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老人在看他们,杨宗谨信步上前,正要开口。
却听老人道:“几位远道而来,甚是辛苦。请坐下,饮一杯淡茶。”说话时,右手微微抬起,示意三人坐下。
尽管对于老人的好客举动很是惊讶,杨宗谨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深深的作揖,然后走到老人对面的圆凳上,坦然的坐下。
詹俊和曾志超见了,这才跟着坐下。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
三人坐定,老人一一为他们倒上一杯清茶。
詹俊和曾志超都显得有些迟疑,没有喝。
杨宗谨则是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左手往鼻子方向扇了扇风,清香扑鼻。再用袖子掩着,轻酌一口。
“好茶!”杨宗谨赞不绝口,“茶香清新怡人,入口回味无穷。没想到我能在茫茫大山之中品到这么好的茶,不枉此行啊,”
老人见他神态自然,深谙茶道,轻捋腮下花白的胡须,不由点头赞赏。
詹俊本还有些犹豫,不知该喝不喝,见杨宗谨如此洒脱,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曾志超见他两人都喝了,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品茶过后,杨宗谨放下茶杯,开始说起正事:“见老人家不但慈眉善目,又如此平易近人,不知老人家为什么会派人抓我这两位朋友。”
老人闻言,依旧神色自若,品了一口茶,反问道:“老夫见足下也是相貌堂堂,朗眉俊目,不像恶徒,为何甘愿与邪门歪道为伍?”
“在下不懂老人家话里的意思……还请明示!”杨宗谨嘴上说不明白,其实心里已经猜到几分。
“你的问题,何不问你这位朋友。”老人说完,把目光投向曾志超,原本温和的眼神变得犀利无比。
“曾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詹俊一脸惊讶的看向曾志超。
却见曾志超一脸冷笑,盯着老人:“无天佛祖,法力无边。我劝你们还是交出‘佛祖舍利’,否则大师怪罪,你们在劫难逃!”
杨宗谨早预感到这一切的发生,所以听他说的时候,倒也没有太多惊讶。
倒是詹俊起初愕然,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愤怒万分的跑到曾志超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仿佛要把他吃了一般的问道:“狗东西,我老婆孩子在哪里?”
曾志超只是冷笑,一言不发。
“詹俊大哥,冷静一点。”杨宗谨轻按了一下詹俊的肩头,劝他冷静下来。
冲动于事无补,反而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詹俊心头怒火被强行按下,把曾志超狠狠的推倒在地,但眼睛依旧盯着他。
曾志超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若无其事的道:“此事与你们无关,最好在一旁待着别动。否则会让你们终生后悔,信不信?”
詹俊气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只好回头看杨宗谨,看他有什么办法。
杨宗谨在心里琢磨一件事:“无天佛祖是谁?佛祖舍利又是什么?为什么法眼宗这么执着于此物?”所以没有再吭声。
老人一改刚才的温和态度,声严色厉:“佛骨舍利乃是不祥之物,被镇压在这茫茫大山已近数百年。一旦现世,必然引起浩劫。你们已伤我数人,多番打探此物,不过是枉费心机。这次请你来,并非要伤你,烦请你回去告诫贵宗大师,不要再痴心妄想,否则必然付出惨重代价。”
不料,曾志超只是冷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杨宗谨瞧他这副模样,猛然想起如果曾志超是法眼宗的人,那么曾宁宁也是。不禁懊悔自己查人不严,引狼入室。
就在短暂的沉默中,从山洞外传来了惨叫声,跟着是喊叫声,急促的铃声……一片喧哗。
“现在整个村子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你尽快交出‘佛骨舍利’,免得有更多的人牺牲。”曾志超凶相毕露,握拳走上前,逼视着老人。
老人并没有被曾志超的威胁吓倒,他依旧从容镇定,对于曾志超的逼迫,更是视若无睹。
曾志超见老人这样,心里反而有些发憷。
杨宗谨开口道:“恶徒!你枉费心机,想要得到你口中的‘佛骨舍利’。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了保住这样东西,整个村落都会与你同归于尽!”
