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处太久的人往往会往了脚踩在地上是什么感受,一如女君,她自出生以来便是皇族的掌上明珠,全天下没人敢欺负她,因此她才会有恃无恐。
殊不知,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是没将她的身份放在眼里的。
小黑姜把人抓了起来,一把怼到墙壁上“说不说不说打死你”
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君,她才不要去害怕一个被皇室流放的孩子,然而死亡的恐惧笼罩了她,她几乎是本能地对眼前的女人产生了一丝惧怕。
这可真是丢脸啊。
堂堂女君,竟被人施暴到怂了
女君曾幻想过无数次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相聚的场面,但没有一种是像眼前这样。
一个出生就被家族遗弃的孩子,一个在乡野浑浑噩噩渡过了半生的村妇,就该是一副卑躬屈膝、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样子,自己能骄傲地将她踩在脚底,而不是被她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女君的目光艰难地四下张望。
“你找他吗”小黑姜抬手指了指天上。
女君顺势一看,就见前一瞬还在她身旁护驾的莫桑,不知何时竟被挂了在对面的屋檐上,华丽丽地晕过去了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莫桑可是不亚于死士的高手
“啊”
不待女君想出个所以然,又被那只素手狠狠地抻到了地上。
她的珠钗散了一地,发簪也摔断了,她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痛苦难堪的一日。
她试图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早已疼得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祈祷着有谁能来救救自己,终于,那个人来了。
俞邵青出宫后,惦记府里的姜氏,连燕九朝与赫连北冥都没等,赶忙坐上马车回府了。
我被抓了。
阿淑一定好担心我。
吃不下饭,喝不下水,以泪洗面
抓着女君暴揍的小黑姜弱弱地打了个饱嗝
俞邵青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回府,让车夫抄了条小道,结果就给堵在道上了。
同样被堵在道上的还有国君。
国君猜到今日之事闹得太大,皇后势必会替女君府求情,他知道自己不会忍心拒绝皇后,可他又不想这么快原谅那个不孝女,于是想了个法子,先去外头静一静,待到皇后歇下了他再回宫。
他也让车夫抄了小道。
正巧就堵在俞邵青的马车后。
当然了,此时二人还不知对方都被困了在这条拥堵的小道上。
此处距离他们的府邸不远,步行只需半盏茶的功夫。
于是在继抄小道后,二人又神同步地选择了弃车步行。
俞邵青一下马车,便看见了被王內侍扶下来的国君。
国君褪下了明黄色的龙袍,换上了一身寻常世家老爷的锦服,许是没拿自己当国君的缘故,他眉宇间少了一分睥睨天下的龙威,然而饶是如此,俞邵青在看见对方的第一眼,也依然打心眼儿里感到了一阵紧张。
俞邵青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摆出了自己最英姿飒爽的姿态。
“二爷,您怎么了”车夫纳闷地问。
“我好看吗”俞邵青反问。
车夫一愣“呃好看。”
俞邵青还是理了理衣襟。
另一头,国君自然也看见他了。
国君的眉心就是一蹙,怎么哪儿哪儿都有这个混小子碍眼死了
看一次想抽他一次
俞邵青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与国君客气地打了招呼“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陛下。”
国君懒得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俞邵青迈步跟上。
国君严肃地问道“你为何跟着朕”
俞邵青啊了一声,纳闷道“我没跟着您啊,我是要回府,您和我是一个方向吗”
国君“”
忘记了,这家伙是他邻居,他俩还真是同一个方向。
国君不再说话,带着王內侍闷头朝前走去。
俞邵青不紧不慢地跟着,该尽的礼数他尽到了,搭不搭理他那是国君的事了,终归一会儿他就能到家,届时国君爱上哪儿上哪儿。
就在三人闷不做声地走了一段路时,前方的一条小胡同里忽然传来姜氏的声音。
“小鸡仔谁是小鸡仔”
凶巴巴的,俞邵青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阿淑”
他试探地唤了一声。
这声音不大,然而以小黑姜的耳力还是瞬间给听到了。
正把半死不活的女君高高举起,打算哐啷一下摔成肉饼饼的小黑姜,身子忽然就僵住啦
小黑姜唰的将人放下来,一秒逃离战场,哒哒哒地跑掉了
原地懵圈的三个小黑蛋“”
呃。
姥姥。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小黑姜一口气跑回了东府后门,随后一拍脑袋,哎呀她的蛋
小黑姜又哒哒哒地跑了回来。
小黑蛋打算抱着蛋蛋们离开,可惜来不及了。
他的阿淑从来没有独自出过门,遇上坏人了可怎么好啊
阿淑会让人欺负的
念头闪过的俞邵青以赶着投胎的速度奔进了巷子里。
“阿淑”
俞邵青一眼看见了满地血迹,心都要跳出胸腔了
他一会儿不在家,他的阿淑果真出事了
小黑姜西子捧心,扶住额头,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三个小黑蛋见她倒了,也齐刷刷地躺倒了。
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女君盯着猪头脸抬起头“”
大宝忽然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棍子,塞进了女君的手里,随后“啊”的一声倒下啦
“阿淑”
“大宝”
“二宝”
“小宝”
俞邵青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巷子。
国君晚了俞邵青几步,但也没慢太多,他抵达现场时俞邵青已经将姜氏抱进了怀里。
姜氏的半边身子让俞邵青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国君看不见她的容貌,只听见她病歪歪的咳嗽声“她她自己摔倒了就怪我相公我好怕”
俞邵青心痛地说道“别怕,我来了,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了”
“嗯。”姜氏委屈巴巴地将头埋进了自家相公的怀里。
唤俞邵青相公,这么说来,那女子是俞邵青的妻子
国君的心底升起了一丝好奇,然而国君并没有冒昧地走过去,他的目光被满地的血迹,以及三个倒在血迹中的小黑蛋吸引了。
这不是大宝和小宝吗
等等
还有一个宝
一个、两个、三个
国君惊呆了。
三人的烈焰红唇早就花了,看上去像是被人揍了几十拳,红红肿肿的。
国君分不清谁是大宝、谁是小宝,他只知三个孩子都倒下了,似乎伤得很重。
他顾不上满地血污,先将最近的一个小黑蛋抱了起来。
这是小宝。
小宝被他抱起来的一霎,“艰难”地睁开眼,看了看他。
他将小宝交给王內侍,又去抱大宝和二宝。
二人也都“虚弱”得不像话,小手手捧着小胸口,西子捧心心。
国君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是谁这么残忍连几个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
国君按耐住滔天怒火,浑身发抖地说“谁谁干的”
三个小家伙颤颤巍巍地抬起小手手,指了指被揍得爹妈都认不出的女君。
女君趴在地上,手里抓着一根棍子,她不知是哪个好心的孩子递给她的,总之她不要再挨打了。
国君放下孩子,走过去就要询问她一番,哪知刚一靠近就挨了她一棍子
国君“”
王內侍三两步跳了过来,一脚踹开她“哎呀你连国君都敢打你是找死吗你这恶妇”
我不是恶妇
我是女君
不怪王內侍不认得她,实在她亲爹都认不出她了,何况一个太监呢
王內侍炸毛了“来人此恶妇在天子脚下行凶,欺凌弱小,行刺国君还不快把她抓进大牢”
不许抓我
我是女君
是女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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