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咚小时候和大部分男孩子一样，喜欢《西游记》，喜欢美猴王，对于华夏神话的初步印象也来自于这里。其中也包括了对地狱的印象，就是一个怂怂的阎罗王被美猴王逼着交出了生死薄。

此后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水平的提高，对相关神话传说有了更广泛的了解，倒也没有形成一种地狱必须是怎么样子的概念。

只是最近才知道地狱曾经是真正存在的，并非古人基于想象创造出来的东西。

曾经存在的地狱，在凤啾啾原来的记忆中已经被毁，所以现在这个时代人死了以后，灵魂便因为无处可去而消散，自然也不存在鬼。

现在凤啾啾再次推翻她以前的相关说法，秦咚也可以接受，她对现在的时代接触的越多，也会更新她的初步认知。

说不定哪天她又发现心心念的妖庭依然存在，那就更好了……秦咚由衷地希望。

妖庭依然存在，她就没有必要奴役全人类，把人类全部转化为妖族了。

不止是考虑到人类的安危，秦咚也是为凤啾啾考虑，一个人怀念着自己曾经的时代，要去努力复兴，去重建，这也是一种苦难和孤独。

即便有朝一日她的理想实现了，面对着自己新建的妖庭，骄傲和满足之后，怕是对旧时代的怀念会更甚从前。

现在发现了可以修炼的日月山，又找到了地狱的线索，这个原本无比陌生的时代，对于凤啾啾来说应该也是多了许多熟悉感吧？

“地狱的味道，是一种什么味道？焦肉？大骨汤？”秦咚结合自己对地狱的印象，好奇地问道。

刀山，火海，油锅，这些都是用来对付有罪之人的，想来会散发着各种肉被烹饪时的味道。

“为什么连地狱，你都要联想到吃的东西上去？”看到秦咚似乎完全摆脱了那种负面情绪，又恢复如常，凤啾啾没好气地说道。

“人打比喻去描述和形容，当然是用自己熟悉的领域，例如文豪说话喜欢风花雪月的比喻，悲春伤秋来表达情绪，流氓动辄嬲你妈妈别……这是我看《守护解放西》学到的。”秦咚总结道，“像我这样正在努力吃东西长身体的青少年，谈话中不由自主的提及自己喜欢的食物，有什么错……咦？”

凤啾啾正怀疑秦咚是又饿了，只有把他喂饱了，他才会表现出言听计从的忠犬状态，不至于凤啾啾说什么，他都要杠一下的样子，听到秦咚微微惊诧，转头看到一辆长得像奶牛的车子驶了过去。

“你看到这辆车子，是不是又联想到牛肉和牛奶了？”凤啾啾问道。

“那倒没有，以前看到过这辆车，很有个性。”秦咚那次在书店见到东方满月和山青年，出来就见到了这辆车子。

这种涂装十分少见，秦咚怀疑中海不会有第二辆，甚至觉得这车极大可能就是东方满月的座驾。

“差点忘了重点。”秦咚突然意识到凤啾啾发现地狱的存在，和他也息息相关，“公主殿下，既然地狱还存在，那我们能不能去地狱打听下亡者名单之类的？”

凤啾啾说道：“我只是感应到了地狱的味道……这里的味道并不是说气味，而是一种氛围。和地狱相关的强者，地狱的碎片，以及黄泉路，轮回塔等等构成地狱功能的核心部件，都会影响到周围，从而形成一种独特的氛围。”

秦咚有些失望地明白过来，“也就是说地狱还是和妖庭一样，被毁灭了。就像妖庭留下了你，还有垚?这样的宝物，地狱也有可能有强者和什么宝物留存下来。”

凤啾啾点了点头，垚?是宇宙第一蛋，地狱的宝物在客观价值上无法和垚?媲美，但是地狱的某些东西如果留存到现在，对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却可能是他们最想要的至宝。

