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屋子后的纪大娘就没有再控制自己的脾气了,她张口想数落眼前的妇人一番,可话到嘴边,又讪笑了两声咽了回去,她实在是不知道该称呼对方什么,‘萧大娘’?这个称呼明显不合适,一个私奔苟合的狗男女,女方即便是私奔前身份再高贵,也没有资格灌上夫姓,他们要是能被称为夫妻,那真是侮辱了天下所有的夫妻。
纪大娘大多没有读过书、识过字的妇人,她们的信仰和守则是谨遵着身边人和事的准则,那些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对妇人行为的约束,她们是最忠诚的守护者和执行者,她们以此去要求她们的女儿和儿媳,并一次为荣,对打破这些的异类深感为耻。
纪大娘的厌恶太过明显,萧大娘感觉对方的眼光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往她的身上捅,让她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如坐针毡。比当初她被押上公堂的时候,众人对她怜悯的眼神还要让萧大娘难以忍受,“纪大娘,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她所谓的丈夫亲口和天鸿说出来的事,还能有什么误会,这误会不会是,她不是什么王府格格,而是王府婢女吧!纪大娘不耐烦地想着。
“那天在公堂上的事我是被人冤枉的,你看我现在都已经被放出来了,我还是那个清白的我,寄傲山庄也还是那个有傲骨的寄傲山庄!”
纪大娘觉得自己活到现在就没有见过那般不要脸的人,要是她是清白的,那窑子里的姑娘就都是黄花大闺女了!“你这种话都能说出口,不要再浪费时间讲这些个废话了,今个你上我们纪家来的目的到底是为何?”
萧大娘被恶声恶气的纪大娘吓得不轻,这和她预计得不一样啊!被问道自己来做什么的萧大娘更是无措了,她是来解释清楚误会的,然后再来谈谈她家雨娟的婚事。萧大娘左顾右盼地看着纪家的摆设,大件的家具上都贴上了鲜红的喜字,“这,你们家这是要办喜事了?”
纪大娘一听到萧大娘这么说,整个人就炸开了,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因为自己有眼无珠,差点儿和萧家做成了亲家,还好事情没成,否则她真是没办法面对天鸿面对纪家列祖列宗了,“我们家办喜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多此一问!”
“当然有关系,要不是王媒婆诋毁了萧家,我们……”
“闭嘴!”纪三大步地走了进来,厉声止住了萧大娘的话头,“我们家赶着办喜事,所以不想在大好日子里添麻烦,可萧夫人也要管好自己的嘴,我们纪家和你们萧家什么关系都没有!换句话说,我的儿子更是和你们那个不知所谓的家和女儿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你们!我是怕你们被媒婆蒙蔽了,才好心来提点一下你们,太不识好人心了!”萧大娘看着纪大娘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的木棍,往后退了一大步。
纪大娘回过味来,这萧家竟然打得是这么龌龊的主意,竟然还惦记着所谓的婚事,她的儿子岂是这种□□所出的女儿能够染指的,一涉及到孩子就不依不饶的纪大娘愤恨地指责道:“蒙蔽!是谁蒙蔽了谁!你们把奸生子糊弄成了小家碧玉,谁比你还要无耻!”纪大娘现在可想不起来萧大娘的旗人身份了,这话她可是已经憋了好久了!
萧大娘刚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神来也像是被叼了崽子的母狼似得,愤怒地向纪大娘扑了过来,“你说谁是奸生子!我的孩子都是如珠如宝的宝贝,他们各个血统高贵……”
萧大娘病弱不堪的身体哪里是纪大娘的对手,还没有挠到纪大娘,就被反扑住了,三下两下就被纪大娘抓掉了一把头发,纪大娘把自己原来在展院里当嬷嬷的绝学都使了出来,每一下都弄的人生疼,但在身上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纪三看自家婆娘没有吃亏,就乐得在边上站着,让婆娘消消火气。
纪大娘听着手下的人哇哇地叫唤,心里痛快了不少,骂骂咧咧地起身恐吓道:“高贵!私奔的狗男女还高贵什么!自甘下贱,就是窑子里的姑娘跟男人还要收钱呢!你个下贱蹄子没名没分地倒贴男人,几辈子没见过男人了吧!下贱胚子生得也是贱胚子,看你这样,人老珠黄了,是不是那个吃软饭的男人跑了,把心思动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了,想讹诈钱财是不是?老娘不吃这一套!”
