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齐威听到声音跑出来,下意识地问出声,“你怎么现在来了?”
影帝江止戈诚恳道,“订了餐却没有履行约定,我认为我有责任登门道歉。”
有这身军装加成的说服力Buff,在这一刻,所有店员都原谅了江止戈。
事有万一,看来人家也不是故意爽约的。
而且人家刚才在电话里说了,愿意赔偿损失,是他们老板主动说不用赔偿的。
这要是别人的话,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吧?但看看人家!人家还又登门当面道歉来了。
多讲究一人!
在这一刻,蓝齐威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对嘛,应该是他误会了。人家是军部的人,还是堂堂一部长,总不至于耍这种小人手段玩儿他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江止戈又说道,“虽然我没能带人来,但蓝同学应该已经准备好饭菜了吧?这样吧,我全改成外卖好了,请帮我送去给街心广场的流浪者们。”
街心广场初初建立的时候是打的QD19星最大休闲广场的旗号,可惜建成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是形成了最大的流浪者们聚集地。
江止戈:“蓝同学不让我赔偿损失是蓝同学风度,我却不能让蓝同学自己承担这个损失。就这样,现在就送吧,他们应该愿意补一顿夜宵。”
店员们唰一下都扭头看向了蓝齐威:你后悔了没?就问你后悔了没!
还送什么送啊!都让老板一怒之下给砸了。
蓝齐威那个肝啊,就跟往辣汤里煮了又放进苦汤里腌了没什么区别了,疼就是一个字。
他现在非常确认了,江止戈就是在玩儿他!
虽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一点证据都没有。
但就因为一切都顺理成章,不更证明了这人的精心算计吗?
江止戈像是才发现蓝齐威的神色不对劲,他惊讶道,“怎么了蓝同学?你的脸色看起来貌似不太好……”
何只是不太好,心绞痛要复发的病人也就是这个脸色了吧?
蓝齐威声音艰涩,“抱歉,江先生,为了不浪费,那些菜我已经决定送到儿童福利院了,可能没办法……希望你能谅解。”
江止戈挑一下眉,“蓝同学大义。”
接着他又为难地叹一声,“既然蓝同学已经有安排了,那这次的费用……”你总不能让我出吧?
蓝齐威心里明白,嘴上咬牙切齿,“当然由我全权承担。”
“那好吧。太晚了,我要回家陪老婆孩子了,就不打扰蓝同学了。告辞。”江止戈点下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我刚才听到厨房的方向好像……”
“没事儿!什么事儿也没有!你一定是听错了!”蓝齐威正直的大声抢答。
店员们眼角齐抽:那么大动静,谁能听错?老板你说谎也过过脑子好吗?
江止戈笑一下,没再说什么,这次终于走了。
蓝齐威第一时间跟上去,关门落锁,顺便开启了防盗系统。
店员们有人惊叫起来,“老板,我们还没下班呢!”
防盗系统现在放下来干什么?他们还没走呢!
“闭嘴!都给我闭嘴!”蓝齐威崩溃的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脑子里像走马观灯一样开始播放今天一天的遭遇:
先是中午的时候江止戈脸色如常的带着家人过来吃饭了,全程在他面前秀恩爱,顺便暗戳戳捅了他几刀。他没长记性。在人家提出要交订餐费用的时候,还为了面子没要。
订了餐却没来,打电话态度友好的主动赔偿,他一赌气,又没要。挂了电话他砸了厨房,结果人家又来了。要求订餐改外卖,人家负责赔偿,可他已经砸了。为了撑面子,他只能说饭菜要送到福利院。
他不敢想,如果饭菜没有送到福利院的话,对方是不是还有什么他想不到的后招……
“下班?下什么班?都给我加班再做一份去!要送给儿童福利院的明早五点前必须送到!不接受异议,我算你们三倍的加班费!”
把店员们都吼走了去加班,但蓝齐威的心里也没有好过一点。
损失了八桌不说,他还得另外再搭八桌。还有他砸坏的厨房的损失,还有给员工们的加班费……
找回了上辈子记忆的蓝齐威,同时找回的还有上辈子出身穷山沟的寒酸气。
那时候跟米乐乐在一起,两人赚的都不少,但依然坚持第二件半价的优惠政策不动摇,就是因为蓝齐威根深蒂固的“有的省就一定要省,绝不多花一分”的心病。
像今天这种打破了两世记录的大损失,对他来说不异于挖心之痛。
“老板,能量西兰花没有了,是用不含能量的还是要再订……啊,老板晕倒了,你们快来啊!”
