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
因担心点燃火折子照路,会引起粉尘爆炸,杨宗谨全凭自己超强的耳力,做出基本的判断。
“当年有多少人来挖矿?挖了多长时间?”杨宗谨突然问道。
“人员数量不明,但是在这里挖了有三个多月吧。”詹俊凭着记忆答道。
杨宗谨不认同的摇了摇头:“这么大规模的坑道,就算有上百人,恐怕也要挖好几年才行。”
詹俊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矿洞不是娄子村里的人挖的?”
杨宗谨摸着坑道墙壁,说道:“我们最早到的上面是他们挖的,至于我们现在待的地方,恐怕就不是了。”
詹俊用户摸了摸身边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巨大坑道的墙壁,信服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想办法找到出口……”杨宗谨贴着墙壁,本想往前走。
谁知刚迈出第一步,就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体一软,就朝墙壁倒了过去。
听到“砰”的一声响起,詹俊猜到是杨宗谨倒下,摸索着上前扶起杨宗谨。
他劝道:“这里比上面更感觉呼吸困难,你还是先休息一下。”
杨宗谨却拒绝了他的好意:“没事,我们慢慢走,坐下来就不想动了。”
詹俊见杨宗谨坚持,也不再劝他。
两人手拉着手,一前一后贴着坑道墙壁,小心翼翼的在坑道里缓步前行。
恐惧,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在他们两个人心中蔓延。这里没有恶魔鬼魅,也没有飞禽野兽,有的只是寂静与压抑。
除了他们的呼吸与脚步声,似乎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而眼前所见的除了一片漆黑的黑暗,还有似乎永远没有尽头的坑道,再便是滴着水的岩石。
他们心中都有一个感觉,感觉他们就是在不断拉动车轮轮的马匹。他们甚至期待出现一些什么,哪怕是某种致命的威胁。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期待,也依旧无法达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耐心、体力和希望一点一点消失,而烦闷、疲劳和绝望却在不断地增长。
还是没有发现尽头的杨宗谨,气馁的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啦?为什么不走?”詹俊急忙问道。
“别走了!”杨宗谨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我们被人设计了。”
“这怎么可能?”
“不好意思,看来是我连累了你,对方对我可谓是了如指掌,布下的局全然是为我量身定做。我的所思所想,包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全部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我看你想多了,别担心,即使现在我们找不到出口,其他人也会来找我们……”
“柳捕头的死不是一个偶然,时间、地点、死亡方式都被凶手精心设计,而那晚出现的老奶奶恐怕也是对方的安排,做了这么多,目的就是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引我们来?为什么?”
“这个很快就会有答案
,不过显然对方不是要我们的命,否则我们早就死了。”
杨宗谨随便找了块摸起来比较干爽的石壁,靠着坐了下来。
詹俊也是将信将疑,但是自身的体能也到达了某种极限,挨着墙坐在了杨宗谨的身旁,养精蓄锐。
刚坐下,就听到一道刺耳的怪声在坑道里回响:“不愧是大宋提刑官,我这么点小伎俩很快被你发现。”
詹俊本能的站起来,同时拔刀,想要寻找声音的来源。
杨宗谨却拉了拉他的衣襟,劝说道:“别费力了。对方内力深厚,用的是千里传音之功,声音在,而人不在这里。”
詹俊这才坐了下来。
杨宗谨稍微平稳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缓缓地道:“既然出声了,就别浪费时间,有话直说!”声音不大,却在坑道里不断回响。
詹俊见杨宗谨镇定自若,自己紧张的样子倒显得可笑。也摆出一副镇定的样子,安静的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好……好……”那怪声再度回响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我引你来的目的吗?你们很快会碰到第一个岔道走左边一条路,最后一直直走就到了。”
“我们现在是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怎么走。”杨宗谨讨价还价。
“在你们前面不远处就有一盏琉璃灯,已经给你们点亮放在那里。你拿着它,按照我说的路线到达目的地。”怪声说完,就再也没有响起一声。