纪大娘一句句吐字清晰的大骂,骂得萧大娘差点儿爬不起来。
“你要是再敢上门来,我见一次打你一次,我宁愿把钱给街上的小乞丐,让他们编了故事满世界的唱去,也不给你……”
纪大娘骂爽了,把赖在她们家地上不起身的萧大娘,拽着头发就拖到了后门口,推了出去。
萧大娘被纪大娘羞辱得都快疯癫了,呆呆楞楞地整理着发髻衣服,摇摇晃晃地往外走,满脑子里都是刚才被辱骂的话,她不是贱人,她是高贵的王府格格,不要骂她!萧大娘就这么在大街上喃喃自语地走着。
“秃子,今个怎么天没黑就看见你了,不在家里闭目养神去看楼里的相好的了?”
“呸,别跟我踢那个贱蹄子,他娘的,跟个小白脸跑了还没跑成,想到她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就恶心!当初真是瞎了我那双眼了!”
“小白脸顶什么用,等扒拉干净她手里的钱,转身就卖进勾栏里!”
有无数声的贱人传进萧大娘的耳朵里,她走到哪里都有谩骂声,嗤笑声,根本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那女人是不是疯了,横冲直撞的!”
“疯了,肯定是疯了,快躲开些!”
岔路上一辆马车转了弯驶了过来,电光火石间和胡乱冲撞的萧大娘碰上了,驾车的人技术很是不错,两三个动作后,大马没有踩到萧大娘,但大马车的车辕可没那么容易避开了,一声闷声,拦腰撞上萧大娘的腰部。
“找死啊!要死也被撞爷的车!”一个肥头大耳的华服男子探出了身来,手一抬在倒地的萧大娘的身上丢了几个大洋,“愣着干嘛!还不快走!”说完狠狠地撂下了帘子。
“哦,假碰啊!这钱没点儿胆子功夫可挣不了!”街上的人都是看着萧大娘胡冲乱撞的,平日里看得都是那些个小乞丐撞马车装死求财的,今个看到一个生面孔的妇人,大伙儿还觉得很新鲜,纷纷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直到趴卧着的萧大娘脑门下涌出了血来,眼尖的路人才尖叫一声,“妈呀,假摔得不巧,磕破了头了!”
看天色已晚,从茶楼里架着驴车出来找人的萧鸣远看着路中央围着人,就站在驴车上望着,这一看,萧鸣远的脚都软了,“淑涵!淑涵!我来了!”
随着萧鸣远的喊声,原本围观看热闹的人群都散开了,徒留他一人抱着淑涵在仰天长啸。
……
上海
吹吹打打,热热闹闹了一番的纪家小宅稍稍地安静了下来,前院的酒席还没有散尽,天尧的没成婚的好兄弟们,还不依不饶地拉着唐老大带来的弟兄们互相劝着酒,即便是酒席上已经杯盘狼藉了,大家的酒性都还没有散。
特别是唐老大,在把自家妹夫打发进了洞房后,就喝酒喝红了眼,拉着其中功夫最好的黑子,胡搅蛮缠地比划着手脚,其中还不时地高呵两声,“我妹子出嫁了,老子高兴!”“我妹子嫁了个好人,当哥哥的高兴!”其中还伴随着几声比哭还难听的笑声,最后狂干了一碗酒后大吼了一声:“纪天尧!你要是敢负了我妹子,老子就扒了你的皮!”
进了洞房后,掀了盖头的天尧,紧张得不得了,他现在急需一个人来指挥他做事,天尧坐在床板上,用余光漂着喜服里衫上藏着的纸条,一项项地比对着,甜汤吃了,饺子要过了,合情酒喝过了,推倒还是扑倒,这是个问题!
