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谨和李媗之再来锦绣坊,竟然已经是物非人非事事休,连招牌都换了人。
一问才知道店主已经搬走多时。
但杨宗谨问过街坊邻居,却个个闪烁其词。
杨宗谨问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街坊道:“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搬走多时,谁没事记住这些。”
杨宗谨又细问道:“您能告诉我有哪些人来搬家具等值钱的东西。”
“高的、胖的、瘦的都有,具体我也说不上来。”街坊漫不经心的回答。
杨宗谨有些愕然。扭头看向其他街坊,一个个本来盯着他们看,一下子低下头装作不知道。
这样的心虚,着实可疑。
李媗之道:“我认为不用再问下去,肯定是被给了钱和性命威胁,让他们都不敢开口说锦绣坊的真实情况。”
杨宗谨深以为然。
两人离开锦绣坊,径直前往皇宫。看来保护的最好的地方,恰恰是忌讳颇多的宫闱重地。
李媗之走着走着,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威胁锦绣坊街坊的做法难道不是欲盖弥彰?”
杨宗谨却不这样看:“他们是害怕有部分细节被街坊知道,而选择威胁的办法。让他们统统闭嘴,那就一劳永逸。”
“原来如此!”李媗之愤愤地说,“这个幕后的大人物手段果然了得,居然有能力左右此事。”
杨宗谨冷笑一声,已经猜到几分。
两人说着话到了宫门口,杨宗谨亮出自己的免死金牌。守城校尉放了行,让杨宗谨和李媗之进宫。
刚进去,正好碰到了郭槐。
郭槐远远的看到他们,就笑道:“这才过去一日的时间,杨提刑居然又来了。”
杨宗谨叉手道:“重任在肩,不敢稍微懈怠。”
“挺有责任心,只希望你能活下去。”郭槐话里不阴不阳,大有深意。
杨宗谨冷哼一声,回怼道:“我会长命百岁,就是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行。”看向李媗之,相视一笑。
李媗之随声附和道:“都说好人长命,坏人多磨。就是不知道有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郭槐听了这话,气得不打一处来。带着宫女太监们头也不回地走了,十分决绝。
杨宗谨和李媗之相视一笑,径直前往秀玲和寇珠曾经任职的地方,尚服局。
如今的尚服局已是他人做主。
就连杨宗谨和李媗之最熟悉的福霖,也被调到尚工局,专门干针织裁缝。给的理由是福霖女红一流,其实杨宗谨知道这是贬职。
肯定是太后恼怒于福霖的多事,故意对她做的惩罚。
见不到福霖,让杨宗谨有些遗憾。
好在有亲近秀玲的宫女在前引路,引着杨宗谨和李媗之来到了秀玲和寇珠生前住过的地方。因死了人,暂时没人住。
又因死过人,到处贴满了符咒。
杨宗谨和李媗之放眼望去,外围一圈的符咒。
“咱们要进去吗?”李媗之看了这么多的符咒,也有些发憷。
“不要怕!你
听说过一句话吗?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杨宗谨道,“只要一身正气,无所畏惧!”
李媗之道:“没听说过。”
杨宗谨这才想起来是苏东坡所作,距离杨宗谨的所处的时代晚了好多年。
不纠结于这些细节,杨宗谨大着胆子在前面,亲手推开住房大门。
咯吱一声,殿门豁然打开。
杨宗谨往里探头,却见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果然是好久没人住的原因。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李媗之更加害怕,双手抓紧杨宗谨的手臂。
杨宗谨安慰她道:“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只管跟我进来。”左手轻拍李媗之的手背,然后一步步往里走。
仔细看屋里的布置,的确是女儿家的闺房。清一色都是女孩爱用的物事,铜镜、梳子、首饰、挂的衣架上的衣服。
最吸引杨宗谨注意力的却是她放在衣架上的衣服,结满了蜘蛛网,却给杨宗谨一种奇怪的感觉。
李媗之见杨宗谨盯着衣架发呆,忙摇了摇他,急道:“你是不是魔障了。盯着衣架看有什么意义!”
杨宗谨道:“衣架的用处是什么?”