“地狱的氛围覆盖了这一整片区域，造成了一些影响，却没有扩散。说明这里存在着的并非是破败的地狱碎片，而是地狱的某件至宝被人彻底掌控，才会是有限影响。”凤啾啾微微皱眉，抬手挡在额头前，看了看天空。

秦咚也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夕阳西下，城市的黄昏时光一如往常，一缕缕光线在高楼间漏了进来，也不知道能够照耀到几寸土地，又有多少人感觉到了落在身上时短暂的温暖。

想到自己拥有超级视力，秦咚揉了揉眼睛，继续朝着凤啾啾张望的视角范围凝视，远处的高楼在视野里被拉近，而他也感觉到了更多耀眼的光线。

这些光线并非来自西边的太阳，而是笔直地从天空坠落，像格外清晰的丁达尔现象。

更像一个由光线组成的四四方方的盒子笼罩着这片地域，例如在夜晚看到京城那个著名的游泳馆水立方。

只是它比水立方要大的多，完全覆盖了眼前这一大片园林，长达数公里，瑰丽壮观，让人惊觉不可思议的奇景。

“这是地狱的东西散发出来的特殊异象？”秦咚被颠覆了常规印象，“这种光线好像来自天堂，地狱的异象不应该是阴云密布，然后各种鬼哭狼嚎的BGM伴奏吗？”

“地狱是远古时代的大势力，但凡脑子正常点，审美正常点，谁会让自己的头顶时刻阴云密布，还要伴随着鬼哭狼嚎？很好听吗？”凤啾啾最近烧了许多书，其中就有不少这个时代的幻想文学，对地狱的描绘几乎千篇一律，真是愚蠢至极。

地狱一样有黑夜白天，白天就是阳光普照，夜晚也不会伸手不见五指显得特别黑暗一些，月宫绽放光华的时候，一样可以赏月观星河。

就在这时候，眼前的异象消失了，那些光线组成的立方体瞬间散落无影，秦咚以为是自己的超级视力持续时间到了，再揉揉眼睛，还是可以让视野里远处的景致拉近，但看不到那些特殊光线了。

秦咚扭头看了一眼凤啾啾，“消失了？”

“啾。”凤啾啾点了点头，“有人在控制这件地狱至宝，察觉到地狱至宝的异象在被我的火焰纹解构，那人就把它藏起来了。”

“这件地狱至宝到底是干什么的？”地狱的至宝想必是很牛欢喜的，只是它并非地狱依然存在的证据，无法通过地狱得知母亲的消息，秦咚也就只剩下单纯的好奇了。

凤啾啾摇了摇头，“我是凤凰，凤凰的涅槃是生死轮回的另外一种状态，和地狱完全没有关系。无论是皇帝陛下还是我，都和地狱不熟。他们有什么宝物，可能人类的修炼者更熟悉。光凭着宝物散发的光影异象，我难以判断。”

秦咚头一次听凤啾啾表示不知道，她的神色也稍稍凝重一些，但显然她对什么地狱至宝的兴趣不是很大……要知道她看到液化气灶的时候，就马上动手抢了。

凤啾啾想要什么东西，好像一般和这件东西珍贵不珍贵，强不强大没什么关系，她看上了，她觉得有趣更重要。

例如她现在并没有表现出想要找到这件地狱至宝，然后“征召”的意思。

“我们在周围找一找这种地狱的味道引发的其他异常现象，也许可以判断出这件至宝到底是什么功效。”

凤啾啾说完，下意识地握住了秦咚的手往前走，感觉到他微微发热的掌心，凤啾啾才反应过来，生气地丢掉了秦咚的手。

都是他动不动就牵她的手，才让凤啾啾有了这样下意识的动作，凤啾啾又想烧他了……应该现在就拿出液化气灶，把他放在上面烤。

秦咚嘿嘿笑了两声，却又抓住了凤啾啾的小手握着。

“+1。”凤啾啾也没有挣扎，只是鼓着脸颊威胁地盯了秦咚一眼以后，一边被他拉着往前走一边继续念叨着“+1，+1，+1……”

