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殿青看自己身为族长的父亲也匍匐在地,啐了一口:“什么嘛,阿爸干嘛害怕这个老的要死的大巫师。”
一旁的楚琳连忙上前捂住周殿青的嘴,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可别乱说,如果让大巫师听到了,我们可就惨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段敏胆子最小,有些害怕的问道。
周殿青还是有些愤愤不平,一把将楚琳的手推开,小声问道:“你们对箱子里有什么东西,感兴趣吗?”
其他三个孩子起初愣了一愣,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一起点了点头,显然他们都充满了好奇。
“那就好办,我们晚上偷偷溜到大巫师那里去看个明白!知道箱子里有什么,给我父亲出一口气。”周殿青的语气非常兴奋。
听她真的要去偷看,孩子们又露出了胆怯的神情。
“段天行,你可是男孩子呀!”周殿青使出了激将法。
段天行果然“哼”了一声,不服气的说道:“我才不怕!”
“你们呢?”周殿青暗暗高兴,扭头看向段敏和楚琳。
楚琳结结巴巴的:“我……我们……”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段敏。
段敏把心一横,鼓足勇气道:“去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要是被发现了,顶多是被父母责罚一番。”
夜色似乎比往常来的更快,置身于浓雾中的寨子也显得格外的宁静。四个小孩借着大雾的掩护,战战兢兢的往大巫师的住处摸去。
严格的说来,大巫师并没有住在寨子里,他的房子离寨子尚有一段距离,远远的看去,仿佛就是游离于行星外的一颗小小卫星。
然有着大雾和丛林的阻挡,但是对于这四个孩子来说,即使闭着眼睛也可以走遍方圆十里的地方,如果不是怕惊动到寨子里其他人,恐怕不用五分钟就到了。
“现……现在怎么办?”段天行出发前底气十足,但是等到了大巫师的家门口,却比其她人显得更加紧张。
“看你的样子,真是笑死人了。”周殿青比他们都娇生惯养,胆子也大,所以毫无顾忌的拍了拍段天行的脑袋。
“别笑话我。”段天行恼怒的甩开周殿青拍他脑袋的手,“要是被大巫师发现,你阿爸肯定饶不了你。”
周殿青得意的双手叉腰,道:“我知道这房子后面的顶上,有个透气的天窗,我们先爬到树上,看看里面的状况。”
其他孩子一听不用进大巫师的房间,心里的紧张情绪舒缓了不少,立刻纷纷赞同。
于是乎,他们就纷纷自行绕过巫师的大房子,一个接一个身手敏捷的爬上了树。翻山越岭,攀爬树木都是他们的拿手绝活。
虽然有雾,但是借着从房间里的透出的火光,几个小孩还是看到了屋内的状况。
然而……看到的是血!
红色的血在屋内的地板上流淌,那是从大巫师身体里流出的鲜血。
大巫师就倒在铁箱的旁边,一脸惊恐。
铁箱的锁掉落在地上,箱盖被掀开,但是却看不到箱子里究竟有什么。因为还有数道披头散发的
黑影站在箱子前面,刚好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哇!”胆小的楚琳看到这一幕,因受不了巨大的刺激,哭出了声。
这哭声却惊动了数道黑影,他们竟然转过头来,脸上一团黑气,看不清容貌。身上也是漆黑如炭,毫无生机的模样。
孩子们个个脸色苍白,再也忍受不了,尖叫着从树上跌落下来,然后疯了一样的往远处跑,没有方向,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离这里越远越好。
但是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寨子竟然都着起了大火,火光冲天而起,人们痛苦的惨叫、呼救、还有牲畜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活生生一副人间地狱的画面……
楚琳慢慢的叙述着往事,身体微微的靠在树上颤抖着,脸上早以被恐惧和泪水所占满。
杨宗谨虽然看她可怜,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只好看着她,关切的问道:“那……那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楚琳怔了一下,抬起头,用她那凄苦的眼神看着杨宗谨继续说道:“我们都成了孤儿,寨子里除了我们四个,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不对呀,我记得段鹏飞……段天行还有个阿婆?”
“那个阿婆不是段天行的亲阿婆,他和段敏都是被阿婆收养的。”
“所以段天行和段鹏飞其实是同一个人?”