“当然是放衣服,还用问!”李媗之随口回答。
“我的意思是衣架是什么时候放衣服?”杨宗谨追问道。
“一般都是在睡觉的时候放,醒来的时候……”李媗之似有所悟,嘴里最后蹦出来一个“穿”字。
杨宗谨道:“一个人在睡觉的时候换衣服,在醒来的时候穿衣服。那为什么衣架上还有衣服呢?这可不符合宫廷礼仪,也不符合寇珠谨慎的性格。”
李媗之双掌一击,猜测道:“或许在寇珠睡着的时候,就已经被害了。”
“不可能!神医雨桑的尸检结果显示,她的死亡时间很短。”杨宗谨立马否了。
“再有一种可能。”李媗之又提供新的思路,“在她睡觉的时候就晕了,然后被某个人运到了广政殿。”
杨宗谨肯定道:“这是一个不错的说法。”
但杨宗谨心里并不那么认同,主要是太招人耳目。就算权势熏天,也没把握在搞得如此轰轰烈烈的情况下,不走漏一点风声。
杨宗谨伸手摸了摸衣服,特别的柔软。接着取下腰带摸了一下,又觉得情况不对。
“你干嘛!”李媗之羞得面红耳赤。
因为杨宗谨居然把手伸到她的腰间,摸了摸她的腰带。
“情况不对。”杨宗谨心里这样想,然后向李媗之使了个眼色道:“我只是看一看谁的质量更好,似乎是你的好。”
李媗之会意,故意拍了一下杨宗谨的后脑勺:“笨蛋!谁让你这样摸我……我的腰带!我的腰带可是自己缝制,比起她的强了何止百倍。”
杨宗谨揉了揉后脑勺,一脸无辜地道:“有话好好说,别打我就行。”
李媗之冷哼一声,双手抱臂。
就在这时,杨承佑听到笑声,忙叫道:“谁?”
门外传来一连串脚步声,虽然很轻,李媗之听得很清楚。
居然被人一直监视着,杨宗谨意识
到这里不能待下去。便和李媗之迅速离开寇珠住的地方,改天再去秀玲的地方。
反正一直没人住,也不怕找不到痕迹。
杨宗谨和李媗之一阵风到宫门口,正要出去却被郭槐逮到。
“咱家担心你们带宫里的东西出去,必须检查一番。”郭槐大手一挥,身后的宫女太监一拥而上。
他们通过人墙把杨宗谨和李媗之隔开,宫女围成一圈检查李媗之,太监围成一圈检查杨宗谨。都是翻得十分仔细,只差没扒裤子。
检查了好几回,确认没有夹带任何私货。
郭槐这才放他们离开。
杨宗谨和李媗之忍住心头怒火,晃晃悠悠的离开皇宫。
两人乘坐马车,在回府的路上商议今天的事情。
“你说我们会不会打草惊蛇!”李媗之担心这样离开,会引起无端猜想,然后把寇珠和秀玲的住处直接毁了。
杨宗谨道:“不算有。对了,你发现郭槐的眼神有些奇怪?”
李媗之仔细回想,看到郭槐眼中一直杨宗谨,并没有觉得奇怪,摇了摇头。
杨宗谨道:“郭槐一直盯着我看,而不是你。”
“我呸,当然盯着你看。”李媗之到底是女儿家,脸色羞得更红,“他就算是太监,也不能盯着我看。”
杨宗谨急道:“你没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刚才明明摸得是女人腰带,如果郭槐真的得到通报。他的眼神就算不盯着你,也会派亲信宫女盯着你。”
李媗之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找的时候明显太监要比宫女认真十倍。
“我懂你的意思,偷听我们的人或许不是郭槐的人,至少和郭槐不是一条心。”李媗之猜测道。
“那么和郭槐不是一条心的人,又是谁呢?”杨宗谨再发问。
“我听父亲说起过一件事,丁谓在宫内的内应应该是雷允恭。”李媗之笑道,“或许这是雷允恭在拿郭槐当枪使,给你制造麻烦。”
杨宗谨眉头一皱,又道:“如果是这样,郭槐就那么好被利用吗?”
“郭槐可是老狐狸,没那么轻易被利用。”李媗之道,“你猜郭槐是不是也同样紧张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是都想得到的。”
杨宗谨点头认为有理。
各种线索在面前,很容易形成各种自圆其说的误区。
杨宗谨已经不再像前面那么莽撞,只把这种线索存疑。因为现在手里有一个更重要的线索,值得去探寻。
到了李府,杨宗谨和李媗之避开大多数的丫鬟和仆人,来到杨宗谨的房间。
这时,李媗之转过身去背对着杨宗谨,从腰间取出那条寇珠的腰带。
原来李媗之的腰带里面藏着软剑,因为进宫所以没带。无巧不巧,正好可以用来藏一条腰带。宫女们都不懂这个东西,摸起来只觉得比一般的厚一点,谁也不会往这方向想。
这给了杨宗谨可乘之机,能够顺利的带出腰带。
杨宗谨从李媗之?手里接过腰带,然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剪刀,一点点豁开腰带的边线。里面的东西终于浮出水面,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