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允转过身,盯着薇凝道:“你以为,朕会受你胁迫?”
“那要看一看才知道。”薇凝急速伸出一臂,手中匕首,凌光一现,李笑允迅速侧身躲过,她的武功竟这样好?
她脚步越挪动越快,每一步都稳扎在地,手中锋芒大闪,李笑允手中没有兵器,身体也不似她轻盈。一下不及躲闪,左臂血色染透了皇裘。
阡婳还未来得急收回身子,看他的表情,就被云扬揽到他的马上,他另一手中的剑柄朝刚刚险些刺到她的人一掷,那人仰倒在地,他伸手一握,剑又回到手中。
“你这样也敢上战场?”有多久没有这样近地看过他,瘦削的脸,几分薄怒,几分责备。
她一手推开她,坐回自己的马,“魏王爷很快就会看到本相是怎么大败千秋的。”她掉转马头,杀进人群。
杨柳荫从床边站起来,掰着两只姆指,走到隔门,又走回来。去凤朝宫的宫女怎么还不回来?为了确保凤朝宫的残屋再燃起来,她换了宫女的衣服,亲自去放的火。
笑羽现在已经闯过三道宫门了吧,怎么这么静呢?若是此次的事不成,就全完了。
皇宫有五千御林军,三哥只有一千府兵,算上她在民间秘密招揽的一千死士,也不过两千人。今夜成败的关键,便在于她能不能生擒李笑允。
李笑允左臂受了伤,薇凝趁势擒住他的左手,匕首抵上他的脖子,迫他同自己蹲到案前。
“皇妹可是打算要我写退位诏书?”李笑允不急着拿开他颈上的匕首,开口问道。
“就不劳皇兄动笔了,直接盖上玉玺就好。”薇凝从袖中抖出备好的圣旨,铺到案上。
李笑允颔首瞥了案上的圣旨一眼,道:“原来你想做这个皇帝。”,抬起头,眉角朝着阁外挑起寥有深味的弧度。
“有何不可?”薇凝笑道。
阁外亮起一片火红之色,没有打斗声,只有众人赶过来,整齐站立的脚步声。
门霍然打开,两排弓箭手跑进来,拉满了弓,等待施令。弓箭手身后一排御林卫高举的火把,在晚风之中,焰火微颤。
秦歌走到弓箭手前面,一膝下跪,低头道:“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他暗蓝的袄,皱出谦卑的褶子。
薇凝转过头,一手贴紧李笑允的背,一手收紧了手中的匕首,半蹲在李笑允身后,匕首的刃上染了一条鲜红的血痕。
秦歌举起手来,准备下令放箭,李笑允举起右手,要他不要动。
“薇凝,即使你杀了朕,今日你也活不了,你不过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薇凝知道,我不过是想要告诉皇兄一个秘密而已。”她的嘴角扬起诡异的笑,她今夜来时,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她带着李笑允站起身来,踮起脚,凑到李笑允耳边。低声道:“皇兄的生母吕妃,若是知道了你现在的成就,估计也不会怪皇太后当年杀母夺子了。”
李笑允的身子一抖,脖子上的伤口延到了右侧。台下的御林卫死死盯着台上,气都喘不匀。
杀母夺子!不可能,绝不可能,母后怎么会杀了他的母妃呢?她骗他。
薇凝睇了台下的秦歌一眼,那晚她亲眼看到他在角落里,偷偷给了灵皇后的宫女一封信。她是败了,可是还有秦歌,还有不知多少伪装得很好,却包藏着虎狼之心的人。
他的身边,没有一个可信的人。他以后每日都要活在惊惶猜疑之中。
她不杀他,她要让他痛苦地活着。
薇凝仰面大笑两声,“成王败寇,向来如此。”她把李笑允往前一推,疾速收回手中的匕首,抹向自己的脖子。
听雨阁太静了,几乎所有人都没来得集反应她刚才的举动,一声匕首砸地的声音,接着她仰倒在地。
李笑允木然转身,他想要蹲下晃醒她,却是蹲不下。
承晋君上风光大葬,有百姓跟在送葬的队伍后面,走出几里不止。他果然一生贤明。
“世子,您这是要去哪?”那日来回禀的人问道。
赵连恒把钱袋塞到包袱里,就朝门外走,“本世子绝不能就此罢手,本世子要去兰昭,劝舅舅帮我夺回王位。”
那 人挡在前面道: “世子,当年王妃不是同兰昭君上断绝了兄妹关系吗?他肯出手相助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赵连恒绕过他走出去,回头叮嘱道:“我去兰昭的消息,只能让王妃和世子妃知道。”
“是。”
吱呀的开门声,在冬夜里格外暗哑,那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杨柳荫转过身问道:“怎么样了?清王打到哪道宫门了?”