某个采购店员发现食材不够,出来请示老板的时候才发现蓝齐威已经佝偻着身体晕倒在地板上了。
米乐乐对此一无所知,在江止戈半夜回去的时候还问呢,“你真带人过来聚餐了?”
江止戈遗憾道,“临时开会,没去成。”
“那就好。”米乐乐松了一口气,直觉不喜欢江止戈和蓝齐威多接触。但她很快又想起来,“那订餐的费用你不得赔?”
那笔钱的数目可是不小。米乐乐皱起了眉。
江止戈弯身过去亲一下她的眉头,“不用,你的前男友很慷慨,他说不用。”
米乐乐感觉江止戈的语气很奇怪,居然有点……异样的高兴?
这算怎么说的?他跟她前男友相处很好吗?
还夸人家慷慨?你中午点破人家的身份,当面捅刀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但米乐乐什么也没有问。
出于最起码的礼貌,前男友这种生物也不应该由她嘴里频繁地出现在她和现任的生活中。
“去洗澡吧,衣服已经给你放好了。我先睡了。”米乐乐翻个身,重新盖盖好被子。
江止戈:“你不高兴了?不愿意我提起你的前男友?”
本该转个方向去浴室的男人却一P股干脆坐到了床边上。
米乐乐只得翻身又转过来看他,“没有不高兴,但的确不愿意提起他。”
江止戈:“为什么?你还没有放下他吗?”
米乐乐就纳闷儿了,“我不愿意提起他就是没有放下他吗?”
江止戈拿自己举例,“你看我,我对万景就没有任何放不下的,所以我随时都能自然而然地提起她。”
但米乐乐明显跟他不一样。
提起前男友来暴躁的情绪很明显。
米乐乐盯了江止戈半晌,翻了个超级大白眼。
“拜托,骆万景跟许世昊能一样吗?我现在相信你对骆万景是没有一点男女私情了,但我的过去可跟你不一样。”米乐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在这里的记忆数据库里,至少有十年的许世昊掺杂其中。他之于我大概就像早晨一出门就踩到的臭狗屎,还一沾脚就是十年。十年之后我倒是好不容易摆脱了,但你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我能轻易忘掉吗?”
江止戈:……
这个比喻真是一道有味道的比喻……
米乐乐:“我当然不愿意提!谁愿意提自己曾经踩到的臭狗屎,你拉一个出来让我看看?”
“……这种时候你就不必用‘拉’这个动词了吧?”
米乐乐:“……”
“滚!洗澡去!”米乐乐失笑,一脚踹在了江止戈的大腿上。
江止戈也笑着蹦了起来,“米粒儿等爸爸一会儿啊,爸爸洗完就来给你讲睡前故事。”
第二天一大早的饭桌上,小家伙们依然愤愤不平中。
“我们以后再不去浏阳菜馆吃饭了,谁去谁是小狗!”
“不去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永远别吃浏阳蒸菜啊?”
“不吃就不……也不用不吃吧?菜也没有惹着谁。”
江济偷偷看米乐乐,“后妈,哦?”
米乐乐假装生气:“哦什么哦?不准吃。”
她以为江济会撇撇嘴,小脸一秒沉下来,或者再跟她反驳几句。但她等了又等,却等到江济叹了一口气。
“那好吧,谁让我拿你没办法呢。”
那无奈的小口气,那宠溺的小表情,宛若霸道总裁附身,于是米乐乐顿时把嘴里的粥呛进了鼻子里。
一阵兵荒马乱的收拾之后,米乐乐才要说什么,又听江月嫌弃道,“你还能不能行了?吃个粥也呛着。”
配合着这句嫌弃的话,却是她把自己的豆浆和米乐乐面前的粥碗相调换的动作。
米乐乐脑子里瞬间闪过四个大字:别扭总攻。
……这都什么孩子啊!
但不可否认的是,米乐乐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超好。
“我也爱吃浏阳蒸菜。爱吃就爱吃呗,我们中午还去吃!”
