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谨再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的事情。
饿得饥肠辘辘的杨宗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吃饭。
狼吞虎咽,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吃相。
几大碗饭吃完,杨宗谨终于一本满足的放下碗。
雨桑黑着脸说道:“你前世是猪吗?吃这么多。把我和欧阳的饭也吃完,害得我们只能重新煮饭。”
杨宗谨一脸委屈的说道:“这不能怪我吧,我好歹是病人,应该优先嘛。”
雨桑长出一口气,似乎是为了压住内心的怒火。然后冷冰冰的问道:“等你伤养好了,打算怎么办?”
杨宗谨道:“我可以当你的徒弟吗?”
“滚!”雨桑毫不客气的拒绝,“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并且是必须去做。”
杨宗谨“哎”了一声叹息,说道:“我现在孤身一人,又不会武功,去汴梁城是自己害自己。”
雨桑反问道:“那么你可以选择不去吗?”
杨宗谨沉默了。
就算自己真的想放弃,欧阳春也不会允许。但开口让欧阳春保护自己的安全,杨宗谨又不好开口。
踌躇了好几天,一直到身体恢复,还没想好怎么办。
但雨桑是不信的。
等杨宗谨伤好了,直接把他扫地出门。
“这里面有银两和吃食,你自己好自为之。”雨桑难得语气和缓。
杨宗谨拎着沉甸甸的包袱,心里叹了口气,点头谢恩。
别了雨桑和欧阳春,杨宗谨顶着大太阳下了山。为了不让自己过早暴露身份,只能在附近的裁缝铺换掉身上的衣服,扮作老人,拄着拐杖进汴梁城。
第一个要见的人,自然是秦祈。
江湖如此之大,杨宗谨唯一的朋友只有秦祈。
但他如今在哪里呢?
杨宗谨第一时间想到大顺珠宝行,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到了那里。刚到,就吓得躲在屋子的拐角处。
因为有一队人从大顺珠宝行里出来了,而为首的人正是李媗之。
虽然距离只有数步,但感觉像是在天涯之远。
默默的等着李媗之带队离开,杨宗谨并没有急着现身。心道:“大顺珠宝行里面难道真的有密道口吗?还是说他躲在别处。”
别处……
杨宗谨猛然想到一个地方。转身汇入洪流中,来到了秦怀志的家。见到门口有衙役守着,于是耐心的等到晚上。
夜里,杨宗谨蹑手蹑脚来到秦怀志家的外墙。用铁爪绳索勾住墙头,然后踩着墙面翻过墙,来到秦怀志家里。
再到昔日发现的密道,点着火折子,顺着狭窄的小路,一路往下,来到了以前就看过的铁门。轻轻的推开,屋里响起咯吱一声,竟再没有其他声音。
“难道真的没人?”杨宗谨走进密室,烛光所到之处都是灰尘扑扑。
自从秦怀志死后,这里甚少有人光顾,肯定有灰尘。
正当杨宗谨感到失望,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秦祈的声音,说道:“请问是……兄长吗?”
杨宗谨闻言一喜,笑道:“正是我。秦祈你在哪里?”
话音刚落,从另一堵墙里走出来一个少年,正是秦祈。
原来密室里有一堵墙是可以推开的,以前还是大意了。
秦祈激动地说道:“兄长,我总算等到你了。”抱住杨宗谨,呜呜
呜的哭起来。
杨宗谨抚摸着他的头,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哭鼻子呢。”
秦祈哽咽道:“小弟以为你被杀手杀了,或者是被那个蒙面女杀了。”
“呸呸呸……”杨宗谨碎了几口,“在你嘴里,全是杀啊杀的,我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秦祈忙擦去脸上的泪,笑道:“兄长的话有道理,我再也不说那几个字。”
杨宗谨微笑的点头。
秦祈又问道:“兄长饿了吗?”
杨宗谨拍了拍肚皮,笑道:“饱饱的,专门来找你,不吃饱怎么行。”
“多谢兄长惦记小弟。”秦祈笑道。
“知道就好。”杨宗谨道,“你把我们分开之后的事情,告诉我一遍。”
秦祈点了点头,但看这里很脏,便带着杨宗谨从打开的墙,进到一间小密室。
那里比外面干净。
看来有灰尘也是一种障眼法。
两人都坐下,秦祈便说起分别之后的事情。
原来那一日杨宗谨走后,留下来的杀手们本来想杀秦祈,但想着不能破坏杀人赚钱的规矩,便放过秦祈。
秦祈当时害怕极了,便去找凌宠。无巧不巧碰到李媗之去见凌宠,秦祈心里就留了个心眼儿。从比较矮的墙翻进去,到处找一直找不到人,直到寻到凌宠的练武堂。
透过窗户往里看,见李媗之和凌宠在说话,而话里的内容竟是和杨宗谨有关。
只听李媗之道:“种种迹象表明,秦祈和宫里的某位娘娘有关,我父亲的意思是不能留下他。”
凌宠点头答应。
李媗之接下来说道:“我父亲还有令,要我们配合杀了……杀了杨宗谨!”
