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嫁?”常芸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嫂何淑贤, 没想到她今天会突然向她提出这样的事情,“大嫂, 你真的想让我和铮明离?”
“我当然不……”何淑贤的话音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立即又改了口,“芸芸,铮明那么久不回来,你一个人在这儿守活寡我这心里也不太好受,不如你就找个找人家嫁了。”
常芸看着何淑贤,冷静的问道:“那我要是改嫁,孩子怎么办?”
何淑贤支支吾吾的说:“孩子到底是梁家的, 要是跟着你, 你将来在婆家也立不住脚,不如留在梁家,我帮你照顾。”
常芸一听就知道不是何淑贤的心里话,上辈子她也曾向大嫂倒过苦水, 这样的日子她过不下去, 她想离婚,当时大嫂是什么反应?
大嫂是坚决不同意,好说歹说要让常芸打消这个念头,说梁铮明一定会回来的,让她再等等,这辈子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发生,怎么突然大嫂就改了口呢?
常芸冷笑, “大嫂,这是什么道理,你们这是想赶我走啊!合着我这两年嫁到梁家就是白给你家生了个儿子?你直说吧,这事是不是妈出的主意,是不是妈让你来说的。”
何淑贤眼见常芸已经看穿,也瞒不住了,赶紧拉着常芸的手,“你可千万别去找她。”
常芸气道:“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当我是什么?”
何淑贤重重的叹了口气,“芸芸,说实在的,嫂子也不同意你离婚,可是妈说,不能让你这么等下去了,你还这么年轻,别白白耽误了。”
黄月香什么时候真心为她打算过了?
常芸幽幽说道:“嫂子,你真信她说的?”
何淑贤抿了抿嘴,黄月香是她婆婆,有些话,她也不能说,只好问常芸,“芸芸,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嫂子,我的意思是离婚可以,但是孩子得归我。”
这肯定不成啊!婆婆找她说这事儿的时候,千叮万嘱,一定要把孙子抢过来。
想想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折腾出些事。
何淑贤语塞,说:“芸芸,嫂子也不同意你离婚,去年铮明走的时候,说一定会回来接你走的,铮明的脾气我知道,他说话肯定中用,现在不回来,可能是碰见了什么事,你听嫂子的话,再等等。嫂子原先还不同意你去开店,现在想想,去城里开个店也好,不管怎么说,日子都能好过些。妈那边……你别再管了,今天我也是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嫂子替你挡着。”
“谢谢嫂子了。”常芸突然想起来一个事儿,就问:“嫂子,你有没有见过妈收外面寄来的信或是电报?”
“信?电报?”何淑贤想了想,“没有啊,咋了?”
常芸摇摇头,“没事了。”
上辈子等了三年,梁铮明没回来,现在常芸不想再苦巴巴的等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不再纠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梁铮明回不来的原因,常芸自己归出了三个:
第一:就是外头有事情把他给绊住了,一时回不来,也不能给她递信。
第二,就是梁铮明出了事儿,人已经没了,毕竟她一直没有信儿。
第三呢,就是梁铮明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不管是哪一种,常芸都看开了,一直不离婚,只是为了少些麻烦。
其实常芸一直怀疑梁铮明和婆婆私底下有联系,因为上辈子,她曾经见过婆婆黄月香收外面寄来的信,婆婆不识字,常芸还好心上去想帮婆婆读个信,结果婆婆态度恶劣,骂了她一顿后走了,常芸也不知道信是谁寄来的,不过常芸嫁进梁家几年,也没听说过梁家在外面有什么亲戚的,只有梁铮明。
再有就是上辈子她说过,要去公安局报失踪。
当时婆婆直接打了常芸一巴掌,“你个没良心的,铮明是你男人,你不想着他好就算了,还天天想着他好不了,你说,你是不是就算计着想离婚呢?”
当时去公安局报了失踪,拿到证明以后,是可以申请离婚的。
现在想想,黄月香的反应太过可疑。儿子失踪快三年,婆婆非但不着急,每天还笑呵呵的。去公安那边报案,梁铮明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只要公安能查到消息,都会马上和他们说,这事儿连大嫂和一向听婆婆话的梁广建都同意,可婆婆的反应倒是新鲜,一家人就这么原地等着,常芸要去报案还落了个没良心的骂名。
要是婆婆真没有梁铮明的消息,她会这么做?
细思恐极!
有些事儿,真的不能往深了想,什么好的坏的都出来了。
——
这两天,常芸没事就去城里和装修师傅商量房子的装修情况,原本她和常静是打算把楼上作为她们休息的地方,不过常芸仔细想了想,还是把楼上隔成了四个包间。楼下隔出四个区域,一个是大厅里顾客的用餐区,一共放了十二套桌椅,单桌最多可以坐六人,一个是厨房区,厨房用玻璃开出了一面窗,让顾客能看清厨房的环境。常芸知道,几十年以后,餐饮店的卫生问题将会成为人们生活中的一大隐患。这样做,能让顾客对他们店的卫生有个了解。还有一个是他们休息的地方,剩余的区域不是很大,几张床摆进去,勉强能挤下三个大人一个孩子。最后一个卫生间是必不可少的,楼上楼下两个卫生间,也方便。
另外值得高兴的是,这房子后面还自带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面有个矮房子,平时没有阳光,有些阴冷,不过正好可以当做储存东西的杂物间,或者当天买的菜也可以存放在里面。
常芸细节要求高,师傅们也不含糊,加班加点干了将近一个月,餐厅已经与常芸心中念的情景越来越近。常芸和常静两姐妹兴致勃勃的坐在新店里头定菜单。
常静看着常芸定的价钱,心里直突突,“一道醉虾一块三是不是有点贵啊?”
