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角度来看,佟国畴被暗器打中的部位是一个水平线,所以……”杨宗谨用细绳和董秋荻一人牵一头,从外面牵到里面。
詹俊搬来稻草人,放在佟国畴去世的位置。
杨宗谨把这头绳子系在稻草人腿部,也就是佟国畴负伤的位置。
董秋荻则把绳子拉直,然后发现暗器的轨迹正好从门口两名匪徒中间穿过。再找一棵小树系好,这样一来伤害佟国畴的轨迹就出来了。
詹俊顺着绳子,看了过去。他惊讶的道:“伤害佟国畴的人,其实是在外面。”
“没错。”杨宗谨赞同道,“但是当时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厅堂里,没有发现外面有人浑水摸鱼。”
杨宗谨走到外面,靠近系着绳子的小树,转过身来,继续道:“这个人捡到中年匪徒发出的暗器,在这个附近蹲着发出暗器,伤害佟国畴。”
“为什么要蹲着呢?”詹俊不解的问道。
“这我可以解释。”董秋荻道,“这名凶手很聪明,如果是站着发出暗器,肯定会引起两名匪徒和其他宾客的注意。大多数人都待在厅堂里,外面留的人很少。如果引起注意,肯定会被发现。”
“哦,原来如此。”詹俊恍然大悟。
接下来,就是伤到吊灯的那枚暗器的轨迹。
詹俊施展轻功,将细绳的一头用钉子系在天花板上。而细绳的另一头则被杨宗谨拉直,系在地上。
这样一个斜着的直线,让众人的思路一下子清晰不少。
因为这条细绳另一头的位置竟然是高堂的位置,也就是佟延年和其女佟琴的所处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詹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有岳父或者新娘成为杀害新郎的凶手,这不符合逻辑啊。如果对新郎有不满,完全退婚或者是其他措施。
毕竟佟家在地方势力上,稳压白家一头。
“这个问题,等我们调查清楚再下结论。”杨宗谨并不打算纠缠下去,但是看了眼朱茜。
朱茜用另一张纸写明了问题,免得到时候杨宗谨忘记。
董秋荻道:“接下来,就是两名匪徒和新郎的死因。”
“嗯,先从中年匪徒开始。”杨宗谨从走到代表中年匪徒的稻草人旁,“他的致命伤是心口,也就是被人用暗器一招制敌。”
紧接着,他拿出一卷细绳,系在稻草人的心口,另一端交给董秋荻。
董秋荻边走边拉直细绳,来到了无名匪徒的位置系在无名匪徒的手部位置。
这条线很清晰,也和在场宾客反应的情况一致。
虽然和杨宗谨前面反应的情况有不同,但是问题得到了解决,也就没有什么问题。
“无名匪徒在杀死了中年匪徒之后,就上前抢走了他手里的包袱。由于无名匪徒和青年匪徒年龄相仿,而青年匪徒腰部有疤痕,可以合理推测,他们才是一伙。”杨宗谨分析完,开始下一个。
詹俊拿着细绳,走到代表青年匪徒的稻草人旁。
杨宗谨道:“当时,节度使在座。见到有人在他地盘上闹事,当即表明身份。然后遭到了青年匪徒的攻击,一枚暗
器发在了节度使的大腿上。我找过为节度使诊治的大夫询问,得出结论是伤口从上而下,上宽下窄,应该是那样没错了。”
詹俊就拿着细绳,从代表青年匪徒的稻草人牵绳子到节度使坐的位置系好。
然后,他又拿着细绳从节度使那里到青年匪徒这里。
因为是节度使用暗器杀死了青年匪徒,所以这样牵线。
董秋荻看过轨迹,便道:“这么短的时间里,青年匪徒不可能杀害新郎。所以杀害新郎另有其人?”
“没错。”杨宗谨拿着细绳到代表新郎的稻草人旁,从它开始牵线,拉直到了厅堂里的一角。
因为那里站的人是佟国畴,但是佟国畴已经死了,只能把绳子牵到墙角用钉子固定下来。
这样一来,带来第三个问题,杀害新郎的人到底是谁?
前面的分析,暗器只打在了吊灯上面,而吊灯没有掉下来,不能构成对新郎的实质伤害。现在,佟国畴所站的位置发出暗器杀害新郎,而佟国畴本人却被另外一个杀。
这是死亡三角。
有人杀新郎,而杀新郎的可能是佟国畴;有人杀佟国畴,而杀佟国畴的人却一直没有被发现。
“所以现在我们的任务是调查一下,白鼎和佟国畴的情况。”杨宗谨道。
“那么从谁开始呢?”詹俊问道。
“你告诉等候多时的佟延年等人一声,就说我找到新线索,需要立刻寻找。”杨宗谨说完,示意董秋荻和朱茜跟他走。
董秋荻觉得不妥:“夫君,让节度使等你,似乎不合适吧?”
