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牧荣想起了不少事，虽然很模糊，但大致已知道了事情的一切。

看着面前的黎敏，牧荣问道：“狂鲀，我先问一下，我现在多大？”

“三千二百四十六万五千四百八十九岁零八十九天。”

“都过了这么久了么？”抬头看着支离破碎的天空，牧荣感叹道，“你为何要以黎敏的样貌出现在这个世界？用原本给你设计的样貌吧。”

牧荣说着，身旁的黎敏面庞变换，一名身材匀称，长相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大众脸的男子出现在了牧荣身边。变换回自己样貌的狂鲀机械地回答道：“因为这个世界将要崩溃，利用黎敏的身份，能够更快解决这次危机。”

“所以你就引导着《幻想星》和其他世界重合？想直接解决问题？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讲给我听。”

点了点头，狂鲀在沉默片刻后，开始讲述着一切。一些牧荣记得不是很清除的地方也会询问狂鲀。就这样牧荣渐渐知道了整件事的经历。

几千万年前，人类文明经过科技爆炸，已经掌握了星系间航行的能力，宇宙各处也有了不少殖民地。虽然经历过各种灾难，但最后都挺了过来，直到最后的那场大灾变。

在经历过一次外星病毒的灾难后，人类已熟知陌生星球探索危险性，在探索未知星球后需要接受三年隔离，才能返回建成星。但就是这样严格的防控政策，依旧没能阻止大灾变的到来。

疾病突然出现在各个殖民星，甚至连一些新成立的开拓星上都发生了疫情。令已经上百年没遇到过绝症的医疗体系，再度受到考验。那一战，最后人类输了。

本以为将意识上传到星际网络，以后再回传到生化人躯体中便可，但没想到的是，传染与发病速度远超生化人生产速度，而且那种疾病连经过基因加强的生化人都会被感染。最终所有人类都选择了上传意识，活在虚拟世界。

起初，还有不少人选择过一段时间回归现实世界，但依旧会发病，很快便只能回到虚拟世界。也有人尝试将意识传入机器人，觉得机械躯体不用担心，但金属躯体很快使他们变得精神混乱，这一方案也被放弃。再后来，有人尝试在机器人外做生化人皮肤，但依旧失败了。

到了这个时候，不少人已经完全沉迷在虚拟世界中，不再想着回归现实。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少的人还记得这里是虚拟世界，更没人还记得要回到现实世界的梦。

再后来，因为过长的寿命，已经让不少人精神开始崩溃，最终通过决议，决定让人的灵魂在虚拟世界中轮回，至于记忆，虽然会被保存，但不是特殊情况，都不能获取往生的记忆。

因此，牧荣出声的“现实世界”，只不过是主脑模拟出来的一个二十二世纪左右的世界。每个主脑中都有人类发展历史中的所有时代模拟世界，所有人类都在其中轮回，过着一生又一生。

至于现实世界，只剩下那些原本维持人类文明运转的机器人还在运作，以前靠生化人的重要工作，在大灾变后也都改由机器人负责。如果此时有外星人发现了人类文明，只会觉得这就是一个智械文明。

而狂鲀便是其中一个主脑的超级人工智能，负责着大量虚拟世界服务器的稳定工作。如果某个世界服务器出现崩溃前的状况，就需要提前转移其中的所有人类意识。至于叶无尘，那也是狂鲀派来的一个人工智能。

扶着额头，牧荣摇头道：“这种事你直接告诉所有人不就行了？不是有第几条条款是说，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告知实情么。往生的记忆，这种情况下可以恢复啊。”

“第一百二十八条，紧急情形下，可跨过保密条款，告知当事人相关实情，以便于应对危机。但其优先级低于保密条款，此处无法解读，选择跳过运行。”

听完狂鲀的解释，牧荣惊呼道：“不可能？！难道这么多事都是因为这优先级设置错了？！那为何我能恢复？”

“这里已超出吾的理解范围，回忆起来并非吾解锁，而是汝自己想起。”

“嗯？这里有一封邮件。”看着面前出现的光点，牧荣说道。

点开光点中的邮件，影像中出现了一个和牧荣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只是他显得更加成熟，脸色也无比的沧桑。

一阵沉默后，影像中的牧荣开口说了起来：“不知多久以后的自己，你好吗？虽然知道这是被禁止的行为，但我还是不放心，人工智能经过这么久的发展，虽然已经无限接近人类，但总会有一些新的问题出现，不然我们人类当初在智械危机中就不会赢得那么轻松了。因此我才做了这些准备。”

“这段录像我希望你永远都见不到，因为如果看见了，那只能说明我的预测没有错。我在狂鲀，也就是我所在的主脑的超级人工智能，我在他身上安装了后门，并设计好了触发条件，任何一个条件被触发时，我觉得都是需要人来处理的问题。除了一个，我最后会说。”

“而且我也想让你达成我们这一代还没能达成的心愿，我们希望能够回到现实世界，不论怎么样，那边才是真正属于我们的世界。虽然现在不少人都已经放弃，我们这些少数人的尝试都失败了。但我们相信终有一天能回去！至少到现在还有不少科研人员在利用机器人躯体在现实世界中寻找回归方法，希望你们那时候已经有了吧。”

“大致内容就是这些了，希望触发这条影像是因为人类都已回归现实吧。下面附上的是管理员密匙，可能会有用。”

看完这段影像，牧荣的脑中嗡的一下，更多的记忆涌了进来。自己原来就是负责狂鲀的工作人员之一，虽然组内一致认定狂鲀已经能自我修复，完全不用担心，但牧荣始终不能放心。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人不得不前往重生，虽然牧荣一直坚持了几千年，但最终还是被那庞大的记忆压垮，被迫转生。

从那之后，狂鲀一直处在自我运转的状态之中。虽然当初有设计转生回维护狂鲀运转的世界，但似乎被狂鲀解读错误，转生去了一个模拟出的维护中心，而不是真正的维护中心。最后导致维护中心里根本没有人在值守。

一切都已明了，这一切，都只是狂鲀错误的解读了最后遗留下的命令导致的。牧荣看着这破碎的世界，看向狂鲀，命令道：“系统命令，删除，保密条款。”

一旁的狂鲀变得木讷，机械地说道：“请输入管理员密匙。”

将影像中的管理员密匙输入，牧荣看着崩溃的世界，在看向那已经涨到96.8%的发光地球仪，对着狂鲀说道：“剩下那些人都交给他们自己选吧，去哪个世界都是他们的自由。然后给我准备一个机器人躯体，我想看看久违的现实世界，在我再次被记忆压垮前。”

说着，牧荣与狂鲀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