也不知道她念了多少个“+1”，两个人已经走过园林的区域，来到建设新区的附近，凤啾啾停住了脚步，看着前方的巷子。

“地狱的味道散发出来，会引起很多涉及灵魂的异常事件，也就是你们常说的灵异现象。”凤啾啾指着巷子说道。

秦咚不由得吓了一跳，“你是说这里有鬼？”

地狱不存在了，鬼也就不存在了，现在既然和地狱相关的至宝出现，凤啾啾又说是涉及灵魂，秦咚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要见鬼。

凤啾啾拉着他走过去，只见夕阳残余的几缕光线映在巷子里，像油画上涂抹的色块，把水泥墙面映的通红。

一滩滩积水中有漂浮的塑料袋子，广告名片，奶茶杯之类的垃圾，两个大垃圾桶并排放在靠墙的角落，桶盖被顶起，桶里的垃圾倒是没有被刚刚过去的阵雨打湿。

秦咚赫然见到一个黑红相间的兔熊玩偶正在活蹦乱跳，也没有人拿线系着它的四肢在操控，它仿佛被什么附身，又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和灵魂，它站在垃圾桶上走动着，让秦咚想起了动画片《死神》里那只叫“魂”的小狮子玩偶。

“这是什么玩意？”果然，如果没有见过鬼，一定只是夜路走的不够多，秦咚看到这个，比刚刚看到地狱至宝散发出来的异象都要惊诧。

可是又觉得没什么好惊诧的，这个世界连修炼者都存在，地狱都被证实存在了，一点灵异现象算什么？

“让被人亲近或者频繁使用的物体，拥有了自主意识，产生魂魄，最终这些产生的魂魄又被汲取用来提升自己的力量，产生这种效果的地狱至宝只有可能是轮回塔。”

凤啾啾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人死以后，灵魂来到地狱，基本都会进入轮回塔，轮回塔吸收他们的灵魂作为费用，让他们获得转世轮回的机会。”

“现在没有完整的地狱存在，只剩下轮回塔，它依然能够让人死后获得转世轮回的机会吗？”秦咚惊叹着，不知道这玩意和凤啾啾那种让人增加阳寿的本事比，哪个更惊人一些。

下意识地对比了一下以后，秦咚觉得好像还是凤啾啾那种让人增加阳寿的本事更会被现代人类所重视。

毕竟转世轮回那是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怎么样谁知道？如果这辈子的记忆无法留存，自己失去了意识，和死亡又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那些超级富豪，谁不想获得阳寿，在这辈子活的更久一些？

绝大多数人都只会在无法再获得阳寿的时候，才寄希望于转世轮回吧……又或者是觉得这辈子活的太过于辛苦的人。

轮回塔让人震惊，但也就那样吧……秦咚依然牵着凤啾啾的小手，自己身边有最牛欢喜的公主殿下，眼界大增，居然连轮回塔都觉得不过尔尔。

膨胀了膨胀了，秦咚连忙自省。

“谁知道？地狱里的事，活人知道的少。”凤啾啾也无法肯定，地狱的力量对她这种不入生死轮回的天生圣灵无能为力，却也意味着凤啾啾同样难以理解地狱的力量和各方面的运转细节原理。

“我们眼前的这只兔熊玩偶，应该也是受到轮回塔的影响，生出了自主意识和灵魂，但它还是被原主人丢弃了。”凤啾啾指着眼前的兔熊玩偶，“你去和它说话。”

“啊？我看它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秦咚小时候倒是和他的孙悟空玩偶说过话，眼前这只兔熊原本长相应该是很可爱的，现在却有点那种恐怖片鬼片里用来渲染气氛的破玩偶的感觉了。

兔熊玩偶正在垃圾桶里凶神恶煞地发脾气，把周围的垃圾踢出去，它似乎打算独占这个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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