小家伙们愣了一下后,欢呼起来。
老太太担心地扫一眼江止戈,“小江……”
江止戈给米乐乐的豆浆杯试了试温度,笑道,“没事儿的奶奶,中午我陪你们一起去。”
从今天起,作为出外差的福利,江止戈又能在家休三天了。
他何只是中午能陪着吃饭,上午都能陪着米乐乐在乐学托管坐班了。
米乐乐喝水他去倒,米乐乐要吃水果他就喂,米乐乐上课他站在教室门口镇场……米乐乐被侍候的很舒坦,学生们表示被虐得眼疼心疼肝子疼。
中午了,一家子收拾收拾又去对面的浏阳菜馆吃蒸菜了。
店员们看到这一家子,一点都不像昨天那样热情洋溢了,反而都有点战战兢兢。
貌似还进行过暗中商讨,于是上来服务的还是那个曾经给米乐乐天天送餐的服务生。
“米……太太,江先生,你们好。这边请——”
脸色超级难看,米乐乐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这样的用户体验她可不想忍。
“这副表情是几个意思?怕我不给钱吗?要不你找你们老板过来亲自招待?”米乐乐突然也发现了点乐趣。
不是有一句俗话是这样说的吗?如果你避免不了要踩上臭狗屎,那就一脚踩上去吧!重重地踩上去!就不信臭狗屎不会疼。
米乐乐扭头看了一眼江止戈,老哥儿昨天就玩儿得很乐呵不是吗?
哪知服务生表情更难看了,“老板不在,老板住院了……”
“哎?为什么?”江济叫了起来。
声音很……惊喜。
服务生脸色难看得想把脑袋塞进衣兜里,他没忍住,偷偷瞄了一眼江止戈。
江止戈坦荡荡,“为什么看我?难道是我的原因吗?”
服务生:……
就是你的原因。但是我没证据。
没有蓝齐威在场,却有同样配方的浏阳蒸菜,这一顿午饭米乐乐一家人吃得不能更开心。
快结束的时候蓝齐威的父母从店门口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看到米乐乐一家,径直奔店长办公室去了。
但米乐乐和江止戈看到他们了。
去期末考试的时候,蓝父蓝母没有亲自出现道歉,但从校长那里要来了米乐乐的光脑号,给米乐乐打过了视频电话。
蓝父蓝母的姿态恰到好处,不仅进行了礼数周到的言语道歉,还友好地表示愿意进行一定额度的精神赔偿。
米乐乐一概没要,态度很明确,不接受道歉,也不接受赔偿,以后管好自己的儿子别来她面前添堵就好。
显然这对父母没有做到承诺。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米乐乐心说,要是蓝齐威从医院出来还能继续在这里开浏阳菜馆的话,她就带着老公孩子天天来吃。
看谁把谁的心堵死!
可惜米乐乐再等不到那天了。又隔了一天,她才进乐学托管的门就被严谨方指着对面说道,“诺,出兑了。”
“什么就出兑了?”米乐乐顺着严谨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发现对面的浏阳菜馆居然在全息显示屏上滚动显示着“出兑”通知。
“唉,这是干不下去了?现在干什么也不好干啊。”米乐乐装模作样的叹气。
严谨方白她一眼,“别以为你这样我就听不出你话里的高兴来。”
米乐乐无辜的摊一下手,点开光脑,打给钱多福,“我亲爱的合伙人小姐,我们把对面的浏阳菜馆兑下来吧?以后我们吃饭也好,孩子们吃饭也好,就都不用在乐学托管挤了。既能做我们的内部食堂,还能对外多少赚点儿,你说呢?”
严谨方瞪大眼睛,冲米乐乐竖起大拇指,无声的点赞:你行!
米乐乐挑挑眉,继续得意道,“福子小姐?你起来没有啊?听到我说话没有?你……”
对面浏阳菜馆的门开了,钱多福还有一干怼天天团的律师走了出来。
先送走了律师们,钱多福才冲米乐乐招了招手,并示意让她抬头看。
米乐乐抬头向上一看,全息屏上的“出兑”通知已经没有了。
“福子已经去谈了?居然比我还快?”米乐乐扭头,惊讶地对严谨方说道。
严谨方一脸茫然,“她什么时候过去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钱多福已经走下地下通道去了,但视频电话依然通着。
“不是我,是你家江先生。在你之前半小时就打给了我,让我带着律师过来谈浏阳菜馆的房子买卖事宜。”
“房子买卖?不是出兑吗?”
