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开玩笑?”
燕骏听到杨宗谨说,已经知道谁是凶手的时候,半是喜悦半失落。
喜悦的是杨宗谨有了眉目,可能抓到凶手;失落的是杨宗谨能力太强,只是跟着他们稍微了解了一下案情,就想到了一切!
赵福霖不关心燕骏的小心思,而是直接问杨宗谨:“是谁杀了郭荣?难道……”朝走廊的尽头看了眼。
她已经猜出了几分。
杨宗谨点头认可她的想法,沉声道:“立刻派人去调查济仁堂,尤其是孙牧云给黄崇治腿伤的事。”
“你是说黄崇是杀人凶手?”燕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道:“黄崇的腿受了那么重的伤,能杀人?”
杨宗谨点点头:“人,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只要起了杀心,别说是有腿伤,就算是残疾人也会拼命。难道你们忘了庆忌刺杀要离的故事吗?”
“好,我这就派人去调查。”燕骏不信任颍州府衙的衙役,而是选择用自己带来的亲兵。
他一挥手,两个亲随就去查了。
赵福霖还是没想明白一件事,好奇地问道:“黄崇是怎么杀害郭荣的?他又是怎么逃出去。”
杨宗谨抬手示意她不着急,然后向燕骏道:“请转运使帮忙,把那个发现死者的店小二叫来。”
“我去?”燕骏有些不愿意。
但他看赵福霖的脸色不太友善,只好悻悻地道:“我去就我去,稍等。”向赵福霖行了礼,转身离开。
相较于燕骏的“没眼色”,王飚敏锐的察觉到杨宗谨有话要私下里告诉公主,立即借口去查和黄崇有关的事情,也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杨宗谨和赵福霖。
赵福霖也不是当年懵懂的小女孩,等他们走了,笑着问道:“你把他们支开,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杨宗谨点了点头,走到窗户边,轻轻地推开窗户。
热闹的街市各种声音传进来,打破了安静。
这时,赵福霖也走了过来。
杨宗谨道:“蔡州知府派人追杀冷云霄,一直追到颍州境内。结果全部被杀,而冷云霄却不见了踪迹。”
“此事,我在皇宫也有耳闻。我皇兄还笑着说,杨宗谨啊终于遇到了麻烦。”
杨宗谨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赵福霖捂着嘴笑了笑,继续道:“这件事和此案有什么关联吗?”
“实话说,我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冷云霄的存在。反而发现有人假扮他,行凶杀害蔡州府的衙役。”
“你怀疑冷云霄还在颍州境内,甚至有可能是黄崇!”
“这不失为一种可能,但我的意思是有人在刻意陷害我。”
“我不懂。”
杨宗谨指了指天花板,也就是靠门的天花板。
“以你的轻功,能做到从店小二撞门再到出去叫人,这么长时间贴在上面吗?”杨宗谨问道。
赵福霖仔细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杨宗谨倒吸一口冷气,“我怀疑,这屋子里其实还有第三个人,他在黄崇进屋后,就将黄崇打晕。然后杀了郭荣,再嫁祸给他。”
赵福霖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这可能吗?如果是把黄崇弄晕了,再到他醒来,是怎么出
去的?”
杨宗谨微微一笑:“我只是一种猜测,待会儿等伙计来,就知道了。”
话刚说完,门口就传来燕骏的声音,请求进来。
“进来吧。”赵福霖同意了。
就见燕骏领着一个敦实的伙计进来,低着头,怯生生的。
“我问你,你是怎么发现这间房情况不对?”杨宗谨问道。
“小人早上按时巡房,发现这房间的客人还没有退房。就敲了敲门,结果里面没有人回应。又等了一个时辰还是如此,就拍了拍门,里面没有反应。于是和其他伙计一起撞开了门,发现死者。”
“然后呢?”
“我们当时吓坏了,就赶紧出去请掌柜的。掌柜一面吩咐我们报官府,一面带着我和另外一个伙计上楼,保护现场。”
听到掌柜保护现场,杨宗谨会心一笑,连续几起命案已经让掌柜懂了很多。
不过,他并不打算放过这个伙计,他又问:“你们为什么不派个人在门口守着,而是都去找掌柜的?”
那伙计道:“是小聪说的,一起去见掌柜。他还说,如果留人在现场守着,很容易被官府怀疑是那人所为。”
杨宗谨微微一皱,问道:“那可以留两人嘛。”
“当时都被吓坏了!我们都没有往深处想,就跑了。”
“小聪在哪里?”
