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去乐学托管开工的米乐乐比平时晚到了一个小时。
从悬浮车上下来的时候明显还有点腿瘸。
江止戈今天有任务,人没下车,把米乐乐放下后就重新启动悬浮车走了。
米乐乐回头,冲着上升的悬浮车狠狠得比了个中指。
不就是有感而发说了点感慨吗?她又不是说真的,就这也不行。心眼小儿的男人!
米乐乐扶着腰恨恨地转身,“啊!福子!你什么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她这一转身正对上钱多福坏笑的眼,差点没给她吓背过气去。
钱多福伸出食指,一下一下戳上米乐乐的腰,“米太太,行啊,大早晨的就挺幸福嘛。”
“一边去!本来就腰疼着呢,你还戳。”米乐乐扒拉下钱多福的手,怕她还捣乱就干脆先挽住她的手臂,“你怎么回来了?又有什么事?”
钱多福烦躁脸,“我也不愿意回来!但严谨方那混蛋非说这次的事情得我和他同时出面到警署解决才行。”
“什么事情?小陈那事?”
“嗯,严谨方说乐学托管现在的负责人是他和我,既然小陈这事已经过了警方的手了,那么就要正正式式的解决,不让她赔偿四万元寻衅滋事费绝不罢休。啊对了,他说有你两万。”
米乐乐静静地看着她,“你跟我说实话,你觉得这理由成立吗?”
钱多福重重一点头,“不成立啊!所以我回来了!”
米乐乐:“啊?”
是她理解能力为负,还是钱多福脑子坏掉了?
钱多福微妙地挑挑眉,“你也感觉出那货没憋好P来了吧?所以我回来就是为了看看他到底在憋什么花样的P!”
米乐乐:“……”
“他最好有正经的理由,否则……呵呵,老娘弄不死他的。”钱多福说着说着就来气了,“咱姐妹合作的时候,你什么时候叫过我回来?从来都是分红直接打到我账号。可是到了跟他合作了,赚钱还没赚多少呢,回回倒是尽事了。你算算看,自打这学期开学,我都回来几次了。”
“严谨方?”
“什么严谨方?”钱多福顺着米乐乐突然呆滞的目光看过去,下一刻她也呆了。
只见前面走来的严谨方穿得那叫个,骚气。
合体的深灰色西装,酒红色衬衫,西装的上衣口袋里还塞了一支玫瑰花。
丫的不知道为什么还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
人迈着大长腿走来,仪态优雅,骚气瞩目,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公孔雀,还是求偶期的。
米乐乐忽然就想起来了在军部大礼堂联欢会第一次见到严谨方的时候。那时候的严谨方是主持人,还穿着一套正式的军装,但即使是这样,也博得了一个雌雄不分,艳光四射的美名。
后来严家出事,严谨方心里受创,带着外甥艰难生活。那样艳光四射的严谨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了。
今天居然昨日重现了……米乐乐不着痕迹地快扫了一眼身侧的钱多福,对走到近前的严谨方很自然地问道,“严校长今天怎么这么隆重?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场合吗?”
她指指严谨方胸前的玫瑰花,“能戴玫瑰花的场合肯定不是一般场合吧?”
意思就是他别想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骗她。
严谨方同样很自然地笑,半点也没露出困窘或者什么的。
“啊,你说这支玫瑰花啊?今天去拿这套定制西装时,店家送的。”
钱多福笑喷出来,“大哥,你开玩儿呢?哪家服装定制店送客户玫瑰花啊?我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
严谨方单手插兜:“是吗?可我偏偏遇到了。可能是因为颜值吧。”
米乐乐:……
钱多福气直了眼,低吼一声:“严谨方!你还能不能要点脸了?”
严谨方跟没听见这话似的,把上衣兜里的玫瑰花摘下来转个方向就插到了钱多福的耳边。
他这一动作太突然,又快,钱多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严谨方用欣赏的目光左看看右看看,“不过没关系,你没过得了店家的颜值关,但你现在能过我这一关了。挺漂亮。”
钱多福本想把花拔下来甩回去的,可是一听这话,不拔了。
能从严谨方这个挑剔鬼的话里听到一句夸她漂亮那可是比被虫兽攻击到还难度大。
“哟,难得难得。”钱多福一半自喜一半讥讽道,“认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才终于知道你也有带着眼睛出门的时候。”
严谨方含笑的眼睛从钱多福耳边的玫瑰花上扫过,“那么钱大小姐,今天带了眼睛出来的严某可有这个荣幸请钱大小姐到警署一行?”
钱多福想了想,一抬手,“行吧,先把外事解决了,回来再收拾你。侍候着吧?”
“喳!”严谨方适时的端出手腕,托在了钱多福的手下。
钱多福跟米乐乐挥手,“我先去办事,中午一起吃饭时再聊啊。”
米乐乐看向两人的背景:
一个穿着隆重的定制西装,一个穿着精致的小香风套装,单看外表,真是般配得不能更般配了。
老太太抱着小米粒儿出来溜达了,正好看到两人上了悬浮车后的一抹背景。
车子是严谨方的,老太太一眼就看出来了。
“乐乐,刚才那是小严吧?”
“是。”
“那么那个女人是谁?”老太太一脸紧张。因为是周末,理论上来说钱多福不可能在,老太太第一直觉就没往那方面想。
米乐乐笑了,心里门清,别看乐学托管的人好像谁也没说合严谨方和钱多福的事情,但事实上大家心里都希望这两人能成。看看老太太现在的样子,好像只要她说那人不是钱多福,只怕老太太都有立刻打电话让严谨方回来交待的意思。
“奶奶,你就别担心了,那个女人就是福子。”米乐乐朝着小米粒儿一伸手,“宝宝,妈妈抱抱好不好?”
