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对这对姐妹花的底细知道的是清清楚楚,她不喜欢这两姑娘好高骛远的性子,但极奇满意她们被那对爹娘教导的不知道世俗‘单纯’心思,如今郑仕达对待月楼的生意不上心了,连吸引客人们的戏班子,也都散光了,别以为她能对这个像牢笼一般的待月楼有什么感情,想要挽救它,但虽说她就要脱身了,可就是在这种时候反而更加不能让待月楼没了价值。
萧家这对姐妹花和那个好吃懒做的萧御风,别的本事没有可那些曲子让人听着很是新鲜妙哉,再加上那两张漂亮的脸蛋,着实能吸引不少男人的眼光,金银花放柔了眼光打量二人了一圈,看来这两个姑娘都是那种不肯委屈了自己的人,只可惜穿衣打扮很是没有章法,瞧那描得又黑又粗的两挑眉毛和沾染在脸颊处的两团没有匀开的胭脂,看着真让人眼疼。
“这位公子,能不能让我带着两位姑娘到里面谈谈,月娥奉茶。”
萧御风本来见着这待月楼的老板是和展大小姐完全不同的美妇人,再加上这看着像是酒楼,可又和他见过的酒楼不一样,萧御风杵在一堆女人中间感到有些不自在,原本自傲的本性也收敛了些。
“你们的哥哥没有反对,跟着我来吧。”金银花走在前头,雨娟和小三跟在她的身后,两姐妹有些忐忑,特别是小三,当她们来到摆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和华服的屋子,小三差点儿惊呼出声。
“萧姑娘。”金银花并走到衣架前按着雨娟的身型给她挑了一件原来一个在待月楼里卖过唱的女子的登台装,比起她们平日里见到过的衣裳都夸张,但在萧家姐妹的眼里,这是她们见过的最漂亮的衣裳了。
“金大姐,你叫我雨娟就行了。”雨娟看着那件衣裳就知道那是金大姐给自己预备的。
“那雨娟,我昨个没跟你说清楚,我这个待月楼是不缺那些洗衣做饭端茶送水的,这待遇楼里唯独少了个台柱,能唱得了小曲的台柱。”金银花两手拎着那件衣裳,在雨娟已经长成了的身上比对着。
“这是卖唱吗?”雨娟本想要接过衣裳的手顿住了。
“怎么,你看不起唱小曲的,不瞒你们说,别看我如今是这待月楼的老板,待月楼里的人都要听我的差遣,走出门去,这桐城里的老爷也要叫我一声金老板,可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登过台,唱过曲子,你们两个能想象自己以后过得和我一样好吗?”金银花对着萧家姐妹说得很傲然,可只她知道自己的背后有多心酸。
若是在之前雨娟还有迟疑,还能用脑子思考事情,可现在她随着金银花傲然的声音和如今保养得宜的脸上看到了她所追求的荣光,好像她就是这待月楼明日的主人一样。
“姐。”小三扯了扯一动不动亲启粉唇的二姐,语气很是焦躁,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二姐是傻了吗,如果不是她唱得不好,长得也没有二姐水灵,那她碰上这种出人头地的机会就一定不会放手的。
“金老板,我唱,可我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开过嗓子,我会不会弄砸了?”好骗的萧雨娟一点儿也没怀疑金银花是怎么知道她会唱歌这件事的,已然被金银花勾勒出来的康庄大道给勾住了魂魄了。
“呵呵,谁又是从娘胎里生出来就会走路的呢,金大姐会找人教你们的。”
“你们?我也有份吗?”小三原本失落的神色一扫而光,比雨娟逊色的眼里满是期待。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可就是有一点,我之前听雨娟你说,你是住在溪口的?”
“以前我们做工有时候也是住在店铺里的。”小三抢先得帮二姐回答了。
“那就好,要给你们做新衣服,买做好的胭脂水粉,配上一些合适的发绳,都需要钱,要是再给你算上路费我可就有些为难了。”
“金大姐,我和小三就住在这儿,要不我现在就回去整理东西。”
“嘿,有什么好整理的,我们这儿的房间都是现成的,我让月娥和珍珠带着你们去挑一间房,告知你们在外面的亲人不就行了。”
雨娟和小三连连点头,一溜烟得就跑去让大哥带信回去了。
“什么?要住在这儿?”萧御风虽然有些吃惊,但看看待月楼里都是些和雨娟差不多大的姑娘丫鬟,心里倒是没什么抗拒。
“大哥,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的,一个月回不了庄子多少天,而且我和二姐都喜欢这份活计,大哥!”
“那哪能一样,你们要是不回去,家里就只剩我和爹了,不行,起码小三你要跟我回去,别闹了,走!”
“不,我不要回去!”小三说完就撇下大哥和二姐跑回了待月楼的后院。
“大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再劝劝小三?”
“哎!”萧御风都不知道回家怎么和爹交代了。
“小三,别躲了,大哥走了。”
听到二姐这么说,小三才钻了出来,“二姐,我就是不想回去,在这儿干活唱曲子可比在家里给爹和大哥洗衣做饭好多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那我们都不在家,爹和大哥吃什么啊?”
“让大哥弄个嫂子回来不就成了,那个怎么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来着。”
“你个鬼机灵!”
