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伊维斯驾驶的胜利者号狠狠摔在了一片荒凉的废土上。进入永夜之森的时由于疼痛过于厉害,伊维斯失去了判断力,并没有很好的着陆,幸好胜利者号本身材质坚固,经得起摔打,只是蹭破了外表的壳,功能并没有出现问题。
伊维斯趴在操作台上,死死咬住嘴唇,汗水顺着额头流淌下来,湿了一整片衣领。利兹有一点害怕,躲在他的座位后面,而安德里亚则握住了他的手,任凭伊维斯再怎么用力也没有松开。
“没有事,就是有点疼。”伊维斯摇了摇头,已经撑过了最开头的阶段,“和那种药一样,熬过开头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大约过了一刻钟,伊维斯已经能够站起身,安德里亚眼里全是心疼,帮他抹去了汗水,伊维斯好不容易装了一次小可怜,讨了他一个充满爱怜的吻,才打开通讯器,接收约克那边传来的信号。
信号接收器传来一阵阵呲呲声,大概是接收不良,需要一些时间调整。伊维斯打开外界的摄像头,三百六十度环扫了一遍,目光所及之处没有达尔蒂玛的踪影,才站起身,将通讯器交给了安德里亚,自己打开舱门,跳了下去。
虽然根据安德里亚的描述,除了排异,永夜之森应该还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可是伊维斯却带着十分的警惕和小心。
这里和外面大不相同,是介于白天和黑夜之间,黄昏的光亮程度。
永夜之森的天空是红的,血一般的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光亮不知从何而来。地面也是鲜红的,土地,或者不能叫做土地龟裂,什么也没有生长,一望无际,全是如此,没有一个活物,像是一个死掉的星球。
伊维斯去过许多地方,因为战争需要待过很多极小的星球,可却没有一个星球如永夜之森一般的狭窄,天空很低,低到似乎要压在身上,令人喘不过气。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和腐臭交杂的诡异气味,就如同鲜血一般的土地。
伊维斯掀开舱门,迅速跃了进去,对安德里亚说:“看来这里的达尔蒂玛已经全线出动了。”
约克那边传来了消息。
讲话的是达芙妮,她一听对面不再是安德里亚,说话也不如方才的客气恭敬,而是简单明了的高速他们。
“该死的地方,所有指引路线的工具都失效了,通讯器可能也撑不了多久。”达芙妮喘了口气,“现在只能靠韦伯找路,我们大概在你的六点钟方向,径直飞过来,不到一个小时,就能看到我们了。”
那些工具失效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毕竟这是在一个生物体的体内。
伊维斯再次坐上了驾驶座,将蹦蹦跳跳的利兹绑在后面的儿童安全椅上,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一只手放在引擎上,“做好了,我们要上天了。”
安德里亚的感应全开,为前路侦查方向,他的能力在永夜之森更胜一筹,比在外界好用的多。这大概才是达尔蒂玛本应居住的地方,最适宜发挥他们能力的场所,无论是韦伯还是安德里亚,都是如此。
安德里亚双目紧闭,能够感知到路途中的每一个生命物,不断指示伊维斯改变行路方向。可他没有料到,竟然有达尔蒂玛可以屏蔽掉这种感应。海妖作为达尔蒂玛的顶端之王,拥有几乎可以侦查一切的感应力,可是这种能力并不是只有他们所有,其他的类人形智慧种族,比如长着八翅的“天使”,都或多或少的拥有这种能力。而在永夜之森这么残酷的生存战场,自然不可能有着真正无敌的能力,所有有些种族的达尔蒂玛,是可以屏蔽掉安德里亚的感应的。
不幸的是,他们现在就遇到了。
胜利者号正在贴着海面飞行,忽然,有什么东西撞击到了外屏上,传来一声清晰的破碎声。
是一群类似于海鸟的达尔蒂玛,它们比普通的海鸟要大上许多号,上唇下颚外翻,露出鲜红的血肉和满嘴的尖牙利齿,根根羽毛都如同锋利的匕首,泛着几近金属的冷硬光泽。这一群大约有上千只,现在绝大多数达尔蒂玛都离开了永夜之森,它们是留下的那一部分,缺少食物,大概是把胜利者号当做了一个可以饱腹的食物,才会忽然发起冲击。
单论个体,这种达尔蒂玛算不上什么,只不过它们的种群非常庞大,甚至眼前黑压压的一群只是一个觅食的小分队。
安德里亚表情严肃,“得快点解决掉它们,一只也不能留。如果等到它们呼唤到同伴,我们会一直被它们纠缠不清。”
伊维斯稍微估计了一下周围达尔蒂玛的数量,熟练的装填弹药,估计角度和杀伤范围。胜利者号如同一个血腥的屠宰器,仅仅需要摁下按钮,就会自动屠杀掉周围的一切生物。
屏幕上被泼上了淡紫色的污血。
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弊端在于,精确度实在不高,一轮射击下来,还剩数十只漏网之鱼。伊维斯稍稍减慢速度,利兹的腰间捆绑着一条伸缩自如的安全绳,从舱门一跃而上,把胜利者号的房顶踩出了一个凹陷,利兹甚至还没有用力。
她像是一只轻盈的鸟,仿佛脱离了重力,金黄色的长发在空中转着圈,像风一样的飘在“海鸟”身边,一只手抓住它的翅膀,如刀锋一般锋利的羽毛并不能伤害她分毫,只是下一瞬间,就捏爆了那只达尔蒂玛的脑袋。
利兹轻轻落地,稍稍摔了手上的血迹,再次跃起。她甚至不觉得这是场杀戮,而是和伊维斯叮嘱她的一场游戏。
她是一个天生的,活着的杀戮手。即使是安德里亚,不说歌声和感应,单论身体素质,也完全无法和利兹相提并论。安德里亚甚至找不出她血液里的达尔蒂玛是来自什么种族。
那几十只达尔蒂玛只花费了利兹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她跳回了舱门,手上被染成了浓重的紫色,先是老老实实地和安德里亚报告了一下情况,才兴高采烈地张开掌心,露出里面几根被拔下来的黑色羽毛。
不得不说,虽然那玩意长得丑,但是单论羽毛,还是很漂亮的。
伊维斯不忍心拒绝利兹,伸手拿了一只。
仅仅是轻轻碰了一下,手上就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在达尔蒂玛的世界,人类确实是,太脆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