曾志超本能的后退一步,恶狠狠的道:“你们杀了我也没用……我根本没有这个权力……让他们撤退。”
“看来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了。”老人忽然化作一缕青烟,飘落到曾志超的身后,将他拍晕了过去。
此时,野人首领也闯了进来,焦急的介绍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原来法眼宗教徒在曾宁宁的带领下,已经杀上了山洞外围。众人抵挡不了太久,希望大祭司快点撤离。
老人仰天长叹一声,扶起野人首领,吩咐道:“此乃劫数,难以逃避。你率领族人赶紧退入深山之中,不可有他们硬拼。”
“可是……您怎么办?”野人首领焦急的问道。
“既然是劫数,就需要有人化解。老夫是大祭司,自然肩负着化解劫数的重任。你们快些离开,老夫自有安排。”老人语气虽然平淡,但神情却是不容置疑。
“大……大祭司,保重。”野人首领知道无法坚持,深深的看了一眼老人,怅然退下。
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杨宗谨心中怅然之余,难免有些自责,自己误打误撞把曾宁宁带到这里,多少有点责任。
他上前一步:“大祭司,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老人扭头看着杨宗谨,沉痛地说道:“此乃我族劫数,能化解的只有足下。”接着介绍道:“不知道法眼宗从哪里弄得了解封卷轴,如果在被他们拿走‘佛骨舍利’,到那时天下必遭浩劫。我知道你必然不信,但是事关重大,我希望你能代为保存,千万不能让法眼宗的人拿走。”
杨宗谨毅然道:“请老丈放心,在下必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佛骨舍利’,绝不让法眼宗阴谋得逞。”
老人满意的点头,便请杨宗谨和詹俊随他而去。
话分两头,且说开封府和提刑司的衙役将这座名叫“清凉寺”的寺院查封
,团团包围之后,将里面的和尚统统赶了出来。仔细搜查一遍,发现这座寺庙中竟然藏有大量的武器,包括砍刀、长矛和弓弩。
谢斌和蒋忠负责审问这群和尚,结果和尚们一问三不知,拒不配合调查,只是一直的诵读经文,令他们无从下手。
而李媗之和赵福霖此时,则陪在昏迷女子的病床旁,默默的守候着。
而昏迷的女子,在清晨才悠悠醒来。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而身边坐着两个明媚动人的女子。
“你……你们是谁?”女子慌张的往后退。
但她的背后是一堵墙,根本是退无可退。
李媗之一脸微笑,自我介绍道:“我名叫李媗之,只是一名普通的妇人,我身边这位是堂堂的惠国公主。我们是在这座寺庙的密室里发现了你,然后把你救了出来。”
赵福霖配合的拿出自己的腰牌,纯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如朕亲临”的字样。
女子纳头便拜。
赵福霖赶紧上前把她扶起,并道:“这里已经安全,你大可放心。那些恶徒,本宫一定要皇兄把他们绳之於法。”
女子这才定下了神,立刻感觉口干舌燥,不住地吞咽口水。
李媗之看在眼里,一边为她倒水,一边道:“你被人下了迷药,先喝口水,润一润喉哝。”说完,把一杯水递给女子。
女子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喝过水后,她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头虽然还痛,但已经好了很多。
“你是哪家姑娘?你是怎么到这寺庙里来的?”李媗之细心的扶着女子,问道。
“民女赛春华,是附近人家的女儿。因父亲卧病在床,特来清凉寺上香祈福。正要回去的时候,偶遇寺里的一个和尚,他说有法子治好民女的父亲,民女信以为真,随他前往。后来……后来我就不记得了……”赛春华有些痛苦的抱住了头。
“不用勉强自己,慢慢来。”李媗之抱着赛春华,轻轻抚慰。
对于有此类遭遇的女子,李媗之总是报以最大的温柔,心中悲悯。一想到,那可恶的“大师”没了踪影,心里很是不舒服。
此时,门外传来谢斌的声音:“公主,下官可否进来。”
“可以。”赵福霖同意。
谢斌这才走了进来,但是在看到赛春华的时候,大吃一惊。
昨晚密室里,赛春华又是赤着身体,谢斌没仔细看清楚。回来后,李媗之和赵福霖张罗一切,他去审问和尚,也没在意女子的模样。
此刻,谢斌再看到赛春华的模样,不由得大吃一惊。
“舅父!”赛春华悲痛的叫道。
“春……春华……”谢斌也叫出了声。
惊得李媗之和赵福霖当场站了起来,对视一眼,从来没有想到谢斌和赛春华居然有这层关系,大为震惊。
此时,谢斌和赛春华抱在一起痛哭。
至亲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