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谨从昏迷中醒来,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无名的地方。四周都是封闭,只有门有通气口,可以为房间提供氧气。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稻草铺在地上,勉强算是床。
“这是哪里?”杨宗谨吓得不轻,只觉得自己异常胸闷。
这时,只听门外有人笑道:“你终于醒了!杨提刑。”
杨宗谨立马意识到别人知道他的底细,问道:“你又是何人?”
“跟踪我那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吗?”那人哈哈大笑。
在杨宗谨听起来,特别的讽刺。
“看来,你是有意引我到此。”杨宗谨肯定道。
门外笑声止住,接着铁门打开。
只见从外面走来进来一个短须青年,眼神里透露着厉色。
杨宗谨通过眼神立马判断出,他就是自己跟踪的人。只是看对方来势汹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短须青年问道:“杨提刑可认识我吗?”
杨宗谨摇了摇头道:“我与足下素昧平生,不认识。”
短须青年却道:“我与杨提刑却是渊源颇深!若非杨提刑救我一命,我就要死于他人之手。”
“我救过你的命?”杨宗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正是!”短须青年肯定的说。
杨宗谨仔细回想,却没有想起来救过整个人。愣在那里,一言不发。
短须青年哈哈大笑,说道:“我的兄长乃是韩让!提刑可曾想起他吗?”
“你是韩词!”杨宗谨脱口而出。
“正是。”韩词叹息道,“若非那日足下让我打探山中情报,方使我免于襄阳王的杀戮。”
杨宗谨稍微安心,又觉情况不对,皱眉道:“按道理说,你应该远遁山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韩词笑道:“的确,我不该出现在这里。但是承蒙提刑厚爱,使我也不用再躲避襄阳王的追杀。”
“这话怎讲?”杨宗谨有点悟不透。
恰在此时,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蟒袍金带,浑身贵气,正是襄阳王赵元亿。
“啊!”杨宗谨失声一叫,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韩让的苦心,都被弟弟韩词当成了垫脚石。
襄阳王笑道:“宗谨,别来无恙否?”
杨宗谨自知必死,反而一切都放下。笑道:“多谢王爷挂念,我很好。”
“可我却不好!”襄阳王突然眼神一凛,“我的儿子赵祈死在你的手中,请问这笔血债该如何偿还。”
杨宗谨想起赵祈,轻叹一声道:“襄阳王让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在外多付幸劳,又痛下杀手,难道于心无愧吗?”
襄阳王冷哼一声,说道:“这件事不用你操心!哦,我想起来了,你以后也不用再操心。”
杨宗谨跟着笑起来:“襄阳王难道就没有想一想,我为什么孤身在此!”
襄阳王眉头一皱,发觉情况不对。
“你不是一个人跟来的吗?”韩词急道。
杨宗谨笑道:“襄阳王的确很厉害,麾下召集不少的武林高手,但是却没有堪称北武林四绝的超一流人物!”
韩词虎躯一震,下意识的扭头看向襄阳王。
襄阳王反应过来,跟着杨宗谨一路来的肯定是明微真人,或者是北侠欧阳春。
“快走!”襄阳王转身就走。
韩词护送着他离开。
杨宗谨却没有立即跟上,一直等到外面响起喊杀声。这才心安不少,但还是没有直接出去。
武林高手过招,他一个文弱书生出去作甚。
刮痧吗?
又等了一会儿,喊杀声更加的激烈。
这时,有人冲了进来。
杨宗谨定睛一看来人,叫道:“媗之!”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李媗之看到杨宗谨,同样感到很多激动。
“此地不宜久留,快随我离开。”李媗之拉着杨宗谨的手就走。
却被杨宗谨反手扼住她的手腕,同时袖子里的一枚银针抵在“李媗之”的背心,冷声道:“不许动,否则百花杀的毒针就要你的命。”
李媗之紧张道:“宗谨,我是李媗之啊!”