凌宠大吃一惊道:“为什么要杀杨提刑?他是无辜的呀。”
李媗之叹道:“我也不忍心,他可是我的未婚夫婿。但为了父亲,为了李家,更为了大宋江山,断不能留下此人。”
凌宠一咬牙,含泪道:“李相有恩于我,我此生难报答。既然要做这个刽子手,就让我来吧。”
李媗之摇头道:“我自己的未婚夫,我自己解决。”
凌宠听了,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
当时秦祈听了这段对话,吓得魂不附体。只好原路返回,想着没有栖身地,就回到了自己的家里。男子汉死也该死在家里,落叶归根。
刚开始打算躲在密道里,然后无意中触碰到密室里的机关,然后就躲在这里面。这里面有粮食和自然水,可以躲很长时间。
秦祈耐心等待下去,直到杨宗谨的到来。
杨宗谨听后不胜唏嘘,叹道:“我没想到她会这样对我,刺了我一剑。要不是欧阳大侠还有事要我办,及时救了我,我就死翘翘了。”
秦祈跟着叹气。
杨宗谨忽然想到一件事,忙问秦祈道:“你刚才说李媗之对凌宠说,你的身份和皇宫有关?”
秦祈木讷的点头。
杨宗谨仔细一想,拍着大腿道:“这就对了。难怪李迪要杀你,绝对是那份血书和镯子惹的祸。说明你的身份确实不简单,需要仔细查探。”
秦祈泄气道:“怎么查?李相要杀我们,那不和踩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杨宗谨笑道:“你可不是蚂蚁,你是大象。我才是蚂蚁,差点被李媗之扎了个透心凉。”
秦
祈沉默不语。
这种话不好接,干脆不接。
杨宗谨仔细一想,说道:“明天我们俩易容一下,到皇宫外面蹲点。”
“去皇宫?”秦祈惊得下巴差点掉地,“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们去干嘛?”
杨宗谨笑道:“当然是找人啊。你忘了,寇珠是太后贴身丫鬟,和她最熟的宫女莫过于宫女福霖。按照宫里的规矩,宫女每个月都有出宫日,我算的没错,明天就是出宫日。我们就来个守株待兔,等着福霖出门。”
秦祈想到危险过大,本能的摇头抗拒。
在杨宗谨一再要求下,秦祈总算答应了。
当晚,杨宗谨和秦祈住在密室里,一夜无话。
次日凌晨,杨宗谨给秦祈换上自己带来的衣物和头饰等,打扮成一个小童。然后从密室里出来,趁着外面的衙役最犯迷糊的时候,偷偷的溜出秦怀志家。
大街上随着开市鼓响,逐渐变得车水马龙。
川流不息的人群里,走着一老一少。因过于普通,所有行人都没有认真看一眼。
“爷爷,您走慢一点。”少年提醒道,“走太快,小心病复发。”
这是委婉的提醒老人。
老人轻咳几声,左右看一看,笑道:“怕啥。你只管扶着我,装个样子就好。”
“哦。”少年点头。
老人正是杨宗谨,而少年则是秦祈。
他们像普通的庄户人家,父慈子孝。
低调,才是易容的最高境界。
两人来到宫门前远处的茶水摊坐着,远远的望着森严的宫门口,等待着。
秦祈低声问道:“爷爷你说福霖今天会出来吗?”
杨宗谨摇头道:“不知道。”
秦祈一怔,抬头看杨宗谨。
杨宗谨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讲运气,谁都没办法保证福霖会出来。”
秦祈低下头,认真看着远方的皇宫。
历朝历代的皇城附近在一定的范围内,是不允许做生意或者住人。
他们也很无奈,只能远远的望着。
大约到了巳时,也就是九点钟。突然,宫门大开。
不少的宫女拎着包袱,从宫门的侧门出来,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当然嘛,能回家看看都高兴。
但杨宗谨和秦祈不高兴,在这么多人里面不容易认出谁是福霖。
这下可把秦祈急坏了:“兄长,这下可怎么办?”
杨宗谨脸上神秘的笑容,安慰道:“别着急,愚兄有办法。”
“什么办法?”秦祈急于想知道。
杨宗谨却不说,而是盯着前方出来的宫女。在万花丛中,终于找到了她。
“走,我们快跟上去。”杨宗谨盯着一个宫女的背影,拉着秦祈就飞快的走。
秦祈急叫:“兄长你可是老人啦!”
杨宗谨也急了:“你还说我,你是怎么称呼我!”
就在这时,一个禁军将领向他们走了过来。
“我已经注意你们很久,你们一直盯着宫门,意欲何为!”禁军将领一句话,吓得杨宗谨和秦祈都停止了争执。
杨宗谨会被禁军发现身份吗?
他又是否能从福霖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呢?
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