杨宗谨却不以为然:“无妨。王节度是不会介意的,具体原因到时候告诉你。”说罢,就走了。
詹俊看董秋荻劝都没有用,也只好住了口。
董秋荻和朱茜跟着杨宗谨离开了佟家,上了马,朝着颍州府衙走去。
路上,朱茜道:“夫君似乎不太乐意和王节度打交道。”
“不是不喜欢。”杨宗谨指正道,“而是,王节度所发出的暗器上面粹毒。杀害新郎的暗器也是,和王节度一样。但是王节度晕倒后,他的暗器到底怎么到别人手里至今还不知道。”
“原来如此。你就不怀疑是王节度杀害了新郎?”
“不怀疑。同样因为时间短,王节度没有时间杀新郎。但是王节度所用的暗器和匪徒的暗器一模一样,这就很令人怀疑。”
“难道是匪徒有意嫁祸于人?”
“不排除这种可能。顺昌军节度使王飚,曾是枢密院副使曹利用的心腹,曹利用被朝廷起用到枢密院当差后,他的心腹就被贬到这里。这里面的恩怨牵扯,绝对要小心求证。”
“也对。那夫君打算去哪里呢?”
“当然是新郎家。”
“新郎的父亲不是在佟家?”
“我就是要这样做,不然干嘛要詹捕头去告诉节度使他们,说我有事去办。”
“原来夫君是声东击西,敲山震虎啊。”
杨宗谨哈哈大笑。
白家属于家道中落的豪门,外表光鲜,内里一塌糊涂。
当看
到大门都有些掉漆,杨宗谨也不觉得奇怪。
他翻身下马,与董秋荻和朱茜一道来到白家的大门口。
这时,有个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出来。
“你们是谁?”老管家问道。
“在下杨宗谨,颍州知府。”杨宗谨说罢,拿出代表自己身份的腰牌。
老管家也是见多识广,一眼看出杨宗谨手里的是真货,当即要下跪。
杨宗谨看他管家年龄老迈,当即让他免礼:“我微服到此,是有事情询问。”
“不巧,老爷去了佟家。”老管家道,“容老朽去把老爷请回来。”
“不用了。我正是有事要问你。”杨宗谨阻止道。
“这……”老管家一脸的不愿意。
“老人家是受到谁的要求,不告诉本官吗?”
“不不不,绝无此事。”
“那……我问你一些事,你只管回答就是。”
“这……”
就在此时,门里响起洪亮的声音:“老齐,谁在外面。”
那个叫老齐的老管家,忙转身入内,边走边回:“回老夫人的话,是颍州知府微服来府上。”
“哦?”话音未落,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被老管家搀扶出来。
见老太满头银发,但是眼神里透露出不屈的目光,让人心里不由得一凛。
“在下杨宗谨,有事拜访贵府。不知老夫人在,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杨宗谨恭敬的行礼。
在这个时代,能活到这把岁数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杨宗谨可不敢掉以轻心。
果然,老太丝毫不领情。她冷哼一声,不满道:“大人不在衙门追查老身孙儿遇害之案,来此作甚。”
“我有事想要问白家府上人,故而到访。”杨宗谨解释道。
“那就对不起。犬子去了佟家,尚未回来。他不回来,老身可不敢接受询问。”老太满脸不悦。
杨宗谨发现这个老太特别难缠,便道:“老夫人既然不肯接受,那我就只好告辞了。”
“不送。”老太直接一句。
杨宗谨只好带着董秋荻和朱茜,转身离开。
他们距离白家较远,董秋荻这才发作:“这老人家真混账,我们可是帮她找孙儿被杀的真相,她居然那种态度。”
“这说明,老人家有些事不想让我们知道。”杨宗谨倒是不在意。
“什么事呢?”朱茜不解,“还有事情比找出杀害孙儿的凶手更重要?”
“当然有。”杨宗谨的语气很肯定。
“什么?”朱茜追问道。
董秋荻也被杨宗谨的话吸引,看向杨宗谨。
杨宗谨道:“门楣。”
董秋荻和朱茜对视一眼,认同的点了点头。
因为古代最注重门楣的高低,白沧然喜欢赌钱,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白沧然可以厚着脸说出来,他的老母亲却决计不会透露这件事。
问题就来了,她不说,杨宗谨就不会查出来吗?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