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口大口地喘气,无力地趴在枕头上,低声抽噎着。
看来刚才真的弄疼她了。
半晌,她呜咽着问:“取、取下来了吗?”
“没有。”我无奈地回答她。
贾艳雯立即紧张地爬了起来:“什么?”
她努力地扭过头,看来一眼自己的背,就不由得伤心和惶恐:“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是……不是很厉害的吗?为什么还无法这纹身弄下来?”
我无奈地说:“也许,你应该说你老公太厉害,他亲手做的纹身令我拓印不下来。”
也不是没遇到过拓印不下来的纹身,一般来说,遇到这种情况,另有另外的解决法子,那就是剜肉。
可剜肉驱灵就不止是简单的法术了。
它还涉及到医学,涉及到体力。
若是平常,时间允许、环境允许,我定是会为贾艳雯做这个手术的,可如今我被那艳鬼吸取了大量的阳气,变得虚弱无比,站着一两分钟都觉得累了,自然就无法为贾艳雯展开这个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还有高消耗体力的手术了——若是我一不小心,切错一根神经,造成贾艳雯终身瘫痪什么,那就真的悲剧了。
如今,真的是陷入困境中了!
想离开这险恶的环境,但那艳鬼和徐宏艺是绝对不会轻易让我离开的,他们这次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玩死我!
贾艳雯背上的纹身暂时是除不下来了,现在的我,没有除掉纹身、也没有封印纹身的能力。
贾艳雯拢好被子,遮挡住裸的上半身,她哀愁地看着我,眼神里似有很多话要询问我,但看她的样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更为难。
我能告诉她现在我们糟糕的处境吗?
说了,她能听得懂吗?
在这个险恶的环境里,我就是这位从温室里走出来的大小姐唯一的精神支柱,我若有点露出软弱的样子,对此刻的她来说,定是沉痛的打击!
“别担心,没事的,我出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回来。”我只能暂时先安抚她。
在贾艳雯点头后,我这才走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打给左正。
当然……也不是打给左正的,是打给目前住在他身体里的那位鬼仙的,现在我唯一能想到的厉害一点的人物就是林肆了。
至于范无救,他当然厉害,但我没他的联系方式呀!
这就尴尬了,我只能向那个最麻烦的人物求救了。
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Sorry,the……”
我:“……”
目瞪口呆!
人生,真是无处不充满“惊喜”啊!
这简直就是与世隔绝!
头疼了!
这时候,我才回忆起来的路上看到的都是什么样的风景,老宅子外面就是丛林,荒无人烟,来时我满怀心事,就不曾留意这周围的环境;如今想来,外面的丛林就是一座天然的迷宫,如果没有熟悉这里的人带路,根本就走不出去!
所以说,现在这是被困住了。
这时候,贾艳雯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已经把衣服穿好了。
看到我,她柔声问道:“你饿了没有?”
“?”我愣了一下。
贾艳雯说道:“刚刚到饭点的时候,我和宏艺吃过了,但你一直都在躲着,所以没有吃东西。而且我看你现在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因为饿了?要不要我去给你准备东西?”
这么说来,确实有点饿了。
于是我点点头。
因为担心徐宏艺和艳鬼会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害人,所以我就一直跟在贾艳雯身边。
她在厨房里准备食物,而我也正好有许多事情想问她。
“你知道你丈夫会做刺青吗?”
“不知道。”
“你只知道他是一个字画收藏家?”
“对啊。”贾艳雯停下来,对我笑笑说,“不过,说起来很奇怪呢,虽然宏艺他总是从外面收集来不同的画,可是他每一幅都让我品鉴,在我看来,我觉得他收藏的所有画长得都好相似!虽然画的都是不同的东西,但是风格却是一样的。”
那看来,就是徐宏艺他自己做的刺青了。
徐宏艺刺青的风格是集华丽、阴暗、诡谲于一体的,风格独特,一眼就能认出,更何况,贾艳雯和他在一起还做了好几年的夫妻,一个人隐藏得再好,多少都会露出点端倪来的。
我疑惑地问:“你跟他做夫妻做了那么多年,难道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丈夫会一切旁门左道的邪术吗?”
贾艳雯摇头。
“你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吗?”
“那当然!宏艺他过去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和我说的,他只要一动眉毛,我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忽然,贾艳雯脸色沉了下来,似乎是勾起了伤心事,“过去我以为他是爱我的,但现在不一定了。他怎么舍得对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下毒手啊!辉辉不止是我的儿子,还是他的儿子呀,他怎么就这么舍得呢?”
说完,她就着急地转过身去,擦了一下眼泪。
我叹了一口气,知道她现在最挂心的就是儿子,或许我应该安慰一下她?
然而我刚要开口,她忽然转过身来,抱住我,头埋在我的肩膀上,低低地抽泣着。
我僵住了身体!
看着她抖动的双肩,这伤心不是假装出来的,于是我也不忍心把她推开了。
(事实上,她抱我也抱得很紧!)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是怎么一回事?
郁闷!
她只顾自己的,埋在我身上哭得伤心得不能自已。
直到灶上的水烧开了,她这才伤心地从我身上离开,擦擦眼泪就连忙去下面条了。
等把面条下好,她才低声和我说:“对不起,刚刚是我失礼了。可是我现在心里真的好难过,想找一个人靠一靠……”
靠,也不能靠我吧?
你已经有老公还有孩子了,而且你老公和孩子目前只是“失踪”了,但实际上他们很有可能还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面偷窥着我们啊!你这是想把你老公气出来吗?
呃……如果真能气出来的话,也许也是件好事。
但很明显,贾艳雯对徐宏艺是真心真意的爱,可对于徐宏艺来说,她也许就是一个能够为自己掩藏身份的棋子呢?
这么一想,便就觉得贾艳雯可怜极了。
面条很快就煮好了,而她的心情也变得不错(可能是哭过了)。
我把面条端出去,吃东西补充体能的时候,总觉得贾艳雯一直在盯着我看,偶一抬头,发现她正眼泪汪汪地瞅着我,那一脸散发出的慈母的关怀真是电到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干嘛这么看着我?
悚!
“我忽然发现,你和辉辉长得很像吔!”贾艳雯慈祥地微笑着,那眼神,似乎穿过我的身体,看到了她的儿子。
听她这么一提,我发现那死孩子确实和我有点相似……
卧槽!
这何止是鸡皮疙瘩,头皮都发麻了,好么?
我指天发誓,我绝对没有住在这女人隔壁,我向来洁身自好,清心寡欲,过去从来没见过贾艳雯,所以和她儿子“长得像”——绝对是巧合!
必须巧合。
不然我喜当爹?
“咳咳,你别乱说。”我低声说。
贾艳雯笑笑,说:“我只是随口一提而已,我也是刚刚发现的,难怪我就说,为什么我一见到你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原来你和辉辉长得这么像。这真是个奇妙的巧合!也许,辉辉二十多年后就长你这个样子吧。”
说完,她托着下巴,看着我的笑容更满了,似乎是从我的身上已经看到了她儿子的二十多年后。
真,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