“天尧我饿了!”字面上的意思,唐梨觉得她再不吃点儿东西,待会儿会闹笑话的,从这个细节上看,这对夫妻以后谁是占着主导的地位就很显而易见了。
“我也饿了!”绝对不是字面上的意思,被打断了计划的天尧猛吞了一口口水。在他开吃之前,先得把人喂饱了。
唐梨看着被堆得像是小山似的饭碗,看来她今后是饿不着了,被人盯着看,实在是吃不下太多的东西来。“我吃好了,现在我们做什么?”
“你去洗洗,我再洗洗,然后躺着。”天尧不假思索地说。然后本就有些红的脸烧得更红了。
唐梨看着烧得冒热气的天尧,作为新嫁娘的她反而没那么害羞了,提起裙摆到了屏风后梳洗了起来,今个一醒来她就被人安在澡盆子里洗刷了一遍,解了繁复的嫁衣,裹着轻纱,踩着小凳子,白玉般的脚丫轻点着水面,水温不冷不热的正好,解开包裹着身子的轻纱,整个人泡了进去。有些晃神地轻抚着折腾了一天有些酸胀的脖颈。
同一间屋子里的天尧觉得太难熬了,这像是鸭子划水的声音怎么今天听起来那么勾人啊!天尧有些发热地解开了外衫,随手扔下椅凳上,这女人洗得太慢了吧!水都凉了吧?
“天尧,我洗好了!”唐梨换上别有洞天的有些透光的长到脚踝处的红娟衫,故作镇定地走了出来。
“哦,我去洗!”
“呆子!”唐梨发现天尧根本没敢把视线往她身上放的模样,在心里念了一声,走到梳妆台前摩挲了一下自己刚摘下来的凤冠,和原本戴在手腕上沉甸甸地龙凤金镯,打开首饰盒,取出一根被妥帖地放好的细细的手链,戴在了皓腕上。等唐梨听到一阵水声后,想出言提醒都晚了,这呆子竟用了她用过的水。
天尧觉得这水不太对的时候也完了,一股子和唐梨身上一样的香气钻进了天尧敏锐的鼻腔里,这对喝了合情酒已经动了很久歪脑筋的男人来说,实在是太残暴了,天尧定了定神胡乱地搓了两下澡就逃难似的逃出了澡盆,尚未把自己擦干净,就伸出有些不稳的手接过一只带着金手链的小手递来的衣裳,胡乱地给自己套上,薄薄的中衣贴在精壮的身体上。
两人都洗好了,下一步就令天尧想想都心跳加速了,他的妻子,他的女人就这么站在灯下,这灯光可真是个好东西,天尧眯着眼睛,看着轻薄的红娟衫下起伏的娇躯,雪白的几幅,大红色的裹着他向往的美好的肚兜。
唐梨被看得很不自在,别扭地转过了身,心里暗恼,他还要在那里杵多久!
对只见识过模模糊糊的画册的天尧来说,唐梨此时的背影看起来就更加刺激了,轻衫下的背部展露无疑,只有几根脆弱得不得了的细绳!
“啊!”被激动的天尧从背后环住的唐梨捂着嘴惊叫了一身,回应她的是紧跟其上的天旋地转,被粗鲁得杠上肩膀的唐梨不适地拍着天尧的后背,换来得是搭在翘臀上大掌。
扛得动作虽然粗鲁,可被放在床上的动作轻柔到让唐梨的心软绵绵的。一抬一放间露出的圆润的肩头吸引着天尧深埋其中,大掌一挥,挥下了半边的床帘,急切地蹬掉了脚上的新鞋,利落地上了床,在脚跨上床的时候,另一边早就撑不住的床帘也落了下来。
唐梨现在相信了男人在某些方面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赋,这几个动作天尧做得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拉,要不是被天尧暗了几分的眼眸锁住,唐梨还真想夸夸他。可她现在只想往床铺里边躲一躲,最好再找几个称手的东西扔过去。
天尧见妻子往后缩的样子,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人拉回身下,他确实也这么做了,人扑过去,一手环绕住渴望了很久的纤腰,一抬腿压制住有些反抗的双腿,“梨,乖,我们慢慢来!”天尧发现顺从本能所做得都让他身心很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