“娘娘,清王爷刚打过雁北门就被俘了,听说带的兵全被斩杀了。”
杨柳荫一下坐到地上,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完了,全完了。”她低声不断地喃着这一句。
那宫女扶她起来,她也不动,一直趴坐在地上,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她开口道:“用从宫外买进来的新茶泡杯茶来。”
那宫女看了看她,显然还没有起来的意思,犹豫片刻,走到隔门外去拿茶叶。
云扬和裴城说的没有错,她确实不该带兵打仗,殷红的血,痛苦的呻吟!扑鼻的血腥味,甚至敌人身上的汗味,都杂在一起,她几次忍着没把吃过的东西都吐出来。
这呻吟声,这惨烈的场面,让她想起尤城沦陷那个雨夜,坠扯着她的心,让她痛苦不堪。可是她必须佯装镇定,竭力厮拼。因为她是主帅,她担着万古二十万人的性命,背负着南尤数万的亡魂。
“王爷,有约有五万人从我军后面攻过来,我军现在腹背受敌,且人马不及敌军。”一人从后方赶过来回道。
云扬长吸一口气,大声道:“千秋将士听令,撤回营帐。”
“王爷若是此时撤退,江州就丢了。”那人急忙劝阻道。
“现在不撤退,江州连同十五万将士就都保不住了。”他说完左右各挥一剑,掉转马头朝左走。
“你疯了吗?明明可以躲过的事,你跑去听雨阁救他?”萧雅可冲秦歌大喊。
“昭仪急什么,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秦歌看着朝他大吼的人笑道。
萧雅可哼笑一声,:“之前的机会还少吗?李笑允生辰那晚,灵氏谋反那晚,今晚。大好的机会你不把握。在万古当细作,每天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
秦歌收起了笑,道:“李笑允必须死,必须死在你我手中,不是现在。”这个女人知道的实在太多了。
“等莫阡婳凯旋归来,李笑允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兰昭,到时候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种大话。”
“秦谋自有办法,不劳昭仪费心。”他说完推门出去。
好你个秦歌,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本宫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大的本事。萧雅可递到贴身的宫女手中一封信,嘱咐道:“今夜要格外小心。”
“奴婢明白。”
这样的关头,还是不用飞鸽的好。穆少陵,这些年,能做的不能做的,我都做了,有朝一日,你登基为帝,可要说到做到。
那宫女开门出去的瞬间。一只白鸽飞到屋内,落到了案上。
“进来。”阡婳继续站在地图面前思考,没有回头。
“这是裴统领给丞相带的伤药,说是惜诺姑娘制的,比营中的伤药更有效些。”
阡婳听出白首轩的声音,转过身来,裴城把白首轩送出宫了,还藏到了军营中,她今日感觉有人在身后护佑,省去了许多气力,原以为只有子砚的。
裴城,她在万古最信任的人。白首轩,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忠诚的人。
“放在那吧。”阡婳看了眼放茶的木案。她的肩膀她不想再碰了,轻轻动一下就又流出血来。待白首轩走出军帐,她转过身,在地图上画了个圈。
片刻子砚进到帐中,道:“丞相有事叫末将?”
听他说得这么官方,阡婳有些别扭,也没多说什么。抬起没受伤的胳膊,指着刚才圈出的地方道:“这里有一条河,从连州通到庆州的左半边。此次征的兵有八万左右来自南方,熟识水性。派三万人渡河,船我已经派人送到了河口。”
“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今日千秋已经吃了前后夹击的亏,若是有所防备,远程射箭,就白白牺牲了两万战士。
“让这三万人,每人扎一个草人。”若是从前的她,如此大战,她断不会兵行险招。但现在,她要仿效先辈,赌上一次。明日河边,一定要起大雾才好。
千秋知道兵力不足,定会派兵来增援,若他们援军一到,想夺回连、庆两州,只会难上加难。
经过此战,军中还有不足十二万人,而万古还有约十八万,援军大概三天以后才能到。这三日,不能强攻,不能死守。阡婳会如何用兵呢?云扬从地图的这边,走到那边。
这条河连接了连、庆两州,她会派兵渡河吗?军中识水性的人不多,若是在水上作战,一定会被动。
连州的右侧,有一座不高不矮的山,若起从后面绕过来,用不过一晚。
她到底会选哪条路?
题外话
想虐下阡婳,亲们不要急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