钱多福语气非常不屑,“拜托,我是谁?我可是钱家大小姐!我至于兑别人家的铺面吗?我要做,只能买,懂?”
米乐乐:……
你也就有钱的时候最霸气了。
突然钱多福幽幽的又来了一句:“你家江先生居然比你这个朋友更懂我……乐乐啊,我有点慌肿么破?”
“肿么破?拔刀吧!”米乐乐怒挂电话。
江止戈正好从门外进来,米乐乐赶紧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对面不干了,准备出兑了?”
“昨天晚上。”
米乐乐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江止戈是接一个电话,还特意回房间接的。她当时以为是军部的电话,所以连打听都没有打听。
“谁告诉你的?你买通了某个店员?”如果是她的话,可能就只想到了这样做。
江止戈拍拍他的衣兜:“工资和奖金都在你那里了,我还另有钱买通店员?”
不等米乐乐再问,江止戈就自动招了,“是他父母。”
米乐乐听了这个更好奇了,在办公桌后面也坐不住了,干脆跑到江止戈这边跟他一起挤在沙发上坐着。
“你什么时候跟他父母还联系上了?听你的口气,貌似交流得还挺融洽?”
老公对前男友态度友善是为了气人添堵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前男友的父母都一并和谐融洽的联系上了?
这事太神奇了!米乐乐的眼睛晶晶亮,全是崇拜。
严谨方难耐地把眼睛死盯住了天花板,要不是有心听个八卦,他早就走人了。
虐狗虐得毫无人性,真是够了。
江止戈抬手摸摸米乐乐的小脑瓜,悠长道,“你知道的,我这人其实不爱炫耀。”
米乐乐愣一下,然后连连点头,“不炫耀不炫耀,我家江先生最朴实,只说实话。”
江止戈满意了,然后开始炫耀,啊不,说实事求是的话。
“蓝同学家境不错,蓝家家底殷实,蓝父蓝母正在想着如何把蓝家的企业扩大化,最好一举发展成跨星公司那样的超大规模。但蓝家可不只是只有蓝家父母和蓝同学这个小辈的。”
才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江止戈就算怀着要找到出手方向的目的,也难免心情憋屈了一下。什么前辈子不积德,后辈子准遭殃的话,难道都是假话吗?想那许世昊前辈子辜负了米乐乐,还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怎么这辈子还能投胎到这么好的家庭里?
老天爷不长眼啊。
江止戈的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嘲讽,“蓝同学为爱发电,拿钱砸走了前店家,又拿钱给自己在短时间内建起了一家新店。设备是最好的,人也是最好的,食材还要最好的。像这样的店,前期投入就是一个巨大的数目,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后期内还看不到收益……”
如果蓝家上下齐心,都同意投资这么一家店的话,其实也不叫事。放长线赚稳钱,也是发展壮大的一个方向。
可关键是蓝家上下并不齐心。
蓝父蓝母在前面卯着劲儿的向前冲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大侄子小外甥们却都在想着如何上位,如何从蓝父蓝母手里拿到更多的利益。
蓝齐威作为蓝父蓝母的儿子,他这一次的大动作被江止戈在暗地里夸大成了表面色令智昏,实际是蓝父蓝母以公谋私,把蓝家的钱借机洗成自己儿子的私钱的行为。
这个消息一传进蓝家人的耳朵里,本就不满蓝父蓝母一直大权在握的蓝家人们顿时都或多或少的炸了。
那些人借机给蓝父蓝母施压,并纷纷站出来表示蓝父蓝母必须放权,否则他们绝不同意把自己的钱让一个毛头小子瞎折腾。
蓝父蓝母当然深感冤枉,但这事儿对他们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允许他们的儿子真的色令智昏。
以后蓝家势必会是,也只会是蓝齐威的。蓝齐威怎么能做那种为爱痴狂的蠢事呢?
