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也要和你说清楚。”范无救拍着我的肩膀，低声说，“这飞天仙阁开山立派有七百余载，设置的护山阵法困死了无数人，那些亡魂被困于阵中而无法超升，只能投胎牛腹中，世代轮回不休。”

我愣了一下，说：“飞天仙阁是名门正派，竟然也会做这么恶毒的事？”

范无救：“他们不知道。”

我问：“昨晚我们看到的那些牛都不是普通的牛，而是过去葬身于飞天仙阁护山大阵的人？”

范无救：“是。”

我：“死在这地方，他们还帮害死自己的人巡山？脑子是不是有病？”

范无救一本正经地说：“这我怎么知道？不过你们活人就是矫情、犯贱！”

“……”这番话好有道理，我竟无话可说！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是变成牛？”

就不能变成老虎、猴子之类的？

像林肆昨晚说的那样，至少还可以凶猛地爬上树，亡魂变作牛，好像也就那样了呀。

范无救说：“你们凡人修仙要渡劫才能成仙，你以为成仙后就不用再渡劫了吗？七百年前，老牛要入轮回历劫，正是降生在这地方，这飞天仙阁的开山祖师爷是他那一世的主人，为了报答他主人的一世恩情，所以老牛才会下了这个诅咒，让亡魂们代替自己看守着飞天仙阁。”

“原来如此！”

“那些死在阵法中的，有误入阵法中的普通人，也有要闯山门的术士，所以他们转世为牛后也各有不同，那些术士转生的都保留了生前的修行，可是不一般呀！”范无救看着我眼神里就三个字：你小心！

我点头，记住了他的叮咛，忽然间想八卦一下：“你们是固定一段时间，就要投胎历一次劫吗？”

范无救摇头：“不是，谁那么傻，会投胎历劫呢？投了胎，你前世的修为就不一定能拿回来了，甚至有可能永远都摆脱不了六道轮回了。你也不想想，最初谁修行的初心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修炼成仙，跳出轮回六道？谁傻x的想要再回去？”

“那牛头七百年前轮回什么呢？”

范无救看着我，郑重地问：“你真的想知道？”

“嗯。”

“好吧，”范无救无奈地说：“七百年前，阎王听说喝牛奶有利于美容养颜，所以一脚就把不是奶牛的阿傍踢入轮回中重新做牛，等阿傍修行完一世之后，再把阿傍接回到自己的身边，从此以后，她就天天都有新鲜热乎且不添加任何防腐剂的牛奶喝了。”

囧。

此刻，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阎王才是牛头最大的浩劫！！

“现在你明白了吧？”范无救苦逼地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记住，这件事是我们阴间的秘辛，绝对不可以和外人提起，尤其是你见了阿傍之后，千万不可以和她提起她当年轮回的事，也不要震惊于她的真身是头奶牛，不然，她分分钟用她的牛蹄子踹死你！”

我囧囧地问：“阿傍是谁？”

范无救：“老牛啊。”

“那马面叫啥？”

“阿防。”

“……如果说昨晚上在山中巡逻的是牛头的子孙，那我们上山时骑的马是……？？”

范无救特善良地说：“当然是老马的子孙啊！”

我汗：“700年前，阎王因为想喝牛奶所以把牛头送进轮回重新做牛了，那马面又是为什么要重新做马呢？”

范无救：“他们好基友嘛，少了一个，另一个就浑身不自在，天天去阎王跟前闹罢工，阎王烦了，就一脚把他也送到重生的牛头身边去了。于是他们俩在人间一同侍奉一个新主人。”

“我还以为阎王想喝马奶呢……”

“你怎么知道？”范无救惊讶地看着我：“等阿傍阿防从人间历练回来，牛奶和马奶都同时拥有了。”

我：“……”

一对好基友，转眼间就成了好闺蜜。

现在心里有点庆幸，庆幸阎王没有突发奇想，想要喝人奶，不然范无救……

“幸好这次我逃得快，不然阎王就要把我和必安送去轮回了。她最近几年总说觉得必安个性要强，像个男人婆；还说我太油头，没点男人硬气，一直寻思着把我俩性别扭转过去。”范无救摸着下巴说，“还好我这次逃得快，等过几年，阎王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再回去吧。”

我囧！

现在我终于明白范无救为什么隐姓埋名跑来当个实习无常了，原来阎王才是他们最大的浩劫啊！

论世上变性手术哪家强，请找阴间阎王办事处！

“你们俩在哪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呢？”林肆忽然不耐烦地叫道。

我这才发现我和范无救凑在一起八卦的时间有点久了，林肆和荆臣翔都等得不耐烦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范无救拍拍我，用眼光示意我看了一下牛角笛，压低声音说道：“小心奶牛！”

噗！

不，我没笑！真的没笑！哪怕范无救这4个字是有毒的！

“好。”我强憋着笑，已经大概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我们走回去，林肆皱着眉，不悦地打量我们：“你们背着我们说什么呢？”

我说：“刚刚我问小八昨晚上和我们失散那么久，是不是出去探过路了？”

林肆不悦道：“要是小八真的探到了路，那你们就更没必要背着我们说呀！”

“这不是还有外人在吗？”我使了个眼神，暗示身边还有个荆臣翔，此刻范无救是“借”林肆的法术显露身形在人前的，但本质还是只鬼，如果这件事被荆臣翔知道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林肆顿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就不再继续追究下去了，问：“那小八昨晚找到路出去了吗？”

我点头。

“这么6？”林肆有些讶异，可能是没想到一个“小鬼差”竟然在和我们失联的短短几个小时内，就找到了出去的路。

我担心再说下去就要被林肆看破范无救的身份，于是赶紧说道：“小八说，他发现林间有很深的牛蹄子印，而且这些牛蹄子印已经拓成了一条路，显然是昨晚上我们见到的那些牛群每日每夜都按照着固定的轨道巡逻，这才使它们走过的地方变成了路。如果说那些牛群是阵法中的一环，那它们行走的方向就是阵法运转的痕迹，我们顺着牛蹄子印走，绝对是最安全的路。”

“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荆臣翔惊喜地跳了起来：“我知道飞天仙阁有专门的养牛人，只要找到养牛人，他们一定会带我们上山的！”

我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那走吧。”

我们马上动身，去寻找牛蹄子印。

刚开始，我以为我们很快就能够找到牛蹄子印的，但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明显的牛蹄子印。

正在我们为此焦头烂额的时候，范无救忽然叫了一声，我们转头过去，发现他站在灌木旁，手已经拨开了草丛。我走过去一看，发现草丛之下，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牛蹄子印！

我大喜，刚要把林肆和荆臣翔叫过来，却忽然觉得不对劲：“牛群是循着固定轨迹而走的，走过的次数多了，没路也变得有路了，这里的草长得好好的，根本就没有被践踏的痕迹！”

范无救摸摸鼻子，低声道：“那些牛，会轻功。”

喷！

“有什么好笑的？”范无救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你昨晚不是差点儿就成为牛蹄下的亡魂了吗？现在你看看你自己，身上有留下什么牛蹄子印吗？那些牛就是会轻功，就是从你身上飞过去了。”

他的话让我想起了昨晚上昏迷之前经历的事，他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呢，在我昏迷之前，似乎感觉到身上有一阵阴风从身上掠过去……

那看上去有几百斤重的牛，却轻得像风，看来，那真的不是一般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