“灯笼?”詹俊敏感的想起瓷器店老板临死前的大红灯笼,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联系。
杨宗谨从地上站了起来,拉着詹俊的手往前面走。
“真要按他说得做?会不会……”詹俊还是有些犹豫。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咱们走一步算一步,有幸看一看他们玩什么花样也好啊。”杨宗谨不由分说,拉着詹俊继续前进。
詹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陪杨宗谨一路走到底。
果然,一盏明亮的琉璃灯放在地上。
突然出现的光明,让杨宗谨和詹俊起初感到一阵不适应。很快适应下来,拿起琉璃灯,依着那人所说的方法,在坑道里穿行,碰到第一个岔道走左边一条路,果然是一条直直的坑道。顺着直道前行不远,琉璃灯光光线能照到的尽头,出现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
铁门上绣着一面怪兽的头像,造型恐怖狰狞,透着一股邪气。
“这地方实在邪门。”詹俊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这种坑道里竟然有这么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杨宗谨冷笑道:“这就是他来引我们到此的目的。”
“那我们还要走近吗?”詹俊感到有些不安。
“小心一点就不用太担心,我们进去看看。”杨宗谨叮嘱道。
两个人走到铁门前,杨宗谨试着推了推铁门,却发现门是紧锁着的。
“从这斑迹来看,这扇铁门只怕是有近千年历史了。”杨宗谨用手摸了摸铁门,心中的惊讶更增了一分。
铁门上找不到
任何锁孔,四边与岩石的接缝也非常紧密,远看是一扇铁门,近看倒像是一座铁墙。
“这门怎么开?”詹俊扯着嗓子喊道。
他想当然的认为那怪人把他们引到这里,自然是也要打开这扇门。
可是除了空荡荡的回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看来开这门需要靠我们自己。”杨宗谨颇有深意的笑道。
詹俊立马阻止道:“那人把我们引来该不是就让我们帮他开这门?如果是这样,可别上他当,看这门的年代,已经算是古物。门里面的东西怕是更不得了,搞不好我们会引起更大的麻烦……”一时间浮想联翩,开始胡乱猜测。
杨宗谨闻言不禁哈哈大笑,连忙打住:“那也不至于,这门的锁虽然复杂,却还不至于很难打开。如果对方引我们来的目的这么简单,反而让我觉得大费周折且得不偿失呀。”
“你知道这锁的来历?”詹俊一时愣住了。
“这锁名叫天衣无缝,名字取得流于表面,里面的道道还是不简单。”杨宗谨解释完。
詹俊几乎合不拢嘴:“你知道天衣无缝?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的?”
“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开锁。”杨宗谨微笑着不再言语,双手却开始在铁门的雕像上摸索起来。
詹俊举着灯笼站在杨宗谨的身后,为他照亮。同时睁大眼睛,生怕遗漏什么。可是不过片刻功夫,他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听到“嘎”的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铁门后,一个宽大的圆形密室,出现在两个人眼前。
密室里堆满了箱子,箱子里则装满了经书。两个人目测了一下,大约有几百箱的经书放在密室之内。而室内两边墙上,却雕刻着一尊面容狰狞的人像。人像被雕刻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在人像的下面还刻有文字,但是正如“阿米豆腐”一样,杨宗谨不认识这些文字到底是什么意思。除此之外,密室天顶之上,还刻有同样的文字,密密麻麻,大约有数千余字。
“看这里的情形,好像是什么教派的秘密场所。”杨宗谨环顾四周,有了初步的判断。
詹俊举起灯笼,看完雕像下面的配字,整个人都看蒙了。不禁念道:“法力无边的无天佛祖,能擒拿空中的飞鸟、能拽野牛,能驱鬼神为奴仆?”
“你懂这上面的意思?”杨宗谨大吃一惊。
“据我所知,这是流传于民间的神秘教派——法眼宗。”詹俊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杨宗谨冷声道:“这个人的样子实在没有半点佛家应有的样子,更看不到任何佛教般若智慧的证量,却以这些神异、巫术为得道,为大成就。我看所谓法眼宗,就是我们常说的邪门歪道!”
詹俊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我在村里长大,关于法眼宗的事情也只是听一些老人们讲的故事和传说才知道一点,没想到真会有,看这些经书,应该就是记载着法眼宗的经文。”
听了詹俊的话,杨宗谨意识到这是一个流传了很多年的邪门歪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