趁着蓝齐威生病住院,蓝父蓝母就替他决定把店兑出去了。还特意主动找了江止戈。
原因只有一个,如果能兑给江止戈,对于蓝齐威来说就是双倍的打击。
这真是亲爸妈啊,为了斩断儿子的最后一点念想,下手就是狠。
江止戈很佩服,然后欣然同意。
只是他碍于身份不能出面,也不能真的把房子买下来。
只要他名下,或者米乐乐的名下有了不动产,那么他们一家人就不能再免费住在军属区了。
于是江止戈就联系了钱多福。
钱大小姐有钱,而且乐学托管本就是她和米乐乐一起干的,那么再增加一处食堂,不能更顺理成章。
至于钱,他没提。因为知道钱大小姐并不在乎。
这真是一个令人自卑的现实。
说到最后的时候,江止戈有点说不出的憋气。
米乐乐跟他感觉一样。
事实上两人赚的加一起真的不少了,江止戈还拿技术交换给米乐乐买了两回鸽子蛋。但日子还是没办法过得随心所欲。
家里孩子太多了,每天一睁眼都是钱。米乐乐还是一个注重生活品质的人,能给孩子吃得起能量肉,就绝不买普通的;能用得起三百一米的布料,就绝不买两百八的。
米乐乐也想过,两人暂时不用还房贷,那么借机攒下一些积蓄,万一哪天不能在军属区住着了,出去了也好买房子。
但事实上,攒下来的真的不多。例如前不久才到手的一百万奖学金,被她花了大半给老太太买了一辆悬浮车。
老太太嘴里说着没必要,但带着她去提车,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绕着悬浮车跑了好几圈。
没买的时候是觉得没必要,但买了之后就觉得方便了很多。早晨的时候她要是想早出来一步,或者晚出来一步,也不用特意等老太太和孩子们了,孩子们现在可以跟老太太一起过来。
剩下的钱又帮孩子们的智能陪护做了一次深层保养以及形象调整,最后米乐乐就发现感觉很多的奖学金说没就没了。
别说现在他们由于江止戈的身份不能额外买房子了,就是条件允许,他们也没有那个钱拿出全款来。
江止戈想:要是事情的结局是他把房证的名字写上米乐乐,然后拍在米乐乐面前,那才是顶级的痛快。
米乐乐想:唉,私以外,全员土豪真是够了!
——
日子进入了年关,又是一年春节来到了。
相比较于去年他们一家子在M38星租着房子,每天都为了老太太的手术在四处奔波着,今年能安安稳稳地过一个年,那真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楼万城的去世不久并没给米乐乐造成任何的心理负担,在刘灿灿委婉提示她,是不是需要意思意思的表示一下悼念家里不用太喜庆的时候,米乐乐直接回答:不需要!我妈前脚过世他后脚就娶了蒋秋棠进门,他悼念了吗?
刘灿灿又说:那不得顾忌一下老太太的心情吗?
米乐乐反问:我家老太太要是那么没原则的话,当初会跟她亲儿子闹掰?
刘灿灿拜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米家老太太已经活成了刘灿灿等人心中的酷帅标杆。也就楼万城意外死后的那三天,老太太曾情绪低落过,三天后,老太太就恢复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多一点不高兴都没有。
刘灿灿的婆婆在去看望刘灿灿的时候曾说过,这老太太,那是真活透彻了。
刘灿灿下意识地就接了一句:等我到那个年纪的时候,也能像老太太一样活得透彻就好了。
结果她老婆婆却说:跟年纪没关系,那是人生阅历的恩赐。如果说人到了什么年纪就能有相应匹配的风度是生理特性的话,那么这星际就不会有那么多老混蛋了。
像这种比较带有着强烈私人情感的话,原来刘灿灿老婆婆也是不跟刘灿灿说的。
刘灿灿原来太逆来顺受,她老婆婆一方面觉得这样的儿媳妇也挺好,至少听话;另一方面也觉得无语,字面意义上的无语,说白了就是没话说。
但随着刘灿灿的性格开朗了不少,又怀上了李天逵的孩子,不知不觉中她老婆婆跟她的关系也逐渐好了起来。
米乐乐她们几个都为刘灿灿能得到这样的改变而感到高兴,虽然她们都不觉得跟婆婆是不是能友好相处算什么大事,但与人为善,总比与人为恶好不是吗?