楚琳点了点头。
杨宗谨没有继续问下去,本来想从楚琳口中问出周殿青的行踪、还有段敏和段鹏飞的死因。可是听完楚琳说的故事,除了“离奇”这两个字,再也寻不出蛛丝马迹。
“这里面肯定还有没有露面的大人物!”杨宗谨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如此的光怪陆离外加古怪,肯定掩饰了真的目的。
沉吟良久,杨宗谨终于问道:“你知道周殿青现在何处吗?”
楚琳又忍不住掉出了眼泪:“我想段天行是知道的,可是他……对了!还有周老伯应该知道。就是他说,带我去找周殿青。”
“周天宇对你说过些什么没有?”
“他并没有和我说太多,只是说……说……我们很危险,只有找到他女儿才能有机会活下去。”楚琳想起段天行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杨宗谨想到周天宇的武功奇高,光凭董秋荻一个人是对付不了他。如果在这个时候逼问周天宇,很有可能引发很严重的后果。
“你先别害怕,再仔细想想,段天行有没有向你提起过关于周殿青的下落?”杨宗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
这是一个突破口,比直接逼问周天宇好一点。如果没有的话,在想办法解决。
“有。他曾偷偷给我一张纸条,说这是找到周殿青的关键。”楚琳想起了这件要紧的事情,有些慌张的从兜里掏出一张已经揉成团的纸条。
纸条上面画着一朵妖艳之花,而这幅画杨宗谨以前见过,段文慧曾经给过他一张同样的画,据说是裴秀娥生前留下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那朵花的下端,写着一行字: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杨宗谨看完这张纸条,脑袋里立
刻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他能肯定自己见过这个图案,可是却没办法记起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是在哪里?在哪里?”杨宗谨一只手里紧紧握着纸条,双手攥成拳头又抱着仿佛要裂开的头颅,身体几乎弯曲成一团,在楚琳面前卷曲做一团。
在羊苴咩城的驿馆内,禁止外人出入的内院,盛装出场的赵福霖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突然出现的李媗之。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李媗之和朱茜居然抬回来一具烧焦的尸体。
“媗之姐,这具尸体你究竟是从哪里带回来的?”赵福霖一边说话一边努力的屏住呼吸,长期富贵的生活,让她已经非常不适合这种场合。
最重要的是赵福霖就算见过,面对这样的场面,心里也很难受。
李媗之缓缓地说道:“这是那个帮忙带我们出去的段天行,在我们面前不知为何突然自燃。我夫君因为事情繁杂,所以让我们特地赶回来把尸体交给你,请公主派仵作仔细查验其身。”
她话虽然说的缓慢,心里却很焦急。她迫切的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这个青年在一瞬间就痛苦的结束了生命。
赵福霖却一点都不急,叹息道:“媗之姐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忘了一件事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朱茜追问道。
“你们忘了一件事,宗谨大哥是提刑出身,当年狸猫换太子案可是靠着一手验尸的办法发现赵家的小子假死。以他的能耐,会没有发现段天行的死因。”
听赵福霖说完,李媗之和朱茜双双震惊。终于意识到杨宗谨这是把生的希望留给了她们,而把死留给了自己。
她们再也坐不住,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赵福霖叫住了她们,“如果你们简单地认为宗谨大哥是把生的希望留给了你们,那么为什么把董姐姐留下来呢?董姐姐不跟你们一块儿回来。”
李媗之恍然大悟:“是呀。宗谨那么怕死,又怎么会轻易这么做。”
朱茜听着感觉怪怪的,还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赵福霖笑道:“这个段天行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是自燃。”
“是的。我亲眼看到他自燃,而且一瞬间火焰就布满了全身,甚至我奋力帮他扑救都于事无补。”李媗之想起当时的情况,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福霖又看了眼烧焦的尸体,“你确定当时没有外来的火源吗?”
“没有!”朱茜的语气非常的肯定,“公主,你为什么突然这么一问?”
赵福霖解释道:“因为杨宗谨经常在我面前炫耀,所以我看过很多相关的书籍。知道人并不会无缘无故着火,事后均发现有不同的体外火种来源。而一般的自燃只是让皮肤烧焦,这种情况更像是死者在猛烈的大火中丧身。”
“你看了很多书籍?”李媗之似有所悟,还是闭上了嘴。
朱茜则更看得明白。
赵福霖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却无意中看到一张纸条。立刻拿了出来,打开一看,脸上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