杨宗谨一声冷笑,说道:“襄阳王的人就不要在这里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当日你们用假的凌宠和曾公亮骗过我一回,还想骗第二回。”
李媗之气得骂道:“你个糊涂蛋,我真是李媗之。要是再不放手,我就生气了。”
杨宗谨冷笑道:“你装的很像,但可惜的是你的手出卖了你的身份。媗之固然剑法出众,但她特别会保养自己的手,而不会让自己的手变粗糙。”
假的李媗之见自己装不去,冷声道:“如果你不放开我的话,定要你好看。”急的声音都变了,坐实了冒牌货的身份。
杨宗谨岂会受她的威胁,笑道:“襄阳王被缠住,所以想派你来要挟我,方便让他脱身。如今你们已经是走投无路,还不束手就擒。”
“襄阳王是不会败的!”假的李媗之话未说完,咬舌自尽。
杨宗谨感到她的手腕没了温度,这才相信她真的去世。松了手,假的李媗之扑倒在稻草上再无生机。
“哎!也算是难得的忠义之士。”杨宗谨感叹一句。
忽然,李媗之从门外闯了进来,骂道:“傻子,还愣着做什么!快随我出来,外面有大事发生。”
杨宗谨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从门里窜了出来。跟在李媗之的身后,一直走出密室。
阳光下,只见横七竖八倒满了尸体。其中一具是襄阳王的尸身,但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也是易容。而韩词则是真的,被活捉了。
明微真人道:“襄阳王已经金蝉脱壳,不见了踪迹。”
杨宗谨看向韩词,却见韩词一脸刚毅之色。
“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露了馅!”韩词冷冰冰的问杨宗谨。
“还记得我的榜文吗?”杨宗谨反问道。
韩词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
杨宗谨道:“上面所写的症状,乃是中了唐门另一项剧毒暴雨梨花。而蜀中唐门早有门规,不得轻易远涉中原。只有可能是留在汴梁城的唐门欲孽所为,你身为唐门的余孽,自然要确认一下关于这项毒的症状是不是真
的那么回事。”
“你敢肯定我会亲自前来?”韩词不解的问道。
“敢。”杨宗谨笑了起来,“因为我的榜文设计的十分巧妙,故意把每段的情况都漏一点。让你开始只认为是抄写的人懒手脚,而一路看过来。”
韩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最后问道:“你如何肯定我就是唐门之人?”
杨宗谨道:“你的兄长韩让为人处世,自有一套明哲保身的生存哲学,这是其一。其二,我还记得襄阳王曾经下毒试探我,而你的兄长韩让却暗中提醒了我。如果不是懂毒的人,怎会知道这些。”
原来那一日在屋里的时候,杨宗谨心里怀着一个打算,如果赵祈硬要他喝,就借口手烫把汤药摔在地上。免得被下慢性毒,那可大为不妙。
不想,正好看到韩让的脸色,虽然和平常相同,但眼神里暗含着深意。
杨宗谨这才反应过来,故意摔了汤碗。
韩词终于明白了。
然后,咬破嘴里的毒死了。
杨宗谨心里暗松了口气,只和明微真人等人汇合。
明微真人惋惜道:“可惜没有抓住活口,让襄阳王百口莫辩。”
杨宗谨道:“不要紧。这次钓鱼不成,下次一定成功。”
明微真人点了点头。
有了伏羲观的众人负责打扫战场,杨宗谨乐得轻松。
他和李媗之并肩而行,缓缓向山下走去。
李媗之问道:“方才我看你好像是松了口气,这是为什么?你不想抓到襄阳王!”
杨宗谨见左右无人,这才吐露心声:“实话实说,整个事情还是扑朔迷离。别的不说,难道咱们见到的人一定是襄阳王吗?”
李媗之听了,有所悟:“你的意思是有人硬往襄阳王身上栽赃,但又何必让韩词送死呢?”
杨宗谨解释道:“死的价值,有的时候要比活着的人高。就拿今天来说,我按照先生的计策硬是钓出了韩词。可是韩词却在临死前问了那么多内容,真就是为自己问我的吗?”
李媗之认为有道理,点了点头。
杨宗谨继续道:“还有赵祈。襄阳王的称呼有些奇怪,他应该称呼是吾儿,而不是直呼赵祈的名讳。你见过有父亲对自己死去的孩子,直呼名讳。”
“也许是襄阳王丧心病狂呢!”李媗之猜测道。
“那么有第二个问题。”杨宗谨分析道,“襄阳王在出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媗之回忆起刚才的情形:
明微真人和自己的伏羲观弟子在附近蹲守,亲眼看着杨宗谨被韩词扛了进去。紧接着,襄阳王的车马也来了。
这个时候,明微真人带着董秋荻及其门人杀了进去。
李媗之本想跟随,却被明微真人借口不能让襄阳王逃脱为由,留在了外围。
但是……李媗之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襄阳王出来。
“难道明微真人和襄阳王有勾结?”李媗之回忆完,猜测性问道。
“这怎么可能!”
杨宗谨也想不通,决定去一趟千里目,再次拜见顾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