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珠迈入大厅时,族长径直坐在了主位上,广阳侯正在对忠伯发号施令:“把府门口的红灯笼挑下来,挂上白幡,全府上下都换成素缟,迅速的布置灵堂,门房安排人手准备迎接……”
“呃,七姐儿……”有人眼尖,看到了门畔的萧明珠。
众人闻声都望了过去,瞬间,所有人都微微拧起了眉头,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布纱遮挡不住的额头上,可能因为皮肤太白了,那细细的青纹让人觉着格外的刺眼。
毁了,真的是毁了!
就算二皇子真对七姐儿有心,但一个面容上有缺陷的女子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一些人心里虽然有遗憾,但又隐隐有了一些欣喜。
七姐儿要是一帆风顺如何会想到家族的重要性?这可能是一个好机会。
族长也是这样想,但他更想打击打击一下萧明珠的气焰,闷哼一声,道:“七姐儿,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眼下不是你逞强的时候,怀恩的后事就交给族中来操持了好了。”
萧明珠猛的抬起了头,“后事?哼,我不知道,族里凭什么说我父亲没了!”她目光里的怒意让族长颤了一下。
之后,族长更是生气,他竟然被一个小辈的目光给吓着了。他将茶杯重重的磕在几上,冷着脸斥责道:“七姐儿,你怎么说话的!难道我还青口白牙的咒怀恩不成?”
“那族中可有证据?”萧明珠轻柔无力的声音透出她是大伤初愈,隐隐还透着一种勉强的倔强,但语里气里的不悦却是浓浓的。
“不可理喻!”族长站了起来;“大家皆知的消息,你不承认,不代表不是事实。”
“哦,什么事实,说来我也听听。”耿大人与武将一块儿进来。
广阳候急忙迎上前,“耿大人,朱大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耿大人冲广阳候点头,朱将军却径直越过广阳侯,快步到萧明珠面前:“萧家侄女,别害怕,有我们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就算没有皇上暗示,就瞧上他以前和萧怀恩的交情上,这闲事他也管定了!
萧明珠扶着商嬷嬷的胳膊,给耿大人和朱将军见礼,朱将军急忙摆手:“别别,我是粗人,不在乎这些虚礼。”他瞪了眼商嬷嬷:“还不快扶你家姑娘坐下。”商嬷嬷扶着萧明珠就近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广阳侯被耿大人和朱将军两人给漠视了,他有些恼怒,但面上没流露出来,温和得向耿大人解释:“七姐儿在养病,所以不知道新安传回来了怀恩的最新消息,所以,一时不能接受事实,才会如此……”
萧明珠根本就不搭理他,转头望向了站在旁边,快要被萧家族人遗忘的裨将。
那裨将额头上带有裹着纱布,两眼赤红,面上没有血色,可见他身子骨极其虚弱,但他站得笔直,像有什么在背后支撑着一般,他的面前摆着一柄血迹都没清除的长枪。
萧明珠认得他,也认得那柄枪:“是你带回来的消息?”
“回姑娘,是在下。”裨将向萧明珠抱拳。
他是孤儿,是萧将军拣回来的,之后跟着一些同样被萧将军拣回来的孩子习武,长大点后就投了军,一心门思跟着萧将军,当然见过萧明珠。
萧明珠问;“你带来的除了这枪,还有什么?”
裨将摇了摇头:“我随将军一起跳了崖,结果被一棵树给挂住了,留得一命。待我清醒后,下了崖底,看到了一些同伴的尸体,找到了这柄枪,但不见了将军的踪影。”
“跳崖……只怕是九死一生!”广阳侯故意叹息。
萧明珠眼帘微垂,一抹讥笑闪过,没等她反驳,那朱将军抢先接话:“他能有奇遇,为何萧将军就不能吉人天相?”
“可这都已经两三个月了。”族长忍不住插言。
萧明珠道:“我只知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族长指着萧明珠,骂道:“这种事岂是你可以胡闹的!”
萧明珠捂着胸口,学着以前宋玉茹的样儿装被伤害了。好吧,她装得很不像,还好之前脸上抹上的药粉以及服下一些让嗓声变弱的药,让她给人一种虚弱的感觉弥补了她的演技不足。
“姑娘。”商嬷嬷急忙扶住她。
萧明珠这才道:“我不懂,族长为何认定我在胡闹?我只不过是想等待父亲回来,或者等一个确切的消息罢了。难道,在事情都没有证实的情况下,就先替父亲操办一场丧事,弄个衣冠冢,这才叫孝顺?”
没等族长说话,她又急切切地道:“还是族中认定,我一直拖着不愿意承认父亲有事,只是我有私心?不知族长可否明言,我的私心在何处,是担心父亲出事影响我的亲事,还是我想霸占府里的家产?”
这话直白,也打脸啪啪啪,族中有一个算一个,都觉着自己的脸被萧明珠给扇肿了!
“你,你……”族长气得快背过气去了,要不是厅里还有耿大人等外人在,他恨不得冲上前去给萧明珠两巴掌。
他虽然有心要夺将军府的产业,但也是萧怀恩膝下无嗣,族中打着替萧怀恩继承香火占了理儿,利用过继的巧妙手段行事。反正萧家子弟继承萧家产业,外人也只会认定是他们的家务事。眼下萧明珠却以这种方式揭破了他的那种龌龊心思,他拒也不是,驳也不是,一个不好,萧家族中的清誉,则毁于一旦。
广阳侯也觉着面上烧得慌,当年父亲趁火打劫得了长房的爵位,这些年他步如屣薄冰,时时刻刻维护着自己的名声,生怕哪儿不妥了。
他急忙道:“七姐儿,族中怎么会这样猜忌于你!”
萧明珠讥笑道:“猜也罢,忌也罢,有些事先说清楚比较好,族中不是一直说,说我长房绝嗣,不就是怕长房的产业流失吗?好,且不管我父亲现在如何,当着朱伯伯,耿伯伯面,我把将军府名下的产业都交给族中管束,一直到父亲平安回来,如何?”
“不可!”耿大人站了起来。
广阳侯也急忙道:“不必!”眼下,他要的只是维护住二房的爵位,如何可以再沾上将军府的产业之事。
朱将军却很快就想透了:“好好,我今天就做这个人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