常芸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之前去看门面的时候,她悄悄去瞧过别人家的菜单,这是货比三家以后定出来的价格,她觉得还是比较实惠的,“姐,加上买虾的钱,还有调料费和加工费,这个价钱差不多了。”
“芸芸!”
身后传来一声喊,常芸扭头一看,沈杏站在门口,常芸赶紧叫她进来,“杏子姐你怎么来了?”
沈杏抿了抿唇,有些迟疑的说:“芸芸,我能来你店里干活吗?扫地洗盘子都成,我都会干。”
常芸一愣,随即说:“杏子姐你要是想来我当然求之不得啊。”
“谢谢你芸芸。”沈杏说:“其实我知道我爸私底下找过你,我这次来找你不是因为我爸,是我自己愿意过来。我爸我妈的意思我也知道,他们就是不放心我,以为我哪天想不开就去了,他们就是想找个人来看着我,其实我早就想通了,我不会这么想做的,我没了儿子,我还有爸妈,日子还是要过,而且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儿子的。”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常静拉着她的手安慰她,“你放心,就算那个男人没良心,小涛是你一手带大的,他一定不会忘了你这个妈,等他长大了,自己来找你也说不定。”
沈杏捂着嘴,有些哽咽,“小涛是哭着走的,哭着喊我,他一定会回来的。”
常静和常芸都是当了妈的,这种伤感是会传染的,沈杏这么一哭,两人的鼻尖也有些酸酸的。
常芸吸吸鼻子,扭头将注意力转移,想让这种感觉褪去,她突然想起一个事儿,就说:“杏子姐,我记得你会做小笼包。”
沈杏抹了抹眼泪,有些呆滞的点点头,复又惊诧的问道:“难不成你想让我做小笼包?”
常芸点头,“姐,我记得你做的小笼包,皮薄汁多,到时候肯定有人吃。”
“我行吗?”沈杏并不自信。她只在家里做过,从想过这些能拿出来卖。
“当然可以了。”说着,常芸就把小笼包写进了菜单。
“咱店预备着啥时候开啊,我好回去准备准备?”沈杏问道。
常芸说:“我和姐商量了一下,现在饭馆有还些事情没弄好,另外饭馆刚装修完还有些味道,五一劳动节的时候这些味道差不多能散,那时候开店。”
说着常芸抬头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孩子快醒了,她想着厨房里正在做的炖蛋也应该要好了,
孩子已经五个月了,可以适当的加点辅食,常芸就减少了喂奶的次数,平时给他吃点米糊,粥汤之类好下咽好消化的东西。
常芸就说沈杏说:“姐,孩子在屋里睡觉呢,也快醒了,你去帮我把孩子抱出来吧,我厨房里正做着炖蛋,待会儿喂给孩子吃。”
“哎!”沈杏答应的很是爽快,马上就去屋里抱孩子了。
……
燕京某个医院,晋江蹲在重症监护病房门口,二十五岁的大伙子捂着眼睛哭得不能自已。
他没想到,只是回家过了个年,回来就接到了噩耗,警察联系到他,说哥出事儿了,到现在昏迷快一个月了都没醒,他刚刚进去看了一眼,身上全是伤,一只脚吊起来,脑袋也包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哥到底能不能好起来了。
“梁铮明的家人是吗?”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走过来,翻了翻病历,说:“梁铮明还需要做第二次手术,你们家长商量一下,这手术要不要做?”
晋江用袖子把眼泪擦干,站起来拉着医生的手就问:“医生,我哥做了手术就能好起来吗?”
“这次手术是把他脑中淤血和水肿清理。能不能醒过来,还是要靠病人自己。不过因为病人受伤比较重,这次手术的风险也比较大,你们家长还是商量一下,到底要不要做手术。”
晋江一吓,“那要是不做手术,我哥还能好吗?”
医生给他解释了一下,晋江一听,不做手术可能有生命危险,做手术也有生命危险,晋江纠结了许久,做了手术活下来的机会才更大。
见他下定决心,医生催促说:“先去把钱交了吧,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个字,我们准备手术。”
“哦哦哦,交钱!”晋江慌忙的点头,准备往护士站走去,却突然想起一个事,“医生,签字一定要是家长吗?我不是我哥的家长。”
“你们不是亲兄弟吗?”医生问道。
晋江说:“我和我哥不是亲兄弟,不过我和我哥比亲兄弟还要亲。”
医生点点头,又问道:“那病人的家里人呢?做手术的事情最好告诉一下家里人,叫家里人来签一下字。”
晋江只知道梁铮明的老家在容县,并不知道他家的具体地址,也不知道梁铮明家里的联系方式,只好说:“他们都在外地来不了。”
医生在医院工作多年,这种情况也是有的,就问:“那病人的事你能做主吗?可以的话你就去签个字。”
晋江去护士站签了字,然后回家拿钱交费,他和梁铮明住的是一起租的房子,房子不大,两个人住显得有点拥挤,
晋江突然想起一个事儿,哥的妈不是寄过信给哥,信上应该有地址啊。
他赶紧翻箱倒柜一通,在一个铁盒子里找到了黄月香的信,信封上面都留有地址。
晋江一喜,这样就好办了,他赶紧写了封信,告知梁铮明出了车祸,让梁家赶紧来人看看。
把信寄出去,晋江想想又有点不妥,信从京都到容县要半个多月,再等哥家里来人,那不得要一个月,万一这中间哥出了啥事,他可担待不起。
晋江赶紧跑到电信局去给黄月香发了封电报,一个字一毛四的电报虽然贵,但是能很快送到梁铮明家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