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杨宗谨并没有说出来。
詹俊和他老婆夫妻和睦,他老婆就算是送张白纸,詹俊也会小心珍藏。
“大人……”
“嗯?”
“我夫人在祈福的时候,听到圣女当众说的一件事,她感觉非常奇怪。”
“奇怪?”
“是。我夫人听圣女说,河神爷收女婿,虾兵蟹将来迎亲,叉着他不动,河水渐渐涨上来。”
“这话是什么意思?”
詹俊摇了摇头:“她没有听很长时间,就因为拿到护身符走了。”
杨宗谨不禁皱眉:“我们前几天去荒野发现了匪徒被杀,也听村民说起这件事,现在又听这句话,真是奇怪。”
詹俊也附和:“谁说不是呢。”
忽然,杨宗谨想起一件事,想知道圣女说的话的答案,直接问那些通天道的信徒不就行了。
想要找到通天道的信徒,也不难。
杨宗谨和詹俊来到了荒野附近的村庄,不出意外的找到了那天遇到的村民。
他们刚好扛着锄头回家,见到杨宗谨时,吃了一惊。
杨宗谨及时道明来意,打消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进了村民的家,与村民围桌而坐。
中年村民道:“大人问的事,小人刚好就在场。圣女说的话,向来非常高深,玄之又玄。需要观主出面解释,我们才听得懂。”
“那……观主怎么解释呢?”杨宗谨追问道。
“他说,这是圣女得到神明开示,得到的讯息。河神爷的女儿看上了一个青年,于是派自己手下的虾兵蟹将来迎娶,青年作为新郎跪拜岳丈,成功入赘河府,从此享受荣华富贵。”
杨宗谨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谓。
他回头看了眼詹俊,发现詹俊比他还懵逼。
“多谢你告诉我这件事,告辞。”杨宗谨苦笑着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詹俊跟在他身后。
路上,詹俊不解的问道:“大人,想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直接去通天道呢?”
“我身份如此,不得不拐弯抹角。”杨宗谨解释道,“如果直接找上门,他们肯定以为我是去找他们谈话,那可不妙。再说,我们对他们的底细还不清楚,千万不能贸然前往。”
詹俊恍然大悟。
可是他们还没有到府邸,就见到衙门另一个捕头,急匆匆而来。
原来是一位钓鱼为生的老渔翁,去河边钓鱼的时候,发现了一名死者。这是一起非常寻常的案子,最离奇的是死者的姿势……
跪着死在河边。
杨宗谨和詹俊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更离谱的是,在河边看到了阎王庙里才有的三角叉。
尸体被运回衙门,杨宗谨亲自检查。仵作吴仲秋跟在身边,随时协助。
验完,杨宗谨从仵作房出来,脱去衣服,洗了个澡,再用熏香。
詹俊在书房外等候,见到杨宗谨从内院出来,当即迎了上去。
杨宗谨道:“经过检查,他的头部、肺部和胃部都有严重的积水现象。死因是在
河里溺水而亡,在他的颈部有伤痕,初步判断是三角叉所致。但不是致命伤,划痕不是很深。”
“为什么死者的姿势有点奇怪?完全是跪着的。”詹俊问道。
“这和水流有关!我仔细观察了河流的走向,是从东往西的流向,正好有个比较大的落差。我猜测死者是在上游出了事,然后往下流到了现在的地点。这一点,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划痕可以看出来。”
“哦,原来如此。”
“不过,我至今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出现那个姿势。刚开始以为水流的缘故,但是附近没有可支撑的位置,完全无法形成我们所看到的场景。”
“有没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是附近没有脚印,再高明的轻功也不可能连痕迹都没有。”
詹俊也跟着犯愁。不过他觉得杨宗谨都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也不用费那个脑子。
紧接着,衙门开始贴出告示,确认死者的身份。
最终,在第三天有人来认领了尸体。原来死者是做皮货生意的商人,因为进山去猎户家收货回来,路上失足跌入水里。
杨宗谨到现场勘查,又和所有山里的猎户确认了整件事,证明死者的确是失足落水而死。
不过,杨宗谨心里始终有件事放不下。
詹俊看了出来:“大人还在想圣女说的那番话?”