“刚才还在客栈,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说是去趟茅厕,到现在没回来。”
众人眼前一亮,小聪非常的可疑。
“我去把小聪抓过来。”燕骏转身就走。
然而,他刚走几步,就见掌柜领着一个瘦瘦的青年上来了。
“他是谁?”燕骏指着瘦个子青年,问掌柜。
“小聪啊。他说自己睡过头,特地跑来向我道歉。”掌柜一脸不解,“可是我明明看到小聪来上班,只是现在不在了。”
小聪立刻大叫:“冤枉啊,我是真的睡过了头,刚起来就来上班。早上根本没有来过客栈,家里的父母、旁边的邻居都可以作证。”
燕骏皱着眉,露出逼人的气势:“小聪,你没有说假话。”
吓得小聪连连摇头。
燕骏计无可施,回头看着屋里站着的杨宗谨。
赵福霖相信杨宗谨的担心成真了,但她还是吩咐燕骏道:“转运使,派人调查小聪的父母和邻居证明此事。”
“是。”燕骏下去安排了。
小聪一脸疑惑,他不明白自己因睡过头而翘班,怎么现场众人好像如临大敌。
尤其是屋里的那个清秀的府尹,更是板着脸。
“请小聪先下去休息,不许到处跑。”杨宗谨吩咐道。
“欸,您放心吧。”掌柜点头哈腰的应了。
他们退了下去。
杨宗谨又看向敦实的伙计:“你还记得到底是几个人冲进去?”
“包括我在内五个呀,大家都可以作证。”敦实的伙计如实答道。
“叫其他人来,把那天的情形模仿。”杨宗谨吩咐道。
立刻有衙役按照他说的,去找来剩下的三个人。
杨宗谨看着他们:“现在把你们进门前站的位置,给我站出来。”
“我站这里……”
“哦,我好像是这里。”
“对了,我在这里。”
伙计们根据自己的记忆,一排站好。
然而,他们却想不起来进门时,小聪的位置。
“当时有小聪吗?”
“我不记得了。”
他们纷纷摇头。
答案,已经非常的明显。
杨宗谨一挥手,他们都被衙役带了下去。
赵福霖道:“这个凶手真的好狡猾,居然易容成客栈伙计的容貌。等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混迹其中。再一起离开,当真深思熟虑。”
杨宗谨点头道:“我怀疑凶手另有其人,也是因为那个人太会杀人了。能心思缜密到完美的密室杀人,绝不是黄崇这种‘临时起意’的人办得到。”
“也许黄崇不是临时起意,但是绝对脱不了干系。”赵福霖忽然不理解,“那么为什么还要去查黄崇呢?”
杨宗谨笑而不语。
这就是三十六计之一,将计就计。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两名燕骏的亲随带着黄崇以及济仁堂的大夫孙牧云来了。
燕骏和王飚也很“凑巧”的,跟着一起出现。
杨宗谨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黄员外,你可知罪?”
“知什么罪?我没杀人呀。”黄崇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杨宗谨不置可否,扭头看向孙牧云:“这位黄员外说到你的济仁堂看腿伤,是真的伤到了脚吗?”
孙牧云道:“是的。他的脚步是受伤,走路不小心崴了一下。好在没伤到筋骨,养一养就好了。”
杨宗谨还没说啥,黄崇就急道:“大人听见了吧,我的脚是真的受了伤。”
“我听到了。”杨宗谨冷冷地道。
黄崇只好闭上了嘴。
杨宗谨道:“我知道你准备周全,甚至想好了怎么应付官府。但是,你在有句话上露出了马脚。”
“那句话?我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郭荣带的是纹银呢?”
“他给我看过!”
“哦?财不露白,这是行脚商的基本要求。你和他关系再怎么亲密,他会把自己有多少钱给你看。”
“我……”黄崇辩不过,只好道:“大人这是唯心的说法,没有具体证据。”
杨宗谨笑道:“你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
说话间,杨宗谨突然亮出匕首,朝黄崇的身上刺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黄崇一个闪身,躲开了杨宗谨这突然一刺。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脸上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唯独黄崇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愤怒地道:“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杨宗谨笑了笑,“你的身手这么的灵巧,不仅轻易躲开我这一下,脚上的伤似乎也好了。”
黄崇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漏出了马脚。
而王飚却隐隐的靠了上来。
“你别想趁我不注意挟持我,借此脱身,我手里可是有暴雨梨花针。”杨宗谨如同能读出黄崇的心思般,挑眉笑了笑。
黄崇苦笑着,任由王飚用绳子将他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