这不,很快她们就领略到了与人为善的好处。
刘灿灿跟米乐乐说悄悄话,“我老婆婆说了,你老公公的仕途出大问题了,年底不动他,过了年也会动他。你跟你家江先生提前透个底儿,做好心理准备,还到时候打个措手不及。”
米乐乐疑惑不解,“他都在副部长的位置上待了好几十年了,这么的本分守己还能出什么大问题?你老婆婆从哪里来的消息?可靠吗?”
刘灿灿:“你也知道她是在机甲研发所工作的,去她那儿的人哪有职位低的?我老婆婆这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准是真话。我觉得至少有九成可信!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先心里有个数呗。我再帮你打听打听。”
“好,我知道了。那谢谢你啊,灿灿。”
米乐乐晚上就跟江止戈说悄悄话了。
“你爸怎么了?灿灿她老婆婆说这个年前后上面领导可能要动他。”她一边说一边审视着江止戈的表情,在注意到江止戈连个眉头都没皱的时候她就猜到了,“你居然早就知道了吗?”
江止戈也不瞒着,“大概听到了一些动静。”
一个人听到动静也许会是谣言,但如果两个人从不同的地方都听到了类似的动静,这种事情就不好说了。
米乐乐顿时紧张起来,“怎么回事?你爸做什么了?事态严重吗?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吗?”
最后那句才是重点。
江止戈才升任正部不久,如果这时候传出来他爸怎么怎么样了的消息,想也知道会成为其他副部攻击江止戈的方向。
“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坐下来。不管有什么都先坐下来说好吗?”看米乐乐挺着个大肚子原地焦急,江止戈觉得这可比他爸怎么样让他担心多了。
“哎呀,你还有心管我站着还是坐着?”话虽这么说,但米乐乐还是坐在了江止戈的旁边,“你先说说大概是什么事情吧。”
江止戈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从导火索说起:“你爸爸的意外过世算是个开始吧。”
米乐乐:?怎么就又跟她爸扯上关系了?
江止戈无奈地撇撇嘴,表示事情就是这么荒谬,“你爸自杀的那天是个工作日,他偏巧却是个宿醉好几天的状态。上边查到这个情况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了,理论上来说你爸不应该有那种状态。军部一向对这种只挂名领钱,不做事的情况很敏感,于是就暗中查了下去。”
米乐乐瞪大了眼睛,“然后就查出你爸专权了?还是贪污了?不是吧?看他好像挺爱惜自己的羽毛啊?”
关于江洋这个人,米乐乐迄今加一块也没见过五次。就算见面了,说的话也很少。她能感受到江洋对她本人的漠视,她也无意非得热脸贴冷P股,所以一直算是客客气气,保持着安全距离的相处。
但她真的没有想过江洋会走错路。
毕竟那人和李秀雅看起来就是很在意名声的那种人,江承浩和江承敏还没结婚,事业正是开始的时候,他们为了儿女应该也不会随便走错路。
米乐乐很难相信。
江止戈反倒平静的很多,“我在QD17星的时候知道一位老领导,对外和气,对内严格,口口声声无不在念叨着绝不让自家人占军部一丝一毫的便宜。然而某一天却被暴出来,他展示给大家的老婆孩子的确没有占军部一丝一毫的便宜,可是他的情人,他情人的弟弟妹妹,乃至情人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贪了军部不少的利益。”
米乐乐想起21世纪那些被双查的腐败大鳄,“他那情人肯定给他另生了儿子们吧?”
“没有。”江止戈摇头,“一个都没有。”
米乐乐:“……那他是个什么心理啊?脑子有病么?”
“大概吧。听说最后判决下来的时候,他还主动承担了责任的百分之九十,于是被判了死刑,而他的情人只需要入狱服刑十二年。”
米乐乐:“……”
奇葩的脑子不需要理解,只需要膜拜。
“那他的老婆孩子呢?”
