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瞪大眸子道“你胡说什么啊我半夜就去阿婉家了,阿婉一直睡到方才,白妹子嚷嚷出事儿了才醒的”
赵氏是五更天出的门,这是赵宝妹亲口向里正承认的,而张婶是四更天去俞婉家的,之后一直待着,没见俞婉出去。
所以赵宝妹指征俞婉,从作案时机上是说不通的。
赵宝妹怒目一指道“谁知道你有没有撒谎你收了那小贱人的肉,别以为我不知道”
众人唰的看向了张婶
张婶顿时噎住。
那是姜氏刚苏醒那日的事了,姜氏冲去找赵氏的麻烦,她担心姜氏受欺负,赶忙向俞婉、俞峰报了信,俞婉心怀感激,事后给她送了两斤肉。
这原不是大事,可这个节骨眼儿上被人抖出来,难免有她与俞家太过亲近、从而包庇俞婉的嫌疑。
更何况那是货真价实的肉啊
众人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有些眼红的。
张婶感受到了众人的不满,有心解释,又恐越描越黑。
好在里正是个拧得清的,没被两斤肥肉蒙蔽了双眼,他开口道“你一口一个阿婉陷害了你娘,我就问问她为什么要害你娘”
若说是因为上一次的事,这也过去太久了,再说赵家赔了俞家一头猪,当时就两清了。
里正并不觉得俞家还有什么不满的,事实也确实如此。
恰恰相反,赵氏受了伤,损失了一头猪,她才反倒比较像那个要去害人的。
里正犀利的眸光落在赵宝妹的脸上。
赵宝妹拽紧了手指,飞快地瞟了姜氏、俞婉一眼。
姜氏一脸无辜。
俞婉满眼冷漠。
竟是谁都没拿这个当回事
赵宝妹心里堵啊,但她不敢把偷听墙角的事说出来,因为一旦说了,赵氏想方设法让俞婉浸猪笼的事也会瞒不住了。
可赵宝妹转念一想,就算她娘想让那小贱人浸猪笼又怎样还不是那小贱人干了合该被浸猪笼的事儿
她娘揭发她是不希望全村人继续被她欺骗下去,她娘没做错,错的是那小贱人
俞婉看着赵宝妹变幻莫测的表情,总觉得这女人又要搞事情了。
姜氏病歪歪地睨了赵宝妹一眼,低头去玩穗子了。
二人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派,越发激怒赵宝妹,让她心底最后一丝忌惮也烟消云散。
她的眸光扫过里正以及所有挤在堂屋的村民,最终落在了俞婉的面庞上“我娘昨日得知了一个消息,今日天不亮便去了村口,原是打算敲钟,将消息公布于众,但有人不希望消息败露,这才推了我娘下井”
她是看着俞婉说的,言辞间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众人不由地齐齐望向俞婉。
俞婉的神色没有丝毫慌张“你娘得知了什么消息”
“我娘”
“住口”
赵恒打里屋走了出来。
赵宝妹委屈又恼怒地瞪了自家哥哥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向着这个小贱人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她看着赵恒,手指却指向了俞婉“她进过窑子她早不干净了不知被多少男人碰过了还妄想嫁进我们赵家,真是好不要脸”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这是真的吗阿婉这丫头真的进过窑子吗
“什么时候的事”里正惊得都结巴了。
赵宝妹扬起下巴道“就是她去她表姑婆家那年的事她骗我们骗得好苦在窑子里干了一年,却非说在表姑婆家住了一年”
阿婉两年前回村,莫名地多了好些银子,本以为是表姑婆给的,谁料,竟是在窑子里挣的
不过话说回来,那些银子可是一点不剩地花在赵恒的身上了。
赵恒的束脩,居然是未婚妻的卖身钱,这就尴尬了
赵恒的脸变得青一阵红一阵,他之所以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就是因为传出去,自己也会成为全村的笑柄。
他只要再等上一段时日,等阿婉接受了现实,就能自然而然地退掉这门亲事,然而拜这个蠢妹妹所赐,他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赵宝妹还不知自己闯了怎样的弥天大祸,正得意洋洋地看着俞婉“怎么没话说了吧”
这件事上,赵恒与俞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恒脸皮丢尽,俞婉也好不到哪儿去,甚至,她还要更为凄惨一些,因为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十有八九是要被浸猪笼的。
姜氏一脸委屈地说道“我女儿没进过窑子。”
赵宝妹看了看一屋子面露怀疑的村民“你问问乡亲们,谁信啊”
自然是不信的。
姜氏病歪歪地说道“你说阿婉进了窑子,可有证据”
赵宝妹脑海里灵光一闪“那你说她去了表姑婆家,又可有证据”
姜氏哑巴了。
若说先前,众人只信了五分,眼下姜氏的反应,便让他们信了足足七八分了。
“娘,没事。”就在俞婉抚摸着姜氏气得有些发抖的小肩膀,轻声安慰她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
听方位,似乎是栓子家传来的。
栓子爹第一个跑了出去,没一会儿,便鬼哭狼嚎了起来“我的牛我的牛啊”
栓子家的牛棚积雪过多,承受不住负荷,轰然坍塌了,牛被埋在了底下。
这是莲花村唯一的一头牛,前年都有三头的,可一头病死了,一头老死了,如今只剩栓子家的独苗苗了。
这头牛,农忙时能犁地,农闲时能拉车,真不敢想象若是没了它,村儿里那么多地、那么多人的生意,该怎么办才好。
事态紧急,众人顾不上审问俞婉,一股脑儿地去了栓子家,把那头埋在牛棚里的牛救了出来。
然而牛受伤了,趴在地上,发出极为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