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恩估计都豁出去了,说话也不客气:“皇上,那大造化您可没问过臣,想不想要。”
夺嫡,是那么好夺的吗?夺嫡之争血腥弥漫,为了那把椅子,父不是父,子不是子,皇子们杀红了眼儿的事儿还少吗?
再说妻族,是那么好当的吗?
眼下韩允钧与小明珠情浓意浓,又身子骨不好是一回事。他日,韩允钧坐上了帝位,小明珠被约束在规矩众多的后宫中,两人的感情在漫长的日子里逐渐消耗完之后,韩允钧会不会对萧家下手,谁也不敢保证。
“卸磨杀驴”可一直是皇家玩得最顺手的把戏。
见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又道:“皇上,你又有没有问过逍遥王可愿意?”
皇上一怔,怒道:“你可不能去他面前胡说。”
萧怀恩轻叹了一声,声音很轻,但皇上听得真切,瞬间明白了。
这哪是萧怀恩瞧穿了他的心思,分明是阿钧看透了,才故意借萧怀恩的嘴,来向他戳破这纸层窗户的。
难道,阿钧真的无心继承皇位?
萧怀恩偷瞧着皇上有些茫然的脸色,知道皇上是真听了进去,绷得紧紧的那根弦这才松动了少许。
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哪一句不对,说不定引来的就是杀生之祸。要不是眼下这事已经到了关节眼上,要不是再不打住,事情只会越来越麻烦,他也不会与逍遥王决定冒险赌这一把。
就算皇上真有心逍遥王,他现在春秋鼎盛之期,必定也不喜欢自己儿子盯着他的那个位置的。
见皇上有所松动,他马上趁热打铁道:“皇上,您现在春秋鼎盛,在二十年内都不需要考虑立太子的事。恕臣直言,王爷身子骨弱,不堪重任,只因您的偏爱,不少无法拉拢他的人,都想着针对陷害王爷一把。您要真流露想立王爷为太子的心思,或者现在就立王爷为太子,王爷的日子会过得比现在舒心?那还不得成为众矢之的,被众人想除之而后快。”
“他们敢!”皇上勃然大怒,但心里明白萧怀恩说的都是真的,且不说之前的杨皇后,就连一个小小的吕妃都敢大了心思在宫宴上做手脚,虽然说是针对萧明珠,还不是意指着阿钧的。
萧怀恩轻叹,毫不犹豫又给了皇上一记必杀技:“皇上,眼下王爷的身子骨虽已大好,但还经不起折腾。”
皇上挨了这一记必杀技,恨得直磨后槽牙,但他也渐渐明白了萧怀恩的用意,不得不说,萧怀恩现在说的一切,都是对阿钧最好的建议。
也是,现在提这些还早,且不说他还硬朗地能再持政几十年,阿钧的身子骨确实还没好到能折腾的份上,一切都该慢慢从长计议,就算他真要将阿钧扶到那个位置上,也得替阿钧清除掉一切障碍才行。
他放下了心头的那些纠结不清的执念,没好气的瞪着萧怀恩:“你就不怕朕砍了你?”
萧怀恩笑道:“暂时,皇上还是不会动臣的。您不是还想替王爷取我家姑娘吗?退一万步讲,真到了那个时候,您要真不放心臣,尽可让臣先走一步,臣心甘情愿去替您镇皇陵。”
“镇皇陵,镇个屁!”皇上知道萧怀恩说的是真话,至少现在是,他真心忍不下去了,也不顾为帝的庄重,站起来指着萧怀恩的鼻子就骂:“你现在日日让朕眼面前,让朕闹心还不够,还想朕在百年之后,继续瞧着你这张闹心的老脸?”
“不要就不要。”萧怀恩缩了缩脖子,一撇嘴,又不满的小声嘟囔着:“要不是臣瞧着您八字还没一撇儿,就前后操持着给王爷树敌,臣哪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来进言。”
前头说得还好,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世上哪有人这样做老子的。”
皇上被他最后一句话给气乐了,拿着龙案上的奏折就砸他:“你还敢数落朕这老子做得不好,你那老子又做得怎么样。也不瞧瞧那萧明珠都被你宠成什么样子了,她今天都敢打上乔家的门,说不定明天就敢来砸宫门!”
“皇上,您得讲理,今天这件事是她一个人做下的吗?”一提起萧明珠,萧怀恩战斗力爆增,撸起袖子跳脚,就驳了回去:“要是没有逍遥王陪同,没有逍遥王借人手给她,就她现在那付虚弱的样子,连我国公府的大门也出不去,哪能去什么乔家打人!”
皇上拍着桌子大吼道:“阿钧订亲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还好意思说都是阿钧的错!”
萧怀恩眼睛一亮:“皇上也认为这门亲事订得不好?”
皇上:“当然……订得好!”
差点就上了这家伙的当了。
到这个时候,他还想着毁亲?
皇上坐下,不客怕了地斜瞥着他:“你别想了,她是阿钧命中注定之人,这辈子也只能与阿钧绑在一起的。”
萧怀恩不甘地偷偷瞪了皇上一眼,随后双手一摊,无赖地道:“好好,她这辈子是您的儿媳妇,那皇上,您未来儿媳妇闯祸了,是不是该归你帮着扫尾?”
皇上:“……”
他真想掀桌,打这个不要脸的人一顿!
“少嗦!这件事你要不能妥当的解决,那你就给朕滚……”
“皇上允许臣辞官了?”萧怀恩的眼睛亮了,“太好了,臣正好回家细心教导儿女,将来也好饴含抱孙。”
饴含抱孙?这种好事怎么可能轮到他!
皇上横眉冷对:“别做白日美梦了!纵女行凶这个罪名,你是逃不掉的,辞官之事日后再议,朕罚你俸禄一年,先回去闭门思过!”
萧怀恩苦了脸:“皇上,罚什么也不能罚俸禄,没有俸禄,那臣就不能给姑娘准备嫁妆了。”
“少来,你认为你的家底朕不清楚?朕实话告诉你,一百八十八抬嫁妆,一抬也不能少。”皇上立马替自家傻儿子维护起利益来。
“皇上,您这是不讲理。”
“朕是皇上,朕就不讲理了!”
瞧着殿内的君臣亲家像两个孩子般吵得不可开交,守殿门的程公公知道最僵的气氛终于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