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五个孩子,萧明珠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进门抬脚就将门边的大肚花盆给踢飞了,花盆砸在东厢外的廊柱上,廊柱歪了半边,上头的瓦片唰唰地往下落。
商嬷嬷瞧着心惊,她知道姑娘力大,但没想到姑娘的力气会大到这个地步。就算是她,能踢得动那么大的花盆,但要砸断廊柱,力气还是不够的。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院中的丫头婆子,各自都放下手中的活儿跑出来查看,商嬷嬷急忙驱散:“无事,你们都回吧!”众人看着那一处的狼藉,心里再多的疑问也没有人敢问,迅速的退了下去。
乔姑姑心知肚明这狼藉是谁造成的,她上前去拉萧明珠。萧明珠踹了那一脚后,积压的怒气倒是消了许多,也就任由着乔姑姑拖她进屋。
进了屋,乔姑姑轻轻地搂着萧明珠坐在榻边,柔声问道:“姑娘是不是觉着心里难受。”
萧明珠点头:“我想不明白,他们的心是什么做的,怎么能这么硬!”
他们拿孩子换利益,她不能接受,但能想明白。可是她把孩子们都还回去了,不就代表着根本不想拿孩子做文章吗,为何他们还要坚持把孩子送来。
乔姑姑轻叹:“只怕他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姑娘之腹了,以为姑娘想玩欲擒故纵,才不敢把孩子们留下的。”
萧明珠怔了一下,真是如此吗?
“乔姑姑说的只是其一。”商嬷嬷端着盏梨水进来:“他们都知道姑娘心软了,想着姑娘不会为难孩子,把孩子留下,对他们是有益无害。”
说来说去,还是利益动人心。
萧明珠一个激灵翻坐了起来:“是不是他们探听到了什么?”当时她不想留下孩子们了,也就没有听玄三他们打听的各家消息。
商嬷嬷递过梨水,萧明珠接过来,一饮而尽,商嬷嬷接过空盏碗,才道:“送孩子过继之事,内六房和外九房是全家上下商量的结果,外三房是家主强硬独断无人敢反对,而十一房却是背着丹二爷和丹二奶奶做的。当孩子送回去之后,他们都认为姑娘是嘴硬心软,反而坚定了要留下孩子的决心。”
“那丹堂叔夫妇为什么没有来要孩子?”萧明珠追问。
商嬷嬷又道:“据玄五说,当丹二爷夫妇一听说孩子被姑娘抱走后了当场就闹了起来,非要来寻姑娘要孩子。十一老太爷只得让人强行将他们关了起来,并且放话威胁丹二爷,说要是丹二爷敢坏了他的计划,他就做主休了丹二奶奶。那丹二奶奶出身商户之家,倒也是个性子脾气犟拧的,说要是丹二爷不能带回两个孩子,她就与丹二爷和离。”
说到这里,商嬷嬷突然笑了。
萧明珠记起来了,那几个堂弟哭着找人时,其它的孩子叫的都是奶嬷嬷,只有那对双生子叫的是娘。孩子最是单纯的,谁照顾得多,就与谁亲近,半点也做不得假的。可见那位堂婶是个疼孩子的,照顾孩子不假他们之手。
她扯着商嬷嬷的胳膊晃道:“嬷嬷快说,别卖关子。”
商嬷嬷又道:“那丹二爷倒是个性子圆滑的,这头向十一老太爷低了头,扭头就对丹二奶奶说,先老实忍上一阵,待家里放松警惕后,好寻个机会从家里逃出来,到时候他就到将军府来找姑娘要孩子,孩子一到手,他就对外说
丹二奶奶思子心切病了,他要带着她出门求医,一家人逍遥自在地避开这些事非。”
萧明珠乐了,她真没有想到,萧家族里还有这样一对夫妻!
不过,已经被族里的那堆人恶心了一次,她也不抱太多的希望。她道:“嬷嬷,你让忠伯派人跑一趟几家,就说堂弟们现在过来了,那些奶嬷嬷他们养在家中也没什么用,干脆把奶嬷嬷一家卖给我得了。顺便也让玄五给那位丹堂叔夫妇制造一些机会,助他们顺利逃出来。”
她倒要看看,那那位堂叔的话是真心的,还只是想要暂时骗一骗堂婶的?
五更时分,萧明珠还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轻轻唤她:“姑娘,姑娘……”
萧明珠睁眼,见是商嬷嬷,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嬷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院中的人都知道她睡不好脾气会大,无事是没有人敢半夜来叫醒她的。
商嬷嬷一脸的苦笑:“姑娘,玄五他们抓到了贼人。”
“贼人?”萧明珠挑眉,摆明了不信。
将军府的墙头可比寻常人家的墙头要高上三尺有余,上面还有荆棘,谁会这么想不开,来爬将军府的墙头?
还有那玄五,不是被她派去盯着那位堂叔了吗?
难道,这贼人是那丹堂叔!
她疑惑的看着商嬷嬷,商嬷嬷点点头:“是丹二爷夫妇!”
这丹二爷夫妇还真出乎她的意料,两人一脱困,就跑过来爬墙头了。两人绕着府墙转了半圈,挑定了西角巷的那棵大银杏树上了墙头。丹二爷先跳下墙头接应,可是在丹二奶奶跳下来时,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用力过猛,径直撞在了丹二爷的身上,导致丹二爷扭了脚。
早就得了通知的忠伯与一路跟着他们的玄五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得在他们惊动更多人之前,抓住他们并且关到了后罩房里。
萧明珠笑得差点没撞在桌角上,夫妻双双半夜爬墙,还扭了脚,这对堂叔堂婶还真是那种不拘小节的人物。
她匆匆套上外衫,穿上鞋,连头发也顾不上梳了:“走,领我去见他们。”
萧明珠才到后罩房门口,就听到一个女人紧张的声音:“你说,要是她不把大宝小宝还给我们,那怎么办?”
“不会的,她会把孩子送回来,必定就没想在孩子身上做文章。再说大宝小宝一直是你亲自照顾的,要是没有你在身边,必定哭闹不休,她心疼孩子,必定舍不得大宝小宝吃苦。”
“敢情堂叔是认定我是个心软好说话的了。”萧明珠推门进去,看到坐在桌边的那对年轻的夫妇,挑了挑眉梢,目光里尽是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