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凤栖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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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的家乡都应该会流传着一些少见却独特的怪谈,比如北京的330公交车啊,再比如黑猫跳到老太太身上然后老太太复活之类的。

很多怪谈无从考证,也没有来源,只能依靠民众们的口口相传,然后形成一股独特的怪谈文化。

凤城是一个并不算大的小镇,却是一个丧葬行业十分发达的城镇,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小城里一直流传着一个很有意思的传说。

传说城里有一家很奇怪的殡仪馆,但是没有知道它的名字,只知道里边有一个叫做裴欢的入殓师是一个神通广大的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项特殊的本领,也是最被人津津乐道的本领,那就是,他能满足你的任何愿望,但前提是你能支付足够的寿命。

这个殡仪馆来历十分的神秘,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它的地点,只知道,如果你想要达成某种愿望的念头足够强烈,那就在晚上12点之后在忘忧路的十字路口准备一个放满了白米的碗,点上三炷香后闭着眼围着碗走九十九步,再睁眼的时候,就可以见到裴欢。

由于这个传说内容太详细,加上又是凤城本地的传说,甚至还有人神乎其神的说自己亲眼见到了裴欢什么的,所以忘忧路就成为了凤城丧葬行业的乐园,就连外地的不少人,也会慕名拜访这边,当然,也有不少店主给自己的殡仪馆花圈店之类的店取名叫《裴欢寿衣》之类的蹭蹭热度,至于效果如何,则不得而知。

同时也有不少姓裴的人把自己改名叫裴欢,不姓裴的人则打算改姓更名叫裴欢,既不愿意更名也不愿意改性的人纷纷则谎称自己是他的师徒兄弟之类的,招摇撞骗,更有甚者,甚至把他做成了牌位供奉起来。

总之,裴欢这两个字就好像成为当地丧葬行业的一个符号一样。

但是就像每个传说都会有人探究一样,这个传说也不例外,之前也有不少灵异爱好者从全国各地来到忘忧路尝试这个传说,不过无一例外的,全都失败了。

凡事总有例外,这一次,又有一个女孩来到了忘忧路尝试寻找裴欢。

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孩,身形消瘦,是个白血病人。

她在十字路口摆好了晚插上了香,便闭上眼睛在路上开始围着碗走。

她是个孤儿,小时候因为身体太弱又有畸形,于是被亲生父母抛弃,当时天寒地冻的,她的亲生父母就那样把她扔在垃圾桶旁,让她差点被冻死。

好在,她被一家好心人捡走了,因为这家人姓林,所以她就跟着姓林,因为养父母捡到她的时候她在一个画着凤凰的袋子里装着,所以他养父母给取名字就叫林凤。

因为林凤父亲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林家对林凤视如己出,一直把林凤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林凤拉扯大。

可惜苍天无眼,林凤的养父母在前几年不幸染病去世了,导致林凤一度抑郁厌世,留下遗书准备烧炭自杀。

好在邻居闻到了林凤屋子里传来的味道,于是立刻报警,这才把她给拯救回来。

也正因为如此,她遇到了自己的毕生所爱,也就是救她的那个医生,叫吴桐。

两人渐渐坠入爱河,相恋的几年里,林凤的抑郁渐渐被吴桐给治好,终于变得乐观开朗,但是没想到他们刚订婚没过多久,林凤就被查出患有白血病,命不久矣,吴桐为了救她的命也是四处筹钱求人办事,但也只是给林凤吊着一口气。

但是吴桐心里也明白,林凤现在就是个无底洞,哪怕砸钱进去,也起不了任何波澜,而且看林凤的样子,怕是挺不过今年了。

林凤则是急病乱投医,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这个传说,就准备来试试。

她的心愿很简单,只是想这个叫做裴欢的人能帮她多活一些时间,能够陪吴桐时间久一些。

为此,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林凤很快就走完了九十九步,睁开眼,却发现她还在原地。

她叹了口气,虽然本来也没有抱着多大的希望,但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她有些微微失落。

她颓然的拿起碗,准备回家,那一碗米饭是她和吴桐一天口粮,她不想浪费。

可是就当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阵微风拂过,他眼前的场景忽然发生了变化,她竟然一步踏进了一间看起来不大的工作间里。

工作间的中央正躺着一具尸体,而一个看起来六七十岁,五短身材的老头,正在全神贯注的给那具遗体化着妆。

这惊悚的场景把林凤吓了一跳,立刻就想掉头逃跑。

而此时,那个老头却忽然抬起头平静的看向林凤,目光深邃的仿佛两个黑洞一般。

只是这么一看林凤,林凤就全身动弹不得了。

【我叫裴欢,你可以叫我裴师傅。】

老者的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渐渐地让林凤不再那么害怕。

裴欢稳定住林凤的情绪后,便低下头继续给工作台上的遗体化妆,并问了一句。

【你想要什么?】

林凤心中激动,因为这个都市传说居然是真的。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过来的目的,于是就把自己身上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裴欢,并央求道:

【裴师傅,求求你,让我能陪他久一点好不好。】

而裴欢却头也没有抬,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的说道:【这个代价,你付不起。】

林凤听裴欢这么说,当时眼泪就流下来了,于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

【求求你裴师傅,只要能让我陪她久一点,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裴欢笑了一声,继续手中的工作,没有答话。

这是拒绝了。

而林凤见裴欢没有答话,便双手撑地跪着往前爬,准备去抱住裴欢的腿。

只是他刚刚往前爬了几步,就被一股无形的空气墙阻挡住了,怎么也无法前进一步。

她只能继续流着泪苦苦哀求裴欢。

裴欢没有理会林凤的哀求,一挥手,便把她送回了十字路口。

但是被送回十字路口的林凤却始终没有站起来,而是跪在那里动也不动。

因为她觉得,只要自己的执念足够强烈,就一定能再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入殓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体质极差的林凤很快就冒了虚汗,加上她衣衫单薄,晚风刺骨,没过多久,她便跪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发现,她又回到了那个工作间,而那个身穿黑色工作服的裴欢,正在给一具遗体穿衣服。

林凤不敢说话,马上爬起来继续跪下,仿佛只要裴欢不答应她,她就不起来。

给遗体穿衣服的裴欢淡淡的看了林凤一眼,忽然叹了口气,说道: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剩余的寿命会被我收走,也就是说,当我把你送到医院病床上的那一刻,你就会死。】

【我会收走你剩下的寿命,拘走你的灵魂,你的灵魂会在我这里遭受无尽的痛苦和绝望,这将是你付出的代价。】

【而在此之后,你会用另一个方式陪在吴桐身边,直到你想离开。】

【你愿意吗?】

林凤马上抬头惊喜的看向裴欢连忙点头,目光坚定:【我愿意。】

说完之后,裴欢再一挥手,林凤便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仿佛刚刚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

当晚,林凤突发急性猝死,经抢救无效后当场死亡。

……

……

林凤去世后,吴桐悲伤的不能自己,无法工作,于是休假回家。

回家后,他整理了一下林凤遗物,睹物思人吴桐再次情绪崩溃。

他犹豫了好久好久,才决定全部烧掉。

只是当他拿出那个八音盒的时候,却再次犹豫了。

那个八音盒是吴桐第一次过生日的时候,林凤送给他的礼物。

而就在吴桐正在犹豫的时候,八音盒却突然打开,但传出的,是林凤的声音。

【傻瓜,你要忘了我吗?】

吴桐惊讶的看着八音盒,第一个反应就是寻找可能存在的机关。

然而这个机关并不存在。

因为林凤的灵魂一半在经受无尽的痛苦,而另一半,则附在了这个八音盒上。

她的心愿达成了。

吴桐在确定了这是真的以后,终于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对林凤说:【傻瓜,我怎么会忘了你?】

但是吴桐却不知道,林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

……

半年后,吴桐升职成办公室主任,成为了平安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科长。

他激动的买了一大箱草莓味的冰激凌放在了冰箱里。

因为这是林凤最喜欢的零食,以前他们的日子过的很拮据,林凤的病是个无底洞,哪怕吴桐掏空了家底,也远远够不上治疗费用。

但是现在他升了职,也有了钱,他就买了一大箱零食放在冰箱里。

他吃着冰淇淋,和八音盒聊着每天在办公室发生的趣事,聊着和林凤过往,渐渐地,泣不成声。

八音盒安慰着他,看着他渐渐地进入梦乡。

【你会忘了我吗?】

【傻瓜,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吴桐在睡梦中说着。

转眼,已经是一年后了。

吴桐成为了科室主任,认识了很多的医生、病患。

渐渐地,梧桐开始忙于工作,忙于应酬。

原本随身携带的八音盒,偶尔,也会忘记在车里。

吴桐认识了一个新的女孩,虽然会常常避开八音盒,但还是被八音盒看到了。

晚上,八音盒静静地在车里看着吴桐将女孩送上楼,播放着那首它原本就应该播放的音乐。

放着放着,八音盒忽然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了:

【其实我想陪你更久一些。】

【我不害怕离别,我只是害怕遗忘。】

【但是你还是把我忘了。】

【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再见,吴桐。】

【我喜欢你,你要好好的。】——林凤手书

……

……

在裴欢的工作间里,林凤笑了笑,对着裴欢鞠了一躬,身形缓缓透明,渐渐地消失了。

裴欢目送着林凤的消失,没有说话。

而就在这个时候,工作间里却忽然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身影,有些疲惫的问道。

【她,走了吗?】

裴欢看了一眼那个瘦弱的身影,笑道:

【走了…三年的寿命,值得吗?】

瘦弱的身影看了一眼手中那个已经坏掉的八音盒,没有说话。

【傻瓜,我怎么会忘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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