就是青然的生平与携民渡江到江东请求联合抗曹的部份…待青然抵达江东，本王卜算后续进展，再麻烦陈长史撰写第二册。”
“臣下定然竭尽全力完成王上的嘱托。”
事到如今陈曦也只能根据秦镇所给出的草案将尽快写完曹婴传的第一册了。
…………
陈曦的效率快到了惊人，秦镇早上下的任务，下午他就将《战汉志·曹婴传》的第一册写好交给了秦镇。
秦镇也第一时间拿着这一册新出炉的《战汉志》找到了郭隼。
自从秦镇向郭隼展望了千年后的愿望，郭隼就直接宅在了东洲的那个遗迹里连续一待好几天。
秦镇来探望他的时候，发现郭隼所搬来的长桌上摆了一幅中原地区的地图，还有一幅未绘制完成的地图，还有些许龙脉设施的设计草稿。
地图和草稿都是用羊皮作为的形式承载的。
秦镇这个时代虽已经有造纸术和印刷技术的发明，且秦镇怀疑很有可能是出自郭隼的手笔，因为这俩技术是先从河西国流传出来，再经由河西国相国之一的吕威推广的。
以吕威那个买办商人的身份绝不可能发明出这种东西，那唯一的解释就只有是小天才郭隼的课余发明了。
只是现在史官写史依然用的是书简，这大概是一种需要时间来纠正的传统。
“郭军师这绘制的是…东洲地区的地图？”
秦镇猜测着那幅未绘制完成的地图的作用。
“不完全是，王上前些时日辽将军与陷阵营的将士们在此地斩妖除魔时…遭遇了一件怪事。”
郭隼将那幅自己还在绘制的东洲地图上，指了一个地点给秦镇，这个地点距离现在殷族人的聚居地并不远。
“怪事？”
“辽将军在此处追猎鬼物时…随鬼物误入了一处奇境。”
“奇境…什么样的奇境？”
秦镇顿时好奇了起来，郭隼还能在这里淡定的述说这件事，那就说明辽他应该是安全回来了。
“此地其实王上也知晓，正是位于合肥县外的一处名为逍遥津的地方。”郭隼给了一个让秦镇略微有些失望的回答。
但…
“辽将军此时身处东洲，怎么会追猎鬼物一路追到逍遥津去？是不是…辽将军误认了？”秦镇没明白东洲之地是怎么和逍遥津联系上的，但郭隼却摇了摇头。
“当天我找荀师兄确认了一番，那日合肥县城的逍遥津中确实钻出了数只恶鬼，意图吞杀当地百姓，还好有一位独臂将军突然冲出将恶鬼斩杀，虽事后独臂将军不见踪影，可当地村民依然有此传闻。”
郭隼这样一说见到秦镇还有疑惑后，进一步向秦镇解释说。
“王上，你可记得天门为何能让九洲之民自由来往的运作之理？”
“因为这个时期天下九洲的龙脉之间联系得更加紧密了，本质上天门只是增强了龙脉之间的联系，到通过龙脉能在两地之间传送人和物。”秦镇说。
“那如果两洲之间的龙脉紧密到…重叠于一起的地步呢？”
郭隼做了一个食指交叉的动作。
“郭军师的意思是…”
“东洲的部份龙脉正在与中原的龙脉交叠，也许是自然作用，也有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这就是东洲的鬼物偶尔能跑到中原之地的原因。”
“可有解决之法？”秦镇可不想让中原也变成鬼物横行的人间炼狱。
“其实…这本不是问题。”
郭隼向秦镇科普起了‘鬼物’的构成说。
“鬼物虽多是由煞气凝结而成，可其也需有依附的实体，人尸，兽骨，树木花草，王上可以将其理解为鬼魂需要有东西附体才能伤人。”
郭隼说着拿出了一个人类的头骨，这个头骨表面满是漆黑污渍的痕迹，这就是辽将军讨伐了一只恶鬼之后，那恶鬼留下的残骸。
“而龙脉之间的传输如没天门的加持，是极难做到传输实物的，因而之前从东洲误入逍遥津的鬼物，其实是已经去了实体的煞气团，逍遥津的居民看见的恐怕也是辽将军的将星投影。”
“合肥之地的龙脉虽没咸京繁盛，却也是人杰地灵的灵秀之地，从东洲来的煞气根本无法存续多久就会消散。”
“可这一前提是…无人干预对么？”
秦镇知道东洲现在的鬼物横行的状态，似乎是谁有意为之的。
“正是，王上还记得天门领域吗？”郭隼像个老师一样拉着秦镇复习。
“你…就直接说吧，中原现在又面临什么危机。”秦镇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说。
“天门领域也有阻隔煞气之能，但如有人…在合肥之地建了一座专用于传输煞气的天门呢？”郭隼说出了一个极其糟糕的可能性。
“那就不叫天门了！叫鬼门！”秦镇说。
“鬼门…王上所说的确实非常贴合。”
郭隼再次拿起了那块鬼物变成残骸后留下的头骨说。