“她说过三件事,第一,跪在那里;第二,被水淹着;第三,被鬼差叉着。起初我一直把这个案子当成谋杀案追查,但是种种迹象表明,是我多心了。”
“也许这些都是意外,就像我们玩有缘人的射箭游戏,刚巧而已。”
“也许吧。”杨宗谨沉吟片刻,继续道:“看来我得想个办法,亲自去一趟通天道的道观,瞅一眼通天道人和圣女。”
詹俊脑袋一热:“大人可以请夫人一起去,借祈福的名义,探一探他们的底细。”
“嗯?”杨宗谨回头望着他。
詹俊尴尬的笑了笑。
但是,人类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杨宗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求李媗之出面协助。
李媗之嘛,当然是没有二话就答应了。
“不过,夫君啊,你为什么要去通天道观呢?”李媗之好奇的问道。
“我遇到了一件意外失足的命案。通天道观的圣女预言到了这一点,这就让我非常的怀疑。”
“那会不会不是意外失足呢?”
“我起初也这样想,但是从现场的痕迹可以看出,的确是意外失足。唯独让我不懂的是跪着的姿势,觉得非常的奇怪。”
“看来又是一起‘三神器’的谜案啊。”李媗之想起几年前法眼宗的案子,心里有无限的感慨。
提到这个,杨宗谨又想起了周殿青以及其他无辜被害的人,叹道:“如果通天道是我担心的那种组织,绝对不能犹豫。还有我怀疑他们和婚宴命案有关,那个逃走的匪徒被杀的地点和方式都被圣女预言到了。”
李媗之大吃一惊,心里也开始觉得这件事非常不一般。
次日,杨宗谨和李媗之分开乘坐轿子,一前一后前往通天道
。
他们都穿着便服,只当自己是普通的游客。
揭开轿子一侧的窗帘,杨宗谨望着窗外的风景,山峦起伏,险中有奇,确实是难得的美景。
通天道人以及他的通天道观会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吗?
杨宗谨心里没底。
他们到了之后,就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从道观里一直排到外面的山门。有信徒在维护秩序,一切都井然有序。
下了轿,杨宗谨和李媗之并肩而行,走到山门前。
有负责接待的信徒看到他们,便问道:“两位是来朝见圣女的吗?”
“是。”杨宗谨点了点头。
“请在这里排队。今天圣女大慈大悲,免费接见你们,为你们开示迷津。”信徒指了指最后的位置。
“哦,多谢告知。”杨宗谨语气显得很客气。
他和李媗之站在信徒指的位置,耐心的等待着。
李媗之觉得无聊,半开玩笑道:“夫君似乎很敬畏鬼神啊?这和你平常说的话,好像不太一样。”
杨宗谨笑了:“我只是入乡随俗,遵从规则而已。何必以势压人,反而引起那些人的观感厌恶呢。”说着话,指了指前面排队的人。
李媗之一看,全是附近的百姓。个个手里捧着护身符,显得十分虔诚。
瞬间明白了杨宗谨的意思。
更让她感到吃惊的事,还有身后。
她们刚排队到山门,回头一看又是很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
负责维持秩序的信徒,人人手里拿着个木棍,面容严肃,即使不开口,也能让现场表现得井然有序。
“这下有点意思,为什么队伍走这么快。”李媗之细心的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杨宗谨也发现这个问题,刚才还在山门里,现在已经踏上了走进道观正殿的路,远远的可以看到正殿威严的门楣。
“我也觉得奇怪。”杨宗谨笑了笑,“反正马上就知道原因,咱们耐心的等吧。”
李媗之跟着笑了起来。
终于,在等了半个时辰以后,终于看到了圣女。
只见一个妙龄少女一袭白衣,盘膝而坐在正堂主位。在她旁边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道长,手持拂尘,宝相庄严。
同时,他们也知道为什么队伍行动的这么快。
原来所谓的“开示”,只是简单的用手摸一下人的脑门,这么简单。
杨宗谨注意到,“圣女”的眼神有些呆滞,脑门上有一道横向的疤痕。
“长得还挺漂亮的。”李媗之的关注点另有不同,“而且非常的年轻,估计和公主年龄相仿。”
杨宗谨并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在观察圣女和通天道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通天道人看到了杨宗谨夫妇,似乎认出他们,径直在圣女耳边说了句什么话。
圣女从座位上站起身,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走到杨宗谨面前,圣女指着杨宗谨,缓缓说道:“你,大祸临头,不得善终,不得善终。”
杨宗谨和李媗之同时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