结果小米粒儿看都不看她,还躲她的胳膊。一只小手紧抓着老太太的衣领,一只小手使劲往树下指着,“那儿!那儿!”
小家伙话开始多了,也开始有站有走的意识了。树下的环形座椅正适合她的高度,每天老太太都带她到那里晒晒阳光,让她自己下地玩儿一玩儿。有时候还会有其他的小朋友一起来。小米粒儿可太喜欢这个时间了!
妈妈是什么?能吃吗?
米乐乐无语,照着小家伙的小PP轻拍一下,“会玩儿了就不要妈妈了是吧?没良心的东西。”
老太太知道小米粒儿急了,也就不再多说了,“是福子就好。行了,你快去上课吧,我带孩子过去玩一会儿。”
一老一小,外加两个警卫员跟米乐乐错身而过。
米乐乐刚想说那小江妮和小严直呢,结果两小孩儿就一前一后从门里跑出来了,嘴里还直喊着,听那意思好像在玩什么抓强盗的游戏。
小江妮向来疯,这不稀奇。但能把内向的小严直也带得活泼了不少,这倒是让大家都挺高兴的。
高声嘱咐了两孩子两句,米乐乐这才进门上课去了。
——
小陈很后悔。
别人委屈,别人找上门去发泄发泄都没有事,怎么偏偏到她这儿就翻了车了呢?
非但没有给米乐乐和乐学托管造成名誉损失,反而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还让她赔偿四万元?
不,她不赔!别说她没有,她就是有,她也不会赔一分钱。
警署里,再次跟严谨方见面的小陈,被盛装出席的严谨方和钱多福又刺激了一把大的的小陈,可以说是完全放飞自我了。
“让我赔四万元?凭什么?我是打人了还是耽误人发财致富了?我只不过遭受了不公平对待,一时气不过才找上门发泄一下情绪,难道这也不行吗?难道我就活该被人聘用了又开除?”
“再说了,麻烦警员先生看看这两个人好吗?你看看他们穿的什么,我又穿的什么。还有那个没来的米乐乐,她说起来就是个托管老师,但她的老公可是军部的机甲维修部部长。他们有钱有势的,就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我不赔!说破下大天来我也不赔!别说我没这四万块了,我就是有,我也不赔!是他们说开就开了我,要陪也是他们赔我!还有那个米乐乐背后搞的鬼,我都知道!”
“我就是一个穷学生,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的,你们就是都欺负我!你们都给我等着的,逼急了眼我就死给你们看,反正你们别想成功欺负我。”
“哇——这没有天理了哪!有钱人欺负穷人了!”
警署里不是只有他们这一份正在结案的,还有别的好多人呢。
小陈现在完全忘了“体面”二字应该怎么写了。她就像一个疯妇一样仰头骂天,低头骂地,中间骂空气。
她以为自己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能震慑住对方和警方,这样对方有了忌惮,没准就会退缩。而警方应该也不会允许事情再闹出人命来,从而可能会选择教育后返回。
毕竟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垮过伤害人那一条线。
小陈心里算盘打得响,于是表现得越加无法无天起来。
钱多福都看傻眼了,她之前一直没把这个小陈看在眼里的,觉得这个在校研究生顶多就是心气儿高一些,可惜没有同样匹配的真本事。
然而现在一看,还是有几分拼命的气势的。
能把事实说得这么颠三倒四,完全洗清自己真是太不容易了。
挺好,这样自己才更有发挥的机会嘛。
钱多福整整衣领,清清嗓子,正准备要大展身手啊,严谨方抢话了。
“警员先生,我们带律师了。”
话音落地,才到的律师先生正好推门进来。
撒泼的小陈懵比了。
结案警员也结巴了,“严,严先生,这种事情就没必要请律师了吧?”
钱多福也是一扭身揪住了严谨方的脖领子,“你花钱请的律师?你是不是傻!我爸那有一整个律师天团呢,还用得着你花钱请律师?你花的可是我赚得钱啊!不行不行,你赶紧给我退货去。”
严谨方大手覆上钱多福的小手,温柔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们的钱,但这种事情该花。”
钱多福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先撤了自己的手,“怎么就该花了?这种钱省下来给孩子们买点什么稀奇食材不行?你为什么……”
严谨方打断她,“不是钱的事,而是你的事!”
“我的事?我?我怎么了?”
“你是我们乐学托管的大老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就值得你出手了?你放心,我请的律师也是这行里的大拿,他会处理好的。”
律师先生果然嘴皮子利落,三言两语就把小陈怼得说不出话来了,七绕八拐就让警员先生彻底站在了他那边。
严谨方只专心侍候钱多福:“看吧,就说用不上你吧?对了,这种公务乌龙茶不好喝吧?我爸才邮给我一些雨前龙井,要不我给你泡那个?”
然后没五分钟呢,钱多福面前真的摆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雨前龙井茶。
钱多福肉眼可见对面警员先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绿。
你说你是来结案的,还是来拉仇的呢?
“别闹了。”钱多福抻了一下严谨方的衣角,小声警告道,“用不上我还在昨天打给我非让我回来不可?严谨方,你不觉得你变得太快了点吗?”
严谨方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怎么就大意了呢?
“啊,你要是不渴的话,那吃块甜点怎么样?”说完他跟变魔术似的,还耍了个手法,然后才从空间纽扣里取出了一块甜点。
钱多福一脸复杂地看着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对面的警员先生一手捂胸口,一手捂眼睛,已经在心里痛骂自己本来应该轮休,为什么脑子不清楚跟人换了。
至于小陈,早就气得大红眼珠子就差冒火了。
她当下就要再开口,可是律师先生比她嘴快极了,抢在她面前一通质问,愣是让她没脸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