“东洲之境不知是谁刻意为之的，让这里成了天下九洲煞气的汇聚之所，因而东洲各境逐渐孕育了无数厉鬼，俨然已经成了无十殿阎罗无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鬼差的…阴曹地府，再待到合肥鬼门开之日，十万厉鬼涌向中原…恐怕中原之地会彻底沦为炼狱。”
“这件事你告知了你师兄吗？”
秦镇回忆了一下发现合肥县早就和江夏一起收归于远魏所有了。
“我在当日就询问了师兄，只是在曹公重病之后，师兄在前些时日也被魏王的世子给软禁起来，如今已无实权，只能通过忠言将星来与外界沟通。”
“恐怕对方是已经有所行动了。”
秦镇瞬间意识到了这次远魏的正统之争比预想中要更加的凶险。
“那王上…”
“本王也做了准备。”
秦镇将《战汉志·曹婴传》拿了出来交给了郭隼说。
“这又是王上所算的新卦象？”
郭隼也心领神会的明白，秦镇这说是在写的史书，实际上是将自己想出的计策记录在史书上。
在郭隼读完了曹婴传的第一册后就瞬间明白了秦镇的想法。
“以华中如今兵力与远魏对抗确实不明智，而王上能一眼窥探出此次中原危难本质上…是远魏的世子之争，这确实让臣下有些感觉无策可谏了，那如此青然将军与江东联军之事…需要臣下出面去于江东商谈么？”
郭隼现在感觉有一个会计策和大局观的主公是真的轻松加愉快，之前他在河西国的时候真的是一个人兢兢业业的为河西国操劳，打完胜仗回去还要受自家主公的气。
“这先静观其变，如今本王来是为了在这里找一处…能封存古籍的地方。”
秦镇所提的这一要求让郭隼思索了会…随后他就领着秦镇来到了一处秦武王时期所建的木屋中，这处木屋并无地板，地面是一片松软的土地，构造上秦镇看着完全就是土地庙。
而郭隼在轻拍了一下地面后，地面瞬间裂开出现了一个暗格。
这里也有地灵…
地灵是龙脉意识的具象化，中原的龙脉也就只有咸京那块地方才能孕育出地灵。
“东洲的龙脉多数被煞气浸染，如今天门庇护之处是唯一的洁净之所，地灵也只能屈身躲在此地。”
“所以只要辽将军斩除清扫掉了那些恶鬼，此地的天门领域就能扩张吗？”
秦镇将《战汉志·曹婴传》的第一册放入木盒中细心装好，在告诉了地灵收件人和收件时间后，将其放入了这块土地中。
其实秦镇从一开始隐约能感觉到，两个时代的龙脉是互相影响的。
这个意思就是…如果秦镇这个时代的天门领域得到了扩张，那在后世笼罩在那个殷族人小镇的天门领域，同样也能得到扩张，这是互相影响的，就如将星一样。
“这只是方法之一，重要的还是人…东洲之境还有许多殷族人流落在外，辽将军若能将其寻回的话，同样也能增加此处地灵的能力，让天门领域进一步扩大。”
郭隼在说话期间也在不停的往泥地里塞自己手抄的秦武王时期的墨家秘传，还有自己对登天长梯的各项研究记录，只不过他塞这些东西的时候并没有向地灵指定研究人。
“也不知我这些知识能否帮到千年后的子孙后代，希望他们不要觉得太落后了。”郭隼在埋完后还有些惭愧的说。
“怎会有此等事，后世发现之后定然会如获至宝。”
秦镇说的还真是实话，在龙脉的应用郭隼所埋下的那一大堆墨家秘传，还有他自己的心得放到后世懂行的人眼中，那绝对是能够逆天改命的上古秘籍了…
“多谢王上安慰了，只是说回正事…如今中原局势紧迫，或许该调辽将军去援助青然将军更为合适一些。”郭隼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说。
张青然现在…真的是有些孤立无援的感觉，就连郭隼自己都想亲自赶往江东，帮张青然谈结盟事宜了。
“这个本王还是想将辽将军留在东洲，或者说这个阴曹地府，如合肥有人想开鬼门，那此地定然也会有一处鬼门连接，不如让辽将军镇守于此，率领陷阵营旧部，收拢殷族人勇士为自己所用，如这东洲厉鬼想从此地往合肥，就要先过了辽将军这一关。”秦镇说。
郭隼见到秦镇如此信任辽的实力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辽现在留在这里确实能更好的发挥他的实力。
如真有一日那十万厉鬼想要闯过鬼门关去攻占合肥，那它们要面对的第一位镇关大将就正是张辽，张文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