……
先不提寄傲山庄里的萧家父子日子是过得如何‘凄惨’,展家父子一前一后得出了桐城,他们得要各自把事情办好了,回来操办云裳的婚事。
“爹,这一查下来方家还真不是个好对付的,但好在的事,我们这次不用和那方大帅正面接触,这次来青城想要插足的是方大帅的弟弟,方家看来是做了两手准备的,我想他们对这一块没有抱着必争的信念。”
展祖望好久没有碰这些事情了,说来他还真有些手痒了,“我这次去探探,先不会一上去就和方家针锋相对,虽说他们老家在青城,可毕竟离开太久了,压根就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只要青城里的大家抱成团让方家没有机会见缝插针,他们拖不起的。”展祖望白了一脸不放心的云翔一眼,“好了,你爹我精明着呢,脑子一点儿都没糊涂。”
“爹,我不是怕你火爆脾气上来了,受不住方家的激将法嘛,我可打听清楚了,方大帅的独子方少陵那是个心思缜密的,他算计起人来是一手接着一手的,而且还仅仅带着一个随从就来桐城挑衅过我,这种人要不就是头大无脑,要不就是过分自信,儿子比较偏向后者。”
“有这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爹,我都处理好了,双方都没有表露过身份,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绕什么圈子!把事情一五一十得说清楚了!”展祖望最不耐烦家里人吊着他的胃口。
“爹,事情是这样的……爹,我就是怕您上火才不说的。”云翔虽然觉得爹太有理由生气了,可为了那么个人气坏了身子,那就划不来了。
“狗娘养的!我展祖望的女儿是他能调戏的!你就这么放跑了!你是怎么当大哥的!”一句比一句高昂的语气,让已经当爹好久了的云翔挺不住得缩着脖子,等着老爹自己灭了火,展祖望喷了几口怒气,看着认错真诚的儿子说道:“这次就绕过你,快出城了,分开吧,你这次去芜湖也要当心,那儿乱着呢。”
“爹,你也小心别大意了。”
……
青城
“少爷,展家的人进城了。”
“志强,进城的是展家的哪一位?”
“还不知道,我再让他们去探探。”
“算了,这总能知道的,志强,城里的小老鼠可真是多,少爷我的魅力是越来越大了!”方少陵玩味得看着酒楼边上茶棚里已经换了三波的人。
“哼,那都是沈流年的走狗耳目,弄得整个青城都是他沈家的似得。”
“别恼羞成怒了,我这次来还没有会会那沈流年呢,是我记错了嘛?那沈流年小时候可是呆的很啊!”方少陵说这话的时候音量特别大,让就和他们隔了两个桌子的一人脸色忽变了。
“要不是沈爷叫我们忍住,我非要……哎……气死老子了!”变了脸色的那位就是流年的忠仆赵一霸。
方少陵心里可没有发泄过后的痛快,青城比他当初设想的时候难弄多了,自从他进了城后一举一动就被人监视着,几乎出了在方家宅子里,他都活在了敌人的眼皮子地下,什么阴谋都弄不成了,只能用他不顺手的阳谋,这让顺顺当当大亏没吃几个的方少陵也是很烦躁的。
“沈爷!哎呦,一霸等得您好心急啊!”赵一霸见对方识破了自己,也不遮掩了,看着沈爷骑着大马护送一辆马车的英姿,就挤到窗户边嚎了起来,赵一霸那一脸‘我就是沈爷的狗腿子’的模样,让志强一脸抽搐。
楼下的流年抬头看着从他挥帕子的一霸,硬生生得把头转到了另一边,这货又在发什么疯啊!
“咳咳,流年,在你的酒楼里摆上几桌,伯父请他们吃饭。”展祖望先是坐在马车里忍着笑,看来流年回来后确实过得顺风顺水的,然后撩开车帘子探出半个身子说道。
“你去把赵一霸揪下来,说我给他和他的兄弟引荐个长辈,身上的皮都给我收紧了!”流年眯了眯眼睛看着窗户边的方少陵一眼,又转开了视线,比起气度来不如他姐夫,他爹没被桑采青招惹上的时候,还是头脑挺清楚的。
被流年腹议了一遍的方少陵,看着马车里的人,也眯上了眼睛,展云翔是真的名过其实了,躲在了自己老爹的身后,还是压根没有把他和方家当成对手?哪一种都让打算在这里给自己的家族再立一功的方少陵心里憋上了气。
“志强,我们走。”
赵一霸心里暗暗得翻了一个白眼,这方家到底啥时候滚出青城,他这种人天天围着他转悠那真是太屈才了。
“展伯伯,家里都已经给你腾了院子了!”流年让展祖望住进沈家是一点儿小心思都没有,在对自己的亲爹失望后,展祖望那就是流年心中最敬重的长辈了。
“不了,等展伯伯处理完了事情,就和你去钓鱼去。”展祖望自豪的看着几乎是自家教养出来的流年,这第一次见面毛毛躁躁的孩子也长大了,看来自己是蛮有养孩子的天赋的。展祖望下意识得忘了最让他头疼的展云菲。
“那说定了,我送您去客栈,为了您办事方便,我已经把客栈清空了。”
“到时候问你姐夫要钱去,伯伯是替你姐夫来受累的。”
“哈哈哈……”
萧汝章得到展祖望来了青城的消息后,又屏了整整一天,在有人给展家递了帖子后,他才递上,可展祖望比他还能屏气,在让下人们给各家商家回送了礼物后,让人咂舌得把青城的庙宇都跑了个遍,弄得和展家交情不错的人家,着实悔了一阵,难道他们这些年的礼物都给送错了?
展祖望看着大家的胃口都吊足了,就给流年递了话,这青城商会该开开会了。
萧汝章收到商会的消息,终于坐不住了,方家自打展家涉入后频频给他的暗示,让他睡不着吃不香,在又一次模棱两可的拖延了给出方家明确答复的当天,萧汝章硬着头皮登门去了。
“老爷,萧老爷来了。”
“哦,我本以为他还能再等几天呢,是萧家急了,还是方家急了?”展祖望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压低声音,让一路被放行的萧汝章听了个清楚。这个下马威用在被人身上效果可能不会太明显,可用在焦虑已久的萧汝章身上,那就是一用一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