“虽没有受到实质的伤害,但也疲于承受这样的打击,最后还是搬离了QD17星。”
“……”米乐乐无话可说。
江止戈悄悄揽过她,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不用多想,一切以事实说话。如果是真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如果不是真的,也跟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
两家基本上就是不来往。米乐乐还好说,反正有这事那事牵绊着,连个人都见不到。江止戈和江洋,和弟弟妹妹都在军部任职,偶尔开大会的时候会遇到。那么大家都会默契的只点个头,在外人面前表现一下“哦,我们可不是那种看见当没看见的陌生人哦”这样的意思,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就够了。
米乐乐心说,又跟我没关系,我多想什么呀。我就是怕这个年又过不好,让大家都心情沉重。
年前头一天,邱小阳的爸爸和继母到了。他们会在Q19星待一天,明天就起程回M38星去。那边还有邱小阳继母的孩子们,不方便带过来也就算了,总要尽早回去也陪人家过个年的。
邱小阳现在已经能平静接受这种事实了,邱爷爷邱奶奶更没有意见了。本来他们想的是,邱大志夫妻俩要是来了,他们会很高兴;要是来不了,他们一样高兴过年。米老太太的表现给邱爷爷邱奶奶做了很好的榜样,过年可是自己在过的,别为了孩子过年。
宁霜霜反而带着儿女回QD17星去了,孩子的姥姥姥爷说想孩子们了,一定要让宁霜霜把孩子带回去过年。宁霜霜怕回去又被催婚,还不想回去的。可又一想,就当尽孝了。都搬来QD19星快一年了,也没回去看过父母一眼,大过年的,该回去一趟。
钱多福一家去外星球旅行了,钱爸爸钱妈妈说了,也是时候给钱多福物色结婚的对象了,他们的选择范围是全星际的适婚男。钱多福很抗拒,可惜没话语权。
严谨方就决定在乐学托管带着小严直过年了。M38星的严家依然在审中,他有家也不能回。
年三十的中午,邱爷爷邱奶奶在浏阳菜馆宴客,请了严谨方严直父子,刘灿灿一家,还有米乐乐一家。
都是熟人,大人们放松,孩子们更自在。
三老的最开心,直说这样的过年才是真正的过年。
傍晚的时候,楼孟卫推着轮椅上的蒋秋棠来了米乐乐家给老太太拜年。
从楼万城过世到现在也没有几天,米乐乐却觉得楼孟卫好像一下子成熟了不少。自知在老太太和米乐乐面前也没有什么好脸面,进来给老太太拜个年,放下了点水果营养品,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他这样自知进退,老太太反而心软了。一边送着人出去,一边顺口问起了楼仲卫和楼季卫的事情。这一问才知道楼季卫带着楼家的钱去了蒋家,楼季卫在外星球已经结婚。
因为太惊讶,米乐乐没控制住问出声,“他才16岁多点吧?这么早结婚真的没关系吗?”
楼孟卫讥诮道,“有没有关系跟我也没关系了,他现在已经听不进我说的话了。”
那时候父母健在,在家的时候两个弟弟还能听听他这个大哥的,但当爸爸已死,妈妈半瘫,这两个弟弟就彻底放飞自我,再不把楼孟卫放在眼里了。
老太太叹口气,看了一眼一会儿一流口水的蒋秋棠,“没预约手术吗?她的身体应该能够达到做手术的条件吧?”
半瘫在星际时代并不算多难的病症,只要身体条件达标了,经过手术和复健,九万九都能恢复到生活自理的状态。
当然了,手术费和复健费不会便宜。
老太太心里想着,如果楼孟卫跟他说钱不够,那么她就愿意看在他今天来给她拜年的份上借他。
结果楼孟卫却说,“手术先不急。我妈这个状态其实挺好的,不然清醒过来也是被气死。”
米乐乐称赞道,“你做的对。”
楼孟卫:“……”
告别时,老太太还是给楼孟卫塞了一个红包,道,“来给我拜年的都有,拿着吧。”
等走远了,楼孟卫打开红包一看,里面是很常见的八十八。
星际时代有这个习俗,如果是小辈们来拜年,不是多熟的那种小辈,就给一个包着88的普通红包。重点不是钱,就是添个喜庆。
楼孟卫就知道,老太太是真的没再把他当孙子看了。
他一面悲伤,一面又觉得松了一口气。
他对蒋秋棠说,“妈,这样也挺好的不是吗?我也就不用替爸觉得愧对奶奶了。”
大年初一,吃过了早饭,老太太就催米乐乐和江止戈了,让他们带着孩子去给江洋和李秀雅拜年。去年是没在QD19星,今年既然在了,礼数上就不能越过去。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来,啊?”老太太把大的小的赶出了门,“不用